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异世 第八章:谋逆

  第一卷:异世第八章:谋逆

  无论是作为天之骄子的皇子还是作为手握重兵的西北梁王,都没有此时的摄政王看起来风光,看起来诱人。张巡站在皇宫前,腰间的佩刀上还沾染着自己亲大哥和一群公卿大臣的鲜血。他不相信什么因果循环、人伦报应,毕竟操弄权柄的人心里难免都有一些黑暗的地方,平时藏着掖着,看上去恭恭敬敬,一旦上位得到权柄,聪明的人会继续隐藏自己的性格,自认为聪明的傻瓜,则会凶相毕露,做出一些十分可怕的事情。

  张巡的情况就在二者之间,说聪明,他不应该擅杀朝臣、残害手足;说他蠢笨,蠢笨的人是不会这么训练有素的谋夺这样一份至高无上的权利的。

  站在玉阶上的宦官很不情愿地发号:“朝会开始!百官觐见!”

  张巡听到宦官的传呼,洋洋得意地带领着一群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文武百官走进大殿。武将还好,大多是张巡的下属心腹,这群人最清楚不过,自己就是张巡夺取摄政王之位的根本保障,而且就算是张巡真的丧心病狂了,也不会现在就卸磨杀驴,他还需要这群拿刀持剑的武将稳定天下大势。

  可是文官就待遇完全不同了,文人嘛,肯定和那群喊打喊杀的武夫是不一样的,受过礼乐教化的人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气节的,前两天跟着皇长子被张巡杀害的几个御史就是例子。

  宦官先是宣读了新帝登基的诏书,颁布了大赦天下的旨意,剩下的就是嘉奖梁王张巡及其下属“护驾平乱”有功,理所应当的,梁王张巡晋位摄政王,仪同天子,他的同党也是各有封赏。这下文臣中有一些没骨气的就开始歌功颂德了,什么再造乾坤,什么朝廷之幸,这些马屁拍得张巡有些飘飘然。但不是所有的情况都是一边倒,万事皆有例外,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在参加朝会的人群之中:“逆贼!看剑!”

  原来是一个官阶不是很高的大臣袖口里面藏着短剑,正朝着张巡刺向过来。张巡也不是一个软柿子,他立刻从洋洋得意的状态下反应过来,转而目露凶光,拔剑大喝:“犯上作乱者,杀之无赦!”他飞快地拔剑迎上去,一剑下去,只瞧见行刺者的一只手臂掉落在地上,只听见丁零当啷的一声,短剑也随声脱手,再一剑下去,行刺者便是人头滚落,从此身首异处,这下可把在场的公卿大臣吓坏了,绝大多数人也都是恨不能诛杀逆贼张巡的,他们都听说过这位西北梁王战功卓著、武功了得,但是这么近距离的观看杀人可真是平生未见,有些大臣离的稍微近了一些,甚至沾上了一身的鲜血。

  有几个人气愤不过,偷偷议论:“太可惜了!”张巡自然不是聋子,听得十分真切,他放肆地剑指年幼的天子,极度张狂地对群臣叫嚣:“刚才诸位都看见了!这个刺客是皇长子一党,想要暗害陛下却被本王诛杀!本王是先帝与当今圣上钦封的摄政,自然要为国尽忠……来人啊,把这刺客的尸体拖出去喂狗,他的家中亲眷一并斩首。”

  张巡杀人以后不喜欢擦拭血迹,他觉得常带人血的宝剑杀气更盛,剑身连同血迹一起打磨剑气更锐。这次也是如此,把剑插入剑鞘,张巡又看向了那些很明显不服自己的众多文官,豺虎一般恶毒的眼神散放出凛冽的杀念。他的确想要杀光这群只会动嘴皮子的穷酸腐儒,只要朝会上少一张说闲话的嘴,他摄政王的位置就更能安稳一分,但是现在还不能那么做,稳定人心才是此时的上佳之策。

  他警告一般的说道:“既然木已成舟,本王自然希望各位同僚能够奉公守法,为国分忧,千万不要和这等下贱之辈同流合污……”

  “报~”摄政王张巡话音未落,就听见有人传报。现场一众公卿抬眼望去,眼瞧见一名传信的小校带着满身的伤口被人用担架抬了进来。抬人的人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被抬的人饿得两眼发昏,身上战伤无数,十指紧紧扣在胸口,很明显怀中有什么重要情报。

  抬担架的边关小卒们上殿以后竟然不向天子行礼,反倒是对着刚刚受封摄政王的张巡叩拜道:“殿下,北方八大部落三十余万人寇关,声称要吊唁先帝、朝觐新君。”

  什么吊唁、朝觐,很明显都是借口,既不上贡也不上表,却领来三十多万人,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人家这是来趁火打劫的。

  朝堂上,一众公卿开始议论纷纷,商讨如何是好,而年幼的小皇帝听说北方部族南下,又见朝会的秩序乱作一团,不由得心生恐惧,对身旁的贴身宦官小声说道:“那个谁,你过来。”

  小太监附耳过去:“怎么了,陛下?”

  小皇帝怯生生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是有人要杀我吗?”

  太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现在的局势也不是他一个宦官可以随意评价的。越是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往往就越考验一个群体的团结性,而团结的关键就在于一个核心人物能够领导全局。别说是大臣们,就连太监都清楚,此时的情况就是“主少国疑”,没有人会指望一个七岁的被人把持的皇帝能够拿出什么主意。

  而现场唯一能够拿出主意的人其实就是刚刚谋权篡位的张巡,所有的人虽然怨恨张巡杀兄夺位的做法,但是既然敌军来犯,国家有难,正应当是张巡这个人在其位谋其政的时候,所以谋权也好,篡位也罢,这都是内部的事情,谁当皇帝都是自己家人,但是大敌当前就不一样,弄不好在场的人都是要掉脑袋的,大靖王朝一统中原不足十年,正是新国初立、元老俱在的时候,满朝文武见惯了打打杀杀的事情,这点危机意识和大局观还是有的。

  天子年幼无知,宫人神情惶恐,群臣议论纷纷,武将摩拳擦掌,所有人都等着这位刚刚上位的摄政王表态,想着让他拿出一个万全的办法。可是就在这众目睽睽的大殿之上,张巡却说了一句十分脑残的话:“是吗?关外的这些酋长还真是消息灵通呀,新帝今天刚登基就提前来朝觐了。”

  现场的人都彻底傻眼了,武将们心想:“这不是殿下的办事风格呀,要换做平时早就发兵出关了,根本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还没等有人出来质疑,张巡就向着满脸疑惑的小皇帝行礼说道:“皇上恩服四海,四夷皆来朝贺,各部酋长远道而来,如无人招待实在有损我天朝风范,所以特请陛下能够准许辽东王为使者招待各部酋长。”

  小皇帝年纪虽小,但是也明白时局维艰,他瑟瑟发抖地问了一句:“王兄,您确定要招待那些人?”张巡点头表示确定。这下子朝会彻底炸锅了,兵部尚书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别人来家里抢劫,不仅不制止还要表示欢迎,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张巡这次听到反对声,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对兵部尚书笑脸相迎:“尚书大人所言极是,不过人家不是还没打过来吗?又怎么能随便怀疑别人图谋不轨呢。”

  兵部尚书彻底怒了,一把从担架上奄奄一息的边关小校怀中扯出情报地图,抖落着看了两眼,又一把甩到张巡的身上:“摄政王的意思是我多虑吗?请您睁眼看看,边关的传令兵现在还躺在你我的面前,您再瞧瞧,这些部族大军压境,难道!还不是敌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