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华年看着老师一脸的毕恭毕敬回应着优姬，便满脸的不可思议，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她是不小心走错某个恶趣味的片场了吗！？啊喂！
暮华年扭曲的表情和纠结的脑内小剧场勾动起椋某根名为“愉悦”的弦。
她再度笑了起来...朝暮华年伸出手，掌心朝上，微微勾起。
“现在，跟我去训练。”
“啊啊？是！”
出于椋是她老师的原因，暮华年对椋的话语的第一反应就是服从，因此急急忙忙地跟她走了出去。
虽然穿着小裙子就去训练有些破廉耻，不过暮华年觉得既然她现在是一个吸血鬼了，完全可以把这当作特立独行冷艳高贵嘛！
“听好，蠢徒儿，你是女王的子嗣（Child），而我是你的上辈和引领者（Sire），按照血族6大戒律之中的第4条，责任（The Accounting），我会尽全力把你培养成为能被女王所认可的晚辈。”
……果断收回刚才那句话！——她的段数还没有那么高，做不到和他们毫无芥蒂地羞耻PLAY。
“我要教你的第一课，是手枪射击。”
暮华年一听到射击这两个字，心中一下子就愉悦了起来，而且还是手枪，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白给呀！
看到暗姬小脸上的表情之后，椋笑了笑，对着她解释道。
“呵呵，蠢徒儿你先别高兴的太早，是手枪射击没有错，但是是用手枪射击一公里开外的靶子。”
“哈？！”
砰砰砰砰砰！
五声震耳欲聋的枪响过后，挂在正前方一公里开外的人形靶子上只有两三个惨淡的、还尽没打在要害处的枪眼。
暮华年挫败地垂下手臂，讪讪地对身旁挑剔地看她进行射击训练的椋说：“裸眼射击一公里外的目标，而且还是没有倍镜的手枪，这怎么可能办得到？。”
“没关系，为师教你。”
椋扶正快要从鼻梁上滑下来的金色细框眼镜，闭着眼睛沉声说
“如果你之前是人类的话，那么忘掉你人类时养成的所有习惯；如果不是的话，那就从现在开始养成这个习惯，记住了，不要像往常一样瞄准，调动你身为血族的直觉，蠢徒儿。”
啊！？吸血鬼的直觉是什么，可以吃吗？
暮华年腹诽着再度举起枪，尽力眯起眼睛逼向自己的视觉极限，分毫之间的光粒都在那一瞬间看得清清楚楚。
全世界好像都不再流动，失去了距离感的每一件事物都近得不可思议。
但在她扣动扳机的刹那！
“还、还是没打中！”
甚至脱靶了！
暮华年绝望地捂住脸，偷偷从指缝间窥视着表情很难懂的椋，有些害怕他会生气。
椋沐浴着皎洁的银月辉光，周身却依然环绕着令人不快的黑暗气息。
她并没有多大不悦的反应，只是用古板教师的平淡语气告诫道：“要以额头上还有另一只眼似的感觉来射击，如果还在像人类一样瞄准的话，射程也会如同人类一样短。”
可是我才当了吸血鬼不到一年，哪有这么容易就转变的！？
受训良久还是跳脱不出人类模式的暮华年无奈叹息。
她低下头，发泄地用脚尖辗压射击练习场上的草叶，气恼而自责的模样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倔强孩子。
椋见状，同样无奈地拿出了自己的枪。
“要像我这样... ...”
在金色细框眼镜下睁圆血红的右眼，精准捕捉到目标的同时干脆地射出杀伤力极强的爆破性子弹。
远处的标靶被劲风整个儿掀飞，碎成夜蛾般的纸灰片片零落。
“命中。”
“喔~”
暮华年不明觉厉地点点头，膜拜得都要给椋跪了。
她注视着椋吹了吹枪口上的余烟、然后嗤笑着原路折返，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出神——这个毫不简单的家伙，这个将是她永远的老师的吸血鬼，这个有着别具深意的名字和掩藏极深的真实身份的女人，到现在为止暮华年还是一点也不了解她，却由衷而盲目地依赖且信奉着。
这到底是因为老师的威严、创造者的尊贵，还是她与生俱来的气场呢？
暮华年想不明白，尤其无法理解莫名出现在心底的异样情愫。
那是对强者的敬畏，还有无比的依恋之情。
不过后者她才不会承认呢，哼~
“蠢徒，你在干什么？”
话音方落，明明已经走得看不见的椋骤然出现在暮华年身边，皱着眉一把扶住被吓得险些摔倒的少女。
猝不及防的暮华年窒息地绷着脸，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
再这么神出鬼没两次她不得心脏病才怪了……
呃，话说吸血鬼会生病吗？吸血鬼可以吃药吗？
“我...我在领悟吸血鬼的直觉...”
暮华年低下头，心虚地胡诌道
“……老师。”
椋闻言，丝毫不觉得意外地笑了起来，她促狭的恶意笑容令暮华年愈发羞愤得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可是这么喊却无由地让她感到安心，像是护身的符咒，抑或是一条将他们从此紧紧联结在一起的无形纽带。
从今往后她所害怕的一切、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孤单，是否只要有足够强大的老师就不足畏惧？
老师...
暮华年又默默地唤了一声。空洞无物的内心，异常的暖，即使她已不再是人类。
老师！
“很好，那就把你的觉悟，证明给我看。”
椋收敛起愉悦的笑容，不带多余感情·色彩的眼睛在暮华年的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一个尴尬的部位上。
“去换衣服，别给为师丢脸。”
“咦呀！！！”
暮华年惊恐地护住胸口，突然觉得老师的三观难得如此正直一次
“诶，老师？等、等一下！我还有问题想问您……”
当椋真的因为她无意识的言语停下脚步、转身若有所思地面对着她时，暮华年却又不敢在她威严的气势下大放厥词，只想蜷成一个渺小的点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方才“老师等等QAQ”“我就不等你你奈我何”的追逐战中，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了门廊上。
隔着一扇厚重的大门就是宫殿灯火通明的厅堂，椋扶着门把手站在月光中，清冷的月光照亮了她的脸，却挡不住他地狱业火般明亮的眼睛。
被这等锐利的视线凝视着，暮华年身体里的勇气一下子被抽干殆尽，她缩了缩脖子，小声挤出一句话：“我要怎么证明给您看……？”
“那就是我的王要操心的事情了。”
椋如是回答，习惯性地在敬语上加重语气，若有若无地带了两分嘲讽。
她边说边径直推门走了进去，连贯得极为自然地对坐在主位上看报纸、其实是朝着虚空出神的优姬欠了欠身，致意道：“真是稀奇，王也会发呆么？”
“本王当然会！毕竟本王也是个有感情的生物…”
臣子的僭越令优姬不悦地抖了抖报纸，反讽了一句。
她抬起饱含冰冷笑意的眼睛瞥了眼椋，转向局促不安的暮华年时却柔和得有些可怕。
也许是暮华年这副不愿屈服却无能为力的模样像极了那时候的自己，优姬眼神恍惚地呓语道：“本王是在回想百年前的事情……”
紧扣着纸页的手指因为某些不好的记忆缓缓收紧。
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用眼过度眼花了，暮华年看见椋露出一个“( ´_ゝ｀)”的表情，敷衍地应道：“那个时候……我记得你曾经是个柔弱无助的小女孩。”
椋只说了一半就没兴致地闭上了嘴。
优姬饶有兴趣地追问道：“曾经是？那现在的本王感觉起来怎样？”
刹那间，暮华年感受到了从椋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的、想吐槽但迫于某种压力完全说不出口的怨念，便非常贴心地接过话头，老实地表达出了自己对她的第一印象：“就目前看起来的感觉……很像独当一面的女强人？”
优姬笑了笑，没有说话，放下报纸，起身缓缓走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