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府内，秦沐婉从梦中醒来，突然一惊的坐起身。
自秦家满门抄家以来，她从未如现在这般睡的安稳。
若不是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秦家小姐，她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以前。
“爹，娘，爷爷。”秦沐婉喃喃自语。
她摸着盖在自己身上的大氅，绒软舒适，显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有的。
她曾经也算是锦衣玉食的大家小姐，自然不会对这种材质感到陌生的。
想到自己竟然在一个男人面前没有防备就睡着了，秦沐婉拍拍脸蛋感到一阵发烫。
还好督主是个公公……
这么想想秦沐婉觉得心情平复了不少，随后想到秦家被抓的情节，手指捏的发白。
“秦家的冤屈沐婉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昭雪平反，希望爷爷在天之灵保佑婉儿。”
秦沐婉从卧椅上下来，便看到门外进来数名侍女。
“姑娘可算是醒了。”侍女们笑着拥到她身边。“沐浴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姑娘移步。”
不等秦沐婉反应过来，侍女们已经将她带到了沐浴之处。
“你们这是做什么。”秦沐婉咬了咬下唇，有些犹豫的问道。
“督主吩咐，容姑娘醒来后好好招待，姑娘就不要婉拒督主的好意。”侍女替她宽衣，看着清瘦身体上各种铁青的痕迹，也是有些心疼。
“姑娘这是受了多大的苦，以后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吧。”
感觉到侍女温热的手在受伤的地方抚摸，秦沐婉不禁想起自己多日来的遭遇。
秦家出了事，那些所谓的亲朋好友便再无一人搭理过她们。母亲拼命将她从教坊中护出，便是不希望她的一辈子都毁在那里。
为了保护自己，她不得不伪装成乞丐四处打听消息。
而拦住东厂督主的轿子，也是她拼死一搏的赌注。
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疼不疼？”
“不疼。”秦沐婉下意识说道。“多谢姐姐。”
…………
“不成规矩，没有方圆。”苏牧看着众太监慢声说道。
刚才立威让所有人意识到眼前的苏牧已经不是从前那人，都站在他的跟前伏身听他说话。
“曹公公和张公公呢？”苏牧看了眼周围问道。
“曹公公今天没来……”
人群中传来小声的嘀咕，所有人的眼光试图看过去。
“哦？那张公公人呢？”
苏牧不动声色的问道。
“……”无人出声，大家都知道张公公乃是薛贵妃眼前的红人，在宫中的地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
那薛贵妃备受皇上宠爱，连皇后都忌惮她三分。
又岂能是他们这群小人能够议论的。
“为何不说话？”苏牧平淡的问道。“张公公人呢？”
“张公公……”刚有人发出声音，却被那胖太监瞪了一眼，急忙捂住嘴。
“说！”微声喝怒，如同带着金戈煞气，所有人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意。
“张公公，今天也没来。”
“为何没来。”
“他这段日子一直不曾来过。”小太监说完，瑟了瑟身体，不敢再多说。
苏牧站起身，一脚踹翻桌椅大声怒斥：“他张玄当司礼监为何地！竟然敢公然渎职！莫不是以为我苏牧不敢拿他！”
等到苏牧平复好情绪，所有人才敢稍稍抬起头。
大家都意识到，即便眼前这人曾经多么无用，但他依旧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东厂督主，司礼监掌印太监。
“曹凿，张玄，革除司礼监。秉笔之位由许之，陈道两位公公担任。”苏牧未等所有人回过神，便抛出惊雷般的消息。
随即便看到太监之中两人出列，一脸惊喜的跪在苏牧跟前。
“多谢督主提拔！小的一定不负所托！”感激涕零，他们没想过惊喜竟然来的这么快。
“两位公公平时的表现本督都看在眼里，切莫猥自枉屈。”苏牧笑着将二人扶起。“本督赏罚分明，有功便赏，有过便罚。”
“督主大义。”两人拱手齐声说道。
成了秉笔太监，地位自然而然非一般太监能比，能在皇帝面前露露脸哪个太监还不愿意呢。
“至于刚才那两个敢于说话的，赏黄金十两。”苏牧看着一堆太监，只觉得这皇宫之中的争权夺利丝毫不比那官场差。
只不过，在这皇宫之中，受到贵人看中的却是站在了高处。
“督主英明。”太监们齐身行礼，胖太监虽不愿意有无可奈何跟着众人。
“从今以后，司礼监不许再有渎职之人，若再让本督看到今天的情况，莫怪本督心狠。”苏牧瞟了眼众人，看得所有人心里发毛。
“督主，那张公公和曹公公……”
“本督自然会向陛下禀明情况，你等就无须担心。”苏牧笑道。
有了朱恽的那句话，他焉能辜负了这位陛下的托付。
不过片刻接触，他已经弄明白了朱恽的处境，眼下他最需要的便是一个又能帮自己打破现状的人，以前朱恽指望苏牧，可惜苏牧不过是个傀偶。
心比天高之辈，却被群臣架空。如此这般田地，当个皇帝和家仆又有什么区别。
苏牧看着退下去的太监们，垂目静静的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