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伴随歌声的引领,走向前方

  她被钢琴声给唤醒......

  那美妙的钢琴声似乎很远,遥不可用,又似乎很亲近,缭绕耳际。

  很安静、很轻柔......是让人能够安心的曲声。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那张公主床上翻动了身体,透过黑暗朝着数字钟看去。

  午夜的十二点。

  这是她从发亮的数字上得到的信息。

  悄悄地拉了一下墙上的壁灯,淡淡的暖黄色光芒驱散了房间内的些许黑暗。

  奇怪的是,原本应该睡在她旁边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唔啊——母上......这么晚了还在做什么呢?”

  打了一个哈欠之后,女孩喃喃自语着。

  把凌乱的睡衣稍微整理一下,抱起了柔软的白色枕头…

  眯着眼睛坐在床懒洋洋的晃了晃,试图驱散那还在不断干扰着她的睡意。

  缓缓的爬下了床,她的双脚触碰到了,铺在房间地板上那暖呼呼的羊绒地毯。

  环顾整个房间之后,依旧没有找到自己想要寻找的那个人,她开始一步一晃地朝着房间外移动......

  朝着那个钢琴声传来的地方。

  夜晚的宫殿黑的有些可怕,走廊上的蜡烛壁灯发出昏暗而扭曲的光芒,仿佛将前方的道路杂糅碎裂。

  夜色已深。

  但不知为何,不断传来的轻柔钢琴声,不可思议的安抚了她对黑暗的恐惧。

  摸着黑,她来到了一扇没有完全阖起的门前。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正是那扇门没有关紧,才会让钢琴声飘荡出来。

  这里是优姬的书房,平时为了不让从外面传来的声音干扰到屋子内的人,书房的内部设有隔音墙。

  然而,忘记关上的门却大幅削弱了墙壁吸收声音的效果。

  缓缓推开手工雕花的沉香木房门,她果然看到从床上消失的那位少女背对着她,坐在钢琴前陶醉地弹奏着。

  似乎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少女停下了在黑白键上飞舞的双手,抬头看向了门口......

  然后露出了有些意外的表情。

  “小可爱,你怎么醒了?”

  同样穿着睡衣的银白色长发少女,缓缓站了起来,朝着那个抱着枕头一脸没睡醒,还晃晃悠悠站不稳的女孩走去。

  看见她像是没有妈妈陪伴就睡不着的小孩子一样,银发少女忍不住笑了笑。

  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因为女孩看起来比足以承担那项任务的年纪年幼不少。

  比如在睡觉时喜欢黏着她的这种行为,实在太过稚气。

  “唔......怎么了......醒来发现你不在...就出来找了。”

  女孩伸手拍了拍脸颊,尝试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并不想说自己是被她的钢琴声唤醒的,因为这或许会让这位通过钢琴来消愁的女王,因为没关好门的疏忽而感到愧疚。

  她并不讨厌像这样,被从睡梦中吵醒......或者说,她反而享受着一切有关她的事物,不管在任何时候。

  说着,她轻轻地贴上了比自己高出不太多的少女身上,隔着枕头依偎着她。

  “这样嘛?”

  眨了眨眼睛,银发少女的视线越过站着的女孩,看向了那扉厚重的书房房门。

  她好像明白了女孩醒来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抱歉啦,小暗姬......我们回去睡觉吧?”

  揉了揉依偎着自己的女孩的头顶,少女缓缓闭上了眼睛,一边感受着她对自己的撒娇,一边轻柔的说道。

  话音刚落,原本依偎着她,似乎在打瞌睡的女孩却突然向后退了一小步。

  “可以......让我继续听你刚刚弹奏的曲子吗?”

  有些雾蒙蒙的猩红色眼眸明显带着睡意,半眯的看着她。

  很明显,她婉拒了她提出回房睡觉的建议。

  这让少女忍不住笑出了声。

  女孩总是这么可爱,以及......那毫不保留地对自己展示着名为喜欢的情绪,让她倍感欣喜。

  没有回答,少女走到钢琴椅前坐下,让睡意朦胧的女孩靠在自己身前,伸出洁白的双手,轻柔地弹奏着。

  当她结束第一节的曲子时,就发现怀里的人已经抱着枕头软了身子。

  很显然,女孩随着钢琴声沉入了美梦之中,平稳且规律的呼吸声听起来放松而安宁。

  “啊啦,这么快就睡着了呀…”

  少女一边宠溺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露出些微困扰的表情。

  她不知道究竟是该唤醒熟睡的女孩,还是应该让她就这样睡在自己身上。

  稍微思考了一会,她并不想打破这张可爱的睡脸,所以她选择等待,直到女孩醒来......

  搞不好会等到第二天早上也说不定。

  但这并没有关系,少女勾了勾手指,一本书从书架上飞入她的手中。

  “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看书,书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人从古人的记载当中寻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优姬像是对暗姬说,又像是跟自己说道,她翻开书,柔声地读起了书中的文字。

  这次,读书声并没有吵醒正在熟睡的女孩。

  她不知道自己读了多久,她变更了很多次语调,直到她看见原本黑色天空中悬挂着的月亮,慢慢地与地平线齐平......

  不像太阳般的耀眼,但却散发着温柔光芒,给夜里每一位寂寞的人带来心灵上的慰藉。

  比起光芒万丈的太阳,她更愿意成为极尽温柔的月亮......

  她不想永远活在面具之下,成为正面情绪必须斟酌、负面情绪只能独自消化的一国之君,比起拥有这些荣誉,她更愿意将其舍弃,然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平淡地度过余生。

  最初的心愿,即使被漆黑的永夜笼罩着,也依旧在内心最深处,坚强地发着光。

  她咽了咽口水,让有些疲惫的喉咙休息一下,同时动了动有些僵硬的上半身。

  看着女孩恬静的睡脸,她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放到了女孩那软嫩的脸蛋上,慢慢地滑动,轻轻的抚摸,感受着微冷的夜里,那唯一的温暖。

  “小可爱,你其实是醒着的吧?”

  她的体温太过温暖,摸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熟睡的人该有的温度。

  女孩就像是在寒冷的夜晚之中,那给人带来温暖的火炭一样,将自己的外壳逐渐融化。

  她曾对女孩暗示过无数次:她对自己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但女孩却不知道…对自己而言,她也有着同样的意义。

  靠着枕头,抱在她腰间的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睛,两颗像红宝石一般美丽而明亮的眼眸对上了她垂直向下的目光。

  “嘻嘻,睡的舒服吗?”

  她笑着问道,同时有些舍不得把手从那充满弹性的小脸上移开。

  只见她满脸都是宠溺,温柔地抚着女孩的下巴和侧脸,同时将女孩横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用一只胳膊轻轻地托着她的脖颈。

  依偎在她怀中的女孩像只小猫一样,蹭了蹭她的手掌,然后又自己翻身换了一个躺姿。

  “嗯......还行吧......”

  女孩用软绵绵的嗓音轻轻地回应了一声。

  “你的声音真的好好听......让人有种不想醒来的感觉。”

  女孩开玩笑似的说道,露出那稚气的可爱微笑。

  她将放在自己()前的双手抬了起来,抓住那只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然后把它用脸侧和手掌轻轻夹住。(因为不过审,只能做修改了,希望各位理解)

  少女的手犹如洁白无瑕的宝玉一般,既冰凉清爽又白皙细腻。

  这只手,每次拥抱的时候都给她最简单的幸福感......即使只是在她睡觉的时候抚摸着她,这样简单的动作也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

  在优姬的怀里,自己总能很快入睡。

  同时,优姬也知道,从那一天起,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从她的身边离开。

  “以后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对于女孩调皮的话语,优姬微微颦眉,出言责备道。

  她希望女孩能够在自己的怀抱下睡着,但这并不代表她希望女孩永远不会醒来。

  她不知道女孩所说的那句话是何种含意,但她绝不会允许对方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

  已经清醒的女孩报以顽皮的笑容,紧接着从少女的腿上跳了起来。

  “嘿嘿,对不起啦,让你坐在这么难受的钢琴椅上等我醒来。”

  话音刚落,女孩就绕到了刚想起身站起的少女身后,毫无征兆地扑挂在了她的背上。

  如此撒娇的行为,她不曾对除了眼前人之外的人做过。

  她也知道自己有些任性,即使没有睡着,却还想要依偎在,那可以闻到令她安心的味道的地方。

  尽管这样会给优姬带来不小的困扰,她还是被那淡淡的香味和温柔的嗓音彻底迷住了。

  宁愿冒着被斥责的风险,她都想要尽可能多的沉浸在这种令人舒适的感觉之中。

  “小坏蛋,你醒来多久了?”

  对方的话让优姬无奈地笑了笑。

  优姬背过胳膊,托住趴在自己身后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孩,防止她一个不小心摔下去。

  “现在你愿意回房间里睡觉了么?”

  瞥了一眼披散在她肩上,那不属于她的银白色细柔发丝,开口问道。

  “嘻嘻,你猜~”

  背上的女孩传来调皮的回应,却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四肢像是树袋熊熊抱树干一样,牢牢地抓着坐在椅子上的优姬。

  “啧,小暗姬,你很重诶~”

  察觉到她想要撒娇的意思,优姬坏心眼地调侃着背上的女孩。

  “唔,哪里重了,明明很轻的好不好?”

  女孩不满的反驳着。

  夜晚,本该寂静的房间,此刻却显得格外热闹。

  本喜欢幽静的优姬,却难得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那一天开始,顽皮的女孩给日复一日只有工作和勾心斗角的她的枯燥生活,增添了许多不同的色彩。

  从最开始的质疑与防备,到现在的快乐与喜悦,以及很多很多难以言喻的情感。

  她很喜欢现在所度过的每一天,即使不知道这样和谐的日子到底还能持续多久。

  背着娇小的女孩,少女一边哼着歌曲,一边走在熟悉的走廊里。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把女孩轻放在那张足以两人睡的大床上。

  “小可爱,晚安。”

  以轻柔的动作在她的前额上烙下一片吻,按下了壁灯的开关。

  被暖黄色光芒照亮的房间又重新变为了安静的黑暗。

  在黑暗的环境下,优姬发现了想要靠过来的女孩。

  “母上,你最近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钻进她怀里的女孩似乎没有要乖乖睡觉的意愿,她不安分的扭动着,从而寻找最舒适的姿势。

  “没有哦,只是很久没有弹钢琴,想看看还熟不熟练而已,小可爱就不要多想了。”

  紧紧抱住了女孩乱动的身子,她缓缓地回答道。

  这对她而言是很新鲜的事。

  曾经只要是没有工作的闲暇日子,她都会在书房里过上一整天。

  读自己想看的书,读累了就去弹奏钢琴消磨时间。

  直到遇见女孩的那一天,这种无聊的生活才彻底被打破,即使当时自己正被许许多多的琐事缠绕着,那种一刻也闲不下来的感觉,很是苦恼。

  她从来没想过相遇不到一年的女孩,可以让自己的灵魂得到解放,而且还是在连对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情况下。

  “母上,你再唱一首好不好?刚刚在走廊哼的歌曲,真的好好听喔!”

  她怀里的女孩嘻嘻笑着......

  就像是故事中调皮的妖精一样,反复撩拨着她心中的那块软肉。

  “真的,你的嗓音就好像神话之中的海妖塞壬一样让人着迷。”

  听到这番话之后,优姬的脸颊不自觉地在一片漆黑的房间中,勾勒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优姬并没有发现,自己以往僵硬且冰冷的脸庞已经能够随心所欲,甚至有时还会夸张地呈现着不同的表情。

  她的情绪已经能够不受另一个不祥的东西影响了。

  “嘻嘻,严格来说,咱就是妖精哟,你这个小妖精~”

  怀中之人的话给少女带来了由内而外的欢愉。

  太过沉迷于这份难得的温馨,她此刻没有丝毫的睡意。

  她们都知道充足的睡眠,才会使身体在第二天充满活力,但在今天这个看似平凡,却又有些特别的夜晚,唤醒了她们心中的某个共鸣。

  毫无疑问,她们喜欢着彼此,尽管程度和意义不尽相同,但是她们却都能够听到那在心中回响的声音。

  名为扣动心之弦的合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优姬的歌声已经在房中蔓延开来。

  美丽优雅的曲调和柔美轻盈的歌声宛若童话之中的精灵,在那皎洁的玄月之下轻声低喃。

  稍微有些哀伤的曲调......

  代表着这是一首献给亡者的歌。

  同时,这也是优姬向过去的那个软弱、虚伪的自己道别的歌。

  这是一首,她唱给自己的歌。

  因为她已经决定,从今往后她要为最真实的自己而活。

  不再受过去那些悲伤的记忆所影响。

  为了能够珍惜美好的现在与未来,她决定将那些记忆留在过去。

  这也代表着......冰冷嗜血的蔷薇恶魔将永远沉睡,取而代之的,则是名为优姬·希尔格斯的一国之君。

  “母上…为什么你唱歌这么好听?”

  黑暗中的歌声和那温暖的怀抱,使她感觉不到名为时间的东西,她不知道自己听了多久,直至少女停下了她那婉转动听的嗓音。

  旭日逐渐从东边升起,透过墙上的落地窗照进了房间。

  两位少女相伴了一晚,依旧没有入睡。

  “呵呵,因为这是唱给我喜欢的人听的啊。”

  她笑着回应了女孩的问题。

  纵然阳光升起,她依旧紧紧地抱着怀里依偎着自己的女孩。

  即使没有入眠,她也决定在晓色微露的早晨稍微赖一下床。

  感受着能够让她安下心的女孩,身体上那沁人心脾的独特味道。

  话音刚落,女孩翻过了身。

  背对着她的身体现在正对着她。

  她看到女孩的脸上浮现出了微微羞涩的绯红。

  优姬知道,女孩一向都听不习惯自己的这些调情话语,就算她已经对女孩说了无数次。

  不过她却非常享受女孩这种害羞,却不会拒绝的搞笑反应。

  “哼,油嘴滑舌。”

  女孩娇嗔似的斜了一眼没有正面回答自己问题的优姬。

  优姬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然后闭上眼,将怀里的女孩当作抱枕一般抱着,轻贴着她额上的发丝和温暖的肌肤。

  她渐渐感受到了睡梦的召唤。

  女孩似乎也在呼唤着她,不过已经太过干涩的喉咙和疲惫不堪的身体,不可避免地让她迅速坠入了梦乡。

  沉入睡梦之前,她似乎听见了歌声。

  她从未听过女孩唱歌,昏沉的睡意也让她很难清楚的分辨出,自己听到的究竟是不是女孩的歌声。

  她只觉得那像是孩童的歌声,并不恢弘嘹亮,且充满着稚嫩......

  不过,那软绵细腻的音色,所吟唱出的治愈旋律,却轻轻的萦绕在她的周围。

  在睡梦中,随着歌声的指引,优姬迈开脚步,走向了名为未来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