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不会不辞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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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利院。

  莱姆多对身旁的雾望舞说道:“不过这样真的好么?你选择和那些孩子们见面。”

  雾望舞:“因为上次那样对其他孩子太不公平了不是么?只和那些正常的孩子相处,却忽视了他们。”

  “叶希他们不是在照看了么。而且啊,叶希他说过理由的吧?你给他们创造的只会是美好却残忍的回忆。因为你.......”莱姆多叹气着说道然后偏过头去。

  “我知道,我注定是要在他们的生活销声匿迹的。但是看到过那些孩子的乖巧懂事的言行和容易满足的笑脸后,我就不由得想身体和智力健全的孩子尚且如此,那么那些有残缺的孩子又是如何。他们比起正常的孩子,处在黑暗的时间之中更久,也更需要温暖吧。我希望能成为他们的一束光,就算注定要分别也好,也好过什么都不做,从一开始就逃避相遇。”

  “真是抒情的说法呢。但是.......”

  雾望舞打断道:“莱姆多不觉得那些孩子对于我,就如同我对于莱姆多么?”

  莱姆多笑道:“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变相地允许我把你当小孩子看么?”

  “莱姆多是觉得把我当小孩子看,就可以,就可以不负责任了么?”

  雾望舞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莱姆多没好气的说道“你这都跟谁学的啊。”

  莱姆多正色道:“我说过我会支持你的所有选择,这点你可以相信。所以虽然有点啰嗦,但在叶希他们来之前还是让我再说几句吧。”

  莱姆多:“说的残酷一些,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善良的人,不是只有你能看望他们,也不是只有你能给他们温暖。你真的能回应起那些孩子们的信赖么?”

  雾望舞想要开口,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别急着说可以,那些孩子都是或多或少受过伤害的,而一旦他们选择了你,他们对你的依赖,对你的信任,你根本无法想象,也辜负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叶希冷冷地说道。

  “叶希,你来了啊。”

  莱姆多跟叶希打了个招呼后,掏出怀表看了一眼。

  “似乎比预计的时间结束还快了不少。”

  叶希:“嗯,因为多了一个超大容量的空间戒指,所以搬运物资更方便了。还你。”

  叶希丢过来空间戒指,莱姆多牢牢接住。

  莱姆多:“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吧?”

  叶希:“前提是要有什么不该看的。”

  莱姆多:“比起你来说,的确应该是没有什么不该看的,毕竟我又没收到情书也没写过情书。”

  叶希瞥了莱姆多一眼:“那种东西我空间戒指里也不会有。我又不是杰克。”

  露露从房间里面推开门:“你们还要站到什么时候啊,可以进来了。”

  叶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雾望舞看了一眼,便进房间去了。

  露露则走过来挽住雾望舞的手:“小舞儿,叶希是不是又跟你说了什么?别在意哦,他不是针对你啦,他只是心情有点不好。”

  露露接着说道:“昨天又有几个富商带着孩子来,像来看动物一样对待我们的小朋友,说什么你看他们没有爸爸妈妈多惨,你多幸福要好好努力,听爸爸妈妈的话。露露真的很反感这样的人。”

  雾望舞也听着很不是滋味,然后察觉了露露话中的用词,:“又?露露姐,这样的事情很常见么?”

  露露神色复杂地说道:“嗯,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真是的。虽然这样的人最后都被我们列入黑名单,不再让孩子和他们见面了,可总是有这样的人来。我们的小朋友在物质条件上并不缺乏,他们没有多数想象人中的那么惨,他们很快乐,也能给我们带来快乐呢。他们真正需要的是........”

  ........

  活动和上次大同小异,不过比上次的还要简单许多,因为很多孩子缺乏必要的互动能力。

  第一项活动是绘画。

  (在这个时代,水彩笔是已经存在且普及了的东西。因为一种能够化学造纸的魔兽的圈养方法发现和普及,在国王艾德里的推动下,纸张大量生产,白纸已经到了比较廉价的地步,而与之相应的关于画笔的技术自然也不断被改良。至于艾德里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理由,自然是为了提高受教育率。顺带一提,这些技术和方法大都是现在的长公主改良和发现的,只不过对外界的发表都是署的艾德里的名字。)

  孩子们画的很用心,只是一句夸奖,就能让他们心满意足。而上次和莱姆多、雾望舞他们一起相处的孩子中,年龄稍微大一些的,比如说艾娅,已经成为像是大哥哥、大姐姐一样的存在。对于那些不能独立作画的孩子,他们和雾望舞等人一起抱着、环着他们,手把手地帮助他们给已经画好图案的绘本上色。雾望舞再次讶异于他们牺牲自己玩耍时间的懂事,又多了几分对他们的心疼。

  .........

  活动进行着。

  雾望舞想让她所带着的那个孩子换一个颜色,不过孩子抓着画笔不松手。叶希这时候走过来,在孩子耳边轻声地道:“我们换一个颜色好不好。”同时用温暖的大手握住孩子的另一只手,孩子看到是叶希,慢慢的松手,然后叶希把另一只手手中握住的另一种颜色的笔递给她。

  露露拉过雾望舞到角落耳语道:“你的话多重复几次就好了,有的孩子感知能力不强,但他们也很努力去理解你的意思,熟悉以后,到换笔的时候只要一句就会明白了。”

  露露说完后就立刻回去了,毕竟窃窃私语对这些比较敏感的孩子不是什么好行为。和叶希一样,长期在这里做义工的露露很清楚这里孩子的温柔与背后难以察觉的脆弱。

  雾望舞神情复杂。

  他们很乖,比一般的孩子还要乖太多,因为或多或少有一些缺陷,他们的话不算太多。

  有时候,雾望舞会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他们的沉默,注意到到他们想看却在自己抬头时躲闪自己的目光,注意到到他们想同自己说话却选择了忍耐。

  他们渴望温暖,却害怕被篝火灼伤。

  而曾经燃起的光亮,最终无声地消失在黑夜之中,对于这些容易受伤的孩子来说,也许的确有些过于残忍。

  但雾望舞依旧认为靠近他们要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好。

  就像她从不会后悔和莱姆多相遇一样。

  ..........

  已经是傍晚了,距离莱姆多他们决定离开的时刻还有一些时间。

  “即使这样,你还是选择了靠近他们。”叶希听着雾望舞说完感想后说道。

  “嗯。莱姆多说的对,不是只我有一个人能给与他们温暖,所以我也只是说想成为他们的一束光,无数引路光芒中的一束光而已。我不认为一起相处过的时光是毫无意义的,不认为只会成为他们的痛苦,因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啊,道别的时刻总是会到来的。”

  叶希:“出发点是好,因为善良与爱心这种东西无论怎样都是无可厚非的。可我见过太多不辞而别了,太多了.........昨天,恰好是温凉离开以后的第二个月整,估计她以后也不会再来了吧。

  叶希:“她也曾是这里的义工,她的论调跟你一样,不,比你更幼稚、更天真、更可笑,更自以为是。”

  叶希似乎在模仿她的语气:“因为比起害怕给他们造成伤害,更害怕让他们一直呆在黑暗中,没有感受过温暖,不希望他们会对这个世界充满怨。,在某一天能想到,那个姐姐曾经给过我温暖,当然,也会希望自己能成为他们每次绝望的救赎。”

  叶希继续说道:“我当时问她,你不觉得某一天你不得不选择的消失更会让他们彻底绝望么?”

  叶希笑了笑:“她说:‘一直身处深渊也不让人难过吗?可能我的消失会让他们绝望,但是更多的是让他们自己走出来,懂得自己要变得强大,也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自我否定,呆在福利院里。就算再善良的人,也没有耐心一直照顾他们敏感的情绪,总会在一瞬厌烦的,我感觉也没有多少人能做到一直贴心的去对待他们,所以温暖是要给的,也要让他们自己坚强。’”

  叶希:“这些都是温凉没亲身去过福利院之前,就像我劝你一样劝她时,她对我说的话。”

  叶希冷笑一声:“对于最后几句,我一直是嗤之以鼻。因为我无论何时都不会抛弃曾经养育我的地方。”

  叶希陷入沉思:“在我做义工的这些时间里,温凉是除我和露露以外和这些小孩子最亲的人。不,因为战争的关系,我和露露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常来,恐怕她才是跟这些小孩子最亲的人。许多小孩子都把温凉当做真正的妈妈的来看,包括艾雅。”

  叶希叹着气:“然而温凉最后还是不辞而别了,因为她的丈夫和她妹妹的丈夫死在了战争中,而她要一个人照顾起两个家庭和妹妹新出生的孩子。朋友一场,我能给予一定的金钱帮助,而王国的抚恤金也到位了。即使这样,温凉也依旧忙的分身乏术,不会再有空闲来福利院了吧。或许后来会有时间,但因为那份一度抛下孩子们的愧疚,她也不大可能再来了吧。”

  叶希露出苦涩的表情:“在她没来的这第二个月,很多小孩子都出现再次被抛弃的情绪障碍,好几个原本已经变得乐观的孩子,重新将自己的世界封闭。她曾给那些孩子们希望与温暖,现在却只给他们带来痛苦和悲伤,我真的不想再看到这些孩子再受伤害了。”

  雾望舞第一次看到叶希露出那样的表情,她咬着嘴唇,同叶希的情感第一次同步。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会这样接受叶希的论断,她反问道

  “但是,那些孩子并不是因为恨她才如此的痛苦和悲伤吧?只要能熬过去,让时间冲淡所有的苦痛后,留下的就是像彩虹贝壳一样宝贵而闪亮的回忆不是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莱姆多说道:“所以,就算叶希他说了那么多,还是尊重了你的选择,让你和那些孩子们相处了。因为每份爱心都没有对错,即使一些志愿者来过一次就没有来,他们的行为也无可厚非,甚至无可非议。至少,说明这个社会还不是太过冷漠。

  莱姆多:“虽然这么说有些理想主义,但如果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奉献一份力量,将希望传递下去,成为那万千光芒中的一束光,即使一束光消失,世界也依旧温暖而明亮。”

  莱姆多看向雾望舞:“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对吧?”

  雾望舞用力点头,看向叶希,再看向莱姆多:“嗯!至少在离开以前,我想为他们做点什么。我不会许下无法实现的承诺的,到了真正该分别的时候,哪怕再痛苦,再悲伤也好.......我也会好好道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