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末路、黄昏

  胸口闷的无法喘息,牙床扭曲的已经无法咬合,此刻求生的欲望让他不顾一切的向前匍匐,因为手脚都有折损所以行动迟缓,外加上拖着残躯已经爬出去很远,体力很快就不支昏倒过去。

  在魔界的森林中昏睡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很可能会在梦中被分尸,但是他却看起来十分幸运。

  朦胧间有人在摸他的脸,是被路过的人发现了吗?所以睁开了眼睛。

  在他面前的是一位银发的妙龄少女,那双乌亮的大眼睛晶莹剔透,因端详着男人提起兴趣而闪着光芒,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不断眨动,靠近来看就像是能够抚平他内心创伤的羽扇,配上她精致可爱的脸庞与小巧樱红的薄唇,甚至让他有些心动,自己虽然也有很多女性朋友,但是从没有像看到她时这样安心,少女顽皮的笑着为他擦去脸上的泥土与血渍,她的温柔让原本紧张痛苦的心情得以解脱

  “是你救了我吗?真是太感谢了。”

  伸出手想去触摸,但少女并没有理会男人对着远处大喊

  “姐姐、姐姐,他醒过来了。”

  树丛旁的阴影中浮现了几个人的身影,虽然无法完全辨认但是女性居多,听到少女的呼唤其中一个问道:“确认是他吗?”

  她们在找什么人或许和自己有关,是那位大人派人来接应的吗?他有些庆幸至少可以活下来,不至于屈辱的惨死在魔物的口中

  “没错,就是袭击贝尔卡斯大人的家伙。”

  他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突然惊慌起来,挣扎着向她们大喊:“不是的,和我没关系,我没有参与”

  “变成这副摸样,大人应该已经把他们收拾掉了,看来已经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了。”

  “就像小姐预料那样,安插在神祖教会的种子开始发芽了,这样一来即便不在魔族也能进一步削弱他们的力量了”

  几个人互相交流着,男人开始挪动身体

  “真是的,还以为可以遇到贝尔卡斯大人,在那位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呢。”语气略显可惜,但很快就有人回应她

  “平时就你表现最积极了,大人可不太喜欢那样。”那是位声音更加成熟感性的女性

  “略略,就是这样保守,所以大姐你才没和大人亲热过呀~”她像是在炫耀一样,这时候突然有人浇她冷水

  “我可没见到是谁夜里被从房间扔出去。”

  “喂,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呢,明明我们是一起被丢出去的。”

  “揭短的臭丫头”“你这个家伙。”

  两人开始对峙起来,众人也因为她们而哄笑起来,似乎已经忘了男人的事情,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但怎么可能让他轻易逃掉呢

  “那他要怎么办呢?”

  银发少女跑到身前,欣喜的向她们询问着,这时候在旁边一直没有参与的女性说的话,让男人有些恐慌与不解

  “他?已经没用了,随伊琳娜你喜欢吧。”

  回想起温柔的少女他有一点庆幸,如果是她的话应该会放自己一条生路吧,可他马上就会因这个可笑的想法而绝望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并没有人回应伊琳娜,因为她们知道就算阻止,在被她准许后也来不及。

  那少女眼中闪出猩红的光,一下子扑在男人身上,她在颤抖在男人身上发疯一样的颤抖,从发现他那一刻到现在她已经忍耐太久太久

  和之前判若两人的少女让男人更加恐惧,她脸上满是兴奋带来的潮红,可是突然间又恢复正常,这也让男人松了一口,但少女贴近他耳边轻声说的话让男人惊声尖叫

  “多谢款待”

  伴随着痛苦的尖叫,她尽情咀嚼着猎物的耳朵,男人挣扎着想要摆脱她,但是当他注意到时已经晚了,从少女体内喷出的白雾仿佛拥有生命一样啃食着他的四肢,慢慢的血雾被染成红色,那是源自他身体的杰作。

  无助的男人看着脸上的肉被撕扯,看着身体被撕裂,哀嚎着直至失去声音

  他是无比幸运的,没有被魔物分尸,更幸运的是遇到了伊莉娜,这样他就不必为暴尸荒野而担心,因为胃口大开的伊琳娜什么也不会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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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尔卡斯一行在漫长的跋涉后,终于在晌午时分越过魔族的母亲河尼戈萨罗。

  这期间有被凶兽追逐过,也遭遇了银鳞巨蟒的拦路,但是这些东西都给伊莎贝拉带来新的体验,只不过我们的光羽祭司小姐可是被吓了个半死,原本因为她被吓晕过去险些耽误了行程,好在遇上两只可以用来代步的卡比兹,让糟糕的情况得以缓解。

  “呜呼,好硬啊。”

  碧翠丝被卡比兹坚硬的脊背摔醒,看到自己坐魔物身上依旧是紧张兮兮:“我们这是在哪啊?”

  “当然是回人族的路上,你不是一路都在催促着想要快点回去吗?”

  这个吵闹的丫头从跟随贝尔卡斯就一直不停的说着,好在被银鳞吓晕过去才清净一会

  “这是什么,是魔物吗?”少女抚摸着卡比兹身上的鳞甲

  “没错,这是在魔族中少有的温顺动物,你可以把它当作野牛的变种,从某些方面来讲它们就是为适应魔族恶劣环境而进化的野牛,在这里人们称它们为‘卡比兹’,你摸的地方那些宛若钢铁的鳞片,就是为了对付敌人用的。在很久以前这些家伙因为坚固的头部与犄角被当作攻城兽,别看它们体型笨重,当奔跑起来后以人类的建筑技术完全顶不住它们的撞击。”

  “大叔你懂得好多啊。”

  少女感叹道,或许是因为身处人类社会内部对外面的事情很少有了解,对于她来说贝尔卡斯讲述的每一个事项都可以让她消化很久

  “毕竟在这里生活太久,这种东西已经是常识了。”

  确实如此,对于贝尔卡斯来说那的确是常识,也正是如此见闻才能协助魔王完成,用于记录魔界生物种类及分布的典籍

  “那我们还有多久可以回去啊。”

  “急不来的。”

  贝尔卡斯一边劝她安心,一边哄着在自己怀里熟睡的伊莎,慢慢地天黑了下来,但是时间完全对不上,明明还是晌午为什么看不见太阳了呢?

  “哇!哇!哇啊?!”

  碧翠丝惊呼着对眼前的奇观感到无比兴奋,原来那并非是黑夜,而是参天的巨树蔓延数里的树冠,完全将太阳遮蔽

  “这么高大的树真的存在吗?”

  “黄昏之树,树龄近千年,因为她的肥料并非是普通的东西,而是魔族死者的灵魂,同时生长在魔族魔力最为旺盛的地段,所以使得她可以突出生长,是我们第一个落脚点。”

  黄昏之树,数百年前成长起来的古树,她的长成有一个关于暗精灵得传说。

  传说在精灵族摆脱贫弱种族后,在新的政权引领下走上复兴道路时曾经受到过魔族援助,但是在援助过后魔族就扎根在精灵族。

  时间长了,一些精灵觉得王室贵族过于窝囊,甚至有王室是魔族用来掌控精灵们的傀儡一类的阴谋论出现,这种因素导致了一段时间里种族内部难以团结,最终演变成最坏的结果,那是由暗精灵发起的反抗战争,意图探明精灵王室内幕与驱逐魔族隐患,但是他们没能成功,在魔王的支持下精灵王室挺过了战争,而这些暗精灵连同他们的后代遭到了驱逐。

  原本与暗精灵为互利关系的自然精灵受到牵连,为了生存下去他们抛弃肉体,以灵体的形式屈居树木之中,最后几近毁灭的边缘,其中一部分不断地逃亡最终在魔族境内被彻底消灭,他们的冤魂因吸收过多灵魂而逐渐变大以附在树上,最终成就了拥有独立意识的黄昏之树。

  拥有自己意识的不断吸纳战死的魔人灵魂让自己成长,魔族人也称之为“魔兽之母”。

  这个世界没有明确的死后之地,所有逝去的生命都会回到诞生之地归于父神怀抱。

  在魔族生命的灵魂最终去处都汇集到了黄昏之树,她会吸收灵魂结出果实,这些果实最终会孵化出新的魔物,也是因为这样她成为了魔族最大的“战力提供者”,有人说她结出来的果实都是魔族的亲人,这也是魔族会供养她的原因,而她还有另一个名字“树灵梅赫”

  抚摸着粗糙的树干趴在上面,仿佛可以听到她的低语,贝尔卡斯叫醒了伊莎,将她抱下卡比兹,碧翠丝也紧跟在后面

  “大叔,我们现在这是准备什么做什么呢。”

  “等下你就知道了。”

  说罢弯腰捡起黄昏之树掉落的果实擦拭干净后递到她手里:“吃掉它。”

  “这个东西真的能吃吗?看起来就像是树胶一样。”

  那果实晶莹剔透表皮泛起金黄色的光,看起来并不像是可以食用的样子,所以她对此产生质疑。

  但是另一方面伊莎已经开始津津有味咀嚼了,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模样碧翠丝心里有些悸动

  “好吃!大人还有吗?伊莎还想要。”

  她就像是只小馋猫缠着贝尔卡斯,他敲了敲伊莎都额头

  “一次只能吃一个,食用过量是会出事的。”

  “那好吧。”

  少女略显有些失落,贝尔卡斯将她抱起放入黄昏之树上。发出金色光芒的三角区域。

  就像是在准备将少女做成琥珀,碧翠丝有些害怕,担心这个男人在骗她,但是看着男人也在吃果实,她仍有些犹豫,这时候见到一条蛇爬过脚边,那有些奇怪的蛇不断吞噬着果实,然后爬进树干中闪着金色的地方。

  慢慢的她鼓起勇气,轻轻的咬开一块果肉,在一瞬间她就被那甜味所吸引。

  吸吮着汁液开始明白伊莎的心思,那味道很熟悉也很亲切,但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那里尝过,就像是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尝到的味道,眼泪莫名其妙的就流了下来,为了躲避男人的视线她一头扎进了闪光之处。

  他一口一口又一口的将果实咽下,泪水也止不住的淌下,这便是黄昏之树的能力之一。

  它的果实其实没有任何味道,但是她却可以唤醒生物在最幸福、记忆最深刻的时候所品尝到的味道,从而让人想起或许已经早已被遗忘的事情,男人紧随其后躺入了光芒之中。

  在那道光芒中迎接的他的,是百灵鸟清脆的歌声、是溪水缓缓流过脚边拍打卵石的哒哒声,以及那永远也触及不到的身影,那温柔的声音安抚着他的心灵,让他的灵魂得以从噩梦中苏醒

  “欢迎回来,贝尔卡斯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