正午的冬阳最是暖人,午饭后,赵宣漫步在花园的鹅卵石小径,俏丽的侍女琳儿慢步跟随。
“还有多久开春?”
赵宣漫不经心的说着,同时将一颗淡黄色发着微光的药丸送入嘴中咀嚼,望着脚边的点点春色,自语道:“也该是快了。”
“待到开春,少爷就十二岁了呢。”
琳儿弯腰轻轻扫去赵宣裘袍上沾落的灰尘,用她那银铃般的曼妙声线轻声道。
是啊,十二岁了。
赵宣没有理会琳儿,只是想起了,自己来到这座城,也该是有九年了,王府三年,明月楼六年。
步摇泠泠作响,一股胭脂的清香铺面而来,赵纤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花园,俏脸含笑注视着赵宣。
“想家了?”
“还好。”
赵宣眨了眨眼,他确实是有些想家,只不过想的家在另一个次元,要想再回去几乎是不可能了。
接着,赵宣被赵纤儿拉到了花园中的一处小亭,让他坐在石凳上,摘下了裘帽,拿出梳子轻柔的梳着赵宣那及肩的墨色发丝。
“瞧瞧,这头发乱成这样了,当下人的也不知道察言观色。”
赵纤儿用眼角余光盯着一旁面无表情站着的琳儿,“下次若还是这般,就自己去领了罚。”
“奴婢知错。”
琳儿颌首道,语气平淡。
“宣儿,我早给你说了,下人就不能宠着来,你越宠她越骄横!”
似乎是听到了身前赵宣不满的哼哼声,她又说道:“行了行了,知道她是你的人了,轮不到姐姐来罚。”
待到梳完,赵纤儿轻轻的捏了下赵宣那有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你啊,早两年还是乖乖的,人见人爱,怎么这会就成了个小魔头!”
“赌坊那老头来告状了?”
赵宣略微思索后继续说道:“不对,他可没这胆子,肯定是找县官老爷告状去了,不就是收了一百多两的保护费吗。”
“你还说!”
赵纤儿作嗔怒状,伸出手指狠狠的刮了一下赵宣的鼻子,“那你也不能给人家侄子打的不成人样啊。”
“那是他罪有应得!”
“行了行了。”
赵纤儿又捏了捏赵宣的脸颊,嗔道:“一天到晚没个消停,上次你打梁国公世子那档子事,要不是你姐姐我有点关系,你现在不得去给人家暖床去。”
“你舍得?”
赵宣嬉皮笑脸的回道。
“少给我来这套!”
赵纤儿捏着赵宣的脸颊,仿佛像是上了瘾,完事又朝着他脑袋揉了下,道:“别忘了去你秋音姐姐那上课。”
“哦。”
赵宣满不在意的应了一声,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忽然有些重,不像以前那样轻飘飘的。
用手一摸才发现,自己脑袋的两边肿起了两个包子,不做多想,他转过头幽怨的望着身旁饶有兴趣望着他的赵纤儿。
赵纤儿抬手掩笑,“这不挺好看的嘛,整天给自己裹跟个土老鼠似的。”
“......”
赵宣气呼呼的扭过头不想理她,虽然内心没啥抗拒,但总要做个样子,让人以为自己有女装癖就不好了。
待到赵纤儿离开,他便扭头朝着琳儿问道:“这样很好看?”
琳儿不做声,只是默默的取出一柄铜镜。
不算清晰的铜镜中,微蹙眉头的半大萝莉,梳着一头极有东方特色的丸子发型,两只晶莹剔透的大眼扑闪,疑惑的眼神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丝许媚态,却又不失这个年纪该有的可爱,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小巧精致的琼鼻,仿佛能掐出水来的白嫩脸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还有那微微张开一道缝隙的樱桃小嘴,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怜惜。
若有旁人在此,定会想象此女长成后该是有多么的祸国殃民。
“还行吧...”
赵宣朝着镜子不自然的眨了眨眼,表情逐渐面瘫,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有自恋倾向,虽然他就算表现出来也没人会笑话他。
接着是有些懊恼,早几年他还以为长大了就会好一些,没想到这张脸长的却越来越祸国殃民了。
想到这里,赵宣也懒得把发型打回原样了,反正在别人眼里自己也就是一个喜欢女扮男装的半大萝莉。
爷不管了,爷摆烂了。
“琳儿,走了。”
赵宣不满的哼了哼,甩头就走。
“是,少爷。”
琳儿迈步跟上。
······
“这阿牛,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赵宣不满的嘟囔着走进了灯火通明的明月楼的大堂,这里四季如春。
这才只是下午,大堂中就早已是人满为患,琴瑟悠扬,嬉笑怒骂不绝于耳。
美艳的异域舞女们穿着轻纱,舞动的曼妙身姿,媚意丛生的眼神,骚动着台下人的心弦。
往日没有这般热闹,今天是特别的,因为在今夜,明月楼排名第二的清竹姑娘或许就要出阁了。
想要抱的美人归,并无什么严格的要求,可以是钱财,也可以是文采,长相足够俊美也是可以,就算是你什么都没有,一穷二白,也是能来凑个热闹的,当然,前提是能进这扇门。
至于出不出阁,那还得看这位清竹姑娘的意思,和在座达官贵族们的财力了。
“看什么看,给小爷让开!”
“哎!”
赵宣一脚踹在守门的马脸壮汉小腿上,也不管对方如何点头哈腰的谄媚,径直的就走进了明月楼的大堂。
从他一进门,哄闹的大堂顿时就安静了一分,各种各样的目光焦距在赵宣不屑的俏脸上,但他毫不在意,要是这都觉得不适应,他还走正门作甚?
“你扯着个眼睛看你马呢?嗯?”
赵宣横眉瞪眼的踹翻了面前的一座椅子,冲着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破口大骂的精瘦男子嘲笑道:“还是说你准备拿你家八十老母的棺材钱来请小爷陪你睡一觉?”
“哦不对。”
赵宣看神情像是琢磨了一番,随后笑靥如花,嬉笑道:“就你老母存着的那几个铜子,只怕是去花街勾栏都不够吧?”
“你!!”
精瘦男子涨红了脸,但看着那几名将注意力转移过来的布衣壮汉,又不敢动手,只得隐忍作罢,一声不吭的摆正椅子坐上,感受着周围传来的鄙夷目光,牙关都要被他咬碎了。
他阴沉着脸灌下一杯烈酒,盯着赵宣远去的背影。
若将来能有一天封侯拜相,定要将此女收入别院,夜夜笙歌,蹂躏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