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有些眉目了呢。”
望着那位母亲略带惊恐的表情，李哲炬嘴角勾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会怕，就说明她听懂了，而听懂了，也就差不多活能说明……
他赢了。
“好好想想，你检举我，能有什么好处？”
李哲炬有意无意地瞟了诗怀雅一眼，冷笑一声。
继而他摊开手，苦口婆心地说着：“是，我是可能会进去待两天，然后呢？”
“我还是可以毫发无损地出来。”
他的表情略带讽意。
而正是这种毫不在意的表情和语气，更让人无法反驳他所说的话。
那位母亲无助地看了一眼诗怀雅，而诗怀雅也只能满脸不爽地撇了撇嘴。
毕竟再怎么看对方不爽，也只不过是这种程度的纠纷而已，能采取的措施也就这么多了。
更何况他还有背景……
望着诗怀雅咬牙切齿的样子，那位母亲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愕然的神情。
这说明眼前这个有些跋扈的公子哥……没有说谎。
“但你呢？”
李哲炬诱导般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我敢保证，当你把手指指向我的那一刻，你家所有的资料都会出现在我家律师的办公桌上……”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把脸凑近了些，投下的阴影罩住了那位母亲惊恐的神色，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无数双眼睛都会在那一刻盯向你们，任何的错漏都会变成攻击你们的理由。”
“相信我，我做得到。”
喃喃的声音就像是爬虫一般，爬遍了那位母亲全身。
“你和你的丈夫可能会在一夜间丢掉工作，维持稳定生活的收入来源将就此断绝，好不容易才到手的龙门户口将会出现问题，除了肮脏的外环将没有地方供你们维持生计……”
“你也不希望孩子过生日时，许下的愿望是下次能吃上一口不发霉的生日蛋糕吧？”
那位母亲已经死死抱住了孩子。
“呐，我说啊……”
李哲炬阴冷笑道：“到那时候，这孩子还能发出这么健康的哭声吗？”
“够了！”
诗怀雅突然一声爆喝打断了李哲炬的讲述。
“姓李的，你要是再不闭嘴的话……”
诗怀雅咬着牙，拳头握得紧紧的；“我就只有让你把嘴闭上了……”
李哲炬连忙举起了双手，认输般连连点头并站起了身。
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奔着诗怀雅去的，因为他知道不能把这大小姐逼急了，否则就不是单纯的民事纠纷问题了。
有时候，退一步就能解决的问题，没必要争那一口气。
李哲炬耸了耸肩，自觉地推开了两步，一脸冷笑。
而且，这就够了……
“不用怕，女士。”
诗怀雅恶狠狠地瞪了李哲炬一眼，随即转身安慰这那位母亲道：“近卫局会保护你的。”
“毋庸置疑。”李哲炬点着头在一旁帮了句腔，毫无疑问地糟了诗怀雅又一个白眼。
因为这是句实话。
但，这就牵扯出了另一个问题。
“……多久？”
那位母亲抬起了头，神情有些呆滞。
“这……”诗怀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单独对某一个个体或家庭进行的保护，跟保护一个整体，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诗怀雅没法在这种事情上说出一个确切的时间，但谁都知道……
这个时间不会很长。
“我明白了……”
那位母亲低头望了眼怀里的孩子，长长舒了口气。
就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公子哥到底多有势力，但唯独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市民来说……
她，抵抗不了。
“抱歉，阿sir……”
她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对诗怀雅扯了扯嘴角。
出于礼貌她应该笑一下，但，她笑不出来。
“我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所以就……”
声音不大，甚至还比不过围观群众们的唏嘘声。
“喂！等一下！”
诗怀雅连忙拉住了她，眼神中有些着急：“你打算就这样走掉吗？明明这不是你的错！”
“不，阿sir，那不重要……”
那位母亲摇了摇头：“比起我们日后的生活来说，那不重要……”
作为一个母亲来说，她做不到把怀里的孩子放到天平上这种事情。
哪怕对面的秤盘中装的是正义。
“可是……”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施怀雅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单纯地咬住了嘴唇。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的话，她还能算得上是所谓的警察吗？
还说什么给别人带去希望之光啊……
“私人身份，我也可以保护你……”
诗怀雅不甘心地说道：“施怀雅家族知道吗，在维多利亚很有名的……”
“没错。”
站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李哲炬突然出声：“跟你们一样，都是外地人。”
他刻意在【外地人】这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没错，你们这些外地人，尽情抱在一起取暖吧……
然后……
在诗怀雅视线望不到的地方，李哲炬的表情已经变得相当阴翳。
——在清扫的时候把你们从我们这里抢占的资源通通吐出来！
明明只不过是借着魏彦吾那老家伙的变革才乘风而起的投机者……凭什么能跟我们分这杯大羹？
龙门，本来就该是贵族的龙门！
从来就没有被外人压住的道理！
不久前被诗怀雅当中羞辱的事情，他到现在依旧耿耿于怀。
如果是在十年前的话……
李哲炬微微偏头，如蛇一般阴毒的双瞳中倒印出了那位母亲的身影。
诗怀雅就算了，但像这样的家伙……根本就没有跟他对话的资格！
要是他想的话，别说单纯的一巴掌了，就算是直接……
“唔……”
那位母亲感到了浑身的不自在。
他已经察觉到了李哲炬的视线。
但……她不敢抬头看回去。
说到底，她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阿sir……不，大小姐……不必了。”
在诗怀雅愕然的注视下，那位母亲撇开了视线，微微用力挣开了诗怀雅的手。
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不必麻烦你们警察了……”
那一刻，李哲炬露出了一抹【如我所料】一般的微笑。
“抱歉……”
那位母亲抱着孩子转身快步离开了。
比起被这两家人夹在中间来说，只是这点委屈的话，完全还是能接受的。
完全……可以接受……
她掩住了半张脸庞，在众人的注视下消失在了街角。
至于什么公平正义之类的……
这种时候，谁还顾得上那种东西啊！
更何况那或许要赌上我们奋斗半生的生活啊！
谁会去做那种傻事！
可恶……为什么偏偏我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偏偏是我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回荡在耳边的脚步声就像是在像这样呼喊着一样。
——为什么所谓的警察会连这种事都解决不了啊！！
诗怀雅低下了头，缓缓放下了没有拉住对方的手，垂在身边，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