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赵琳的质问，攸宁只是微笑着问道。
“见到了曾经的指挥官，我以为你会高兴。”
赵琳抿了抿嘴唇，开心吗？或许吧。
经历漫长岁月之后重新见到故友，本就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但不该是现在。
“现在局势尚未明朗，你难道就要把筹码全部散出去吗？”
攸宁的计划，赵琳是所有人中知道最多的一个，但即便是她，也只是知晓那个计划的一部分而已，甚至只是一小部分。
这个平日里的端庄雅正的天一阁阁主，远比世人想象中要可怕。
“的确，现在局势尚未明朗，将手中好不容易积攒的筹码散出去的确是不理智的行为。”攸宁并未反驳，而是直接认可了赵琳的话。
“但我有选择吗？”
“当局势明朗之时，一切也都已成为定局，那个时候无论有多少筹码也都只能和之前一样放弃，逃离，等待下一个可能存在的机会。”
攸宁站起来，伸出手在赵琳肩膀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曌临，你还记得当初的‘薪火永燃’计划吗？这一次未必是最后一次，但却是从那一天开始至今最接近成功的一世。”
“最接近成功？”曌临冷笑一声，将攸宁的手拍下，嗤笑道。
“当初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最后呢？你留下一缕火苗，并将那一世的文明之火带走；而我，带着为数不多的人逃离，不择手段的逃离，直至最后仅剩我一人！”
“就如你当初所言，随着时间的推移，无数文明无数时代的积累，会让我们的力量越来越强大，成功率也越来越高。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成功率始终在增加，不断的接近十成？
那么现在的你，又凭什么跟我保证这是最接近成功的一世！”
赵琳对着攸宁打出一拳，这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拳却被攸宁轻松接下。
“因为，他那边出问题了。”
听到攸宁提出“他”之后，赵琳握紧另一只拳头，最后只能无力垂下。
“那么告诉我，成功率是多少？”
“万分之一。”
……
甬江市森林公园某凉亭。
亭子中，一位短发少女正对着面前棋盘上的残局凝神沉思，并不空荡的亭子里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气。
在外面，林渊看不出什么，只觉得珍珑只是沉迷破局，但当他走入凉亭之中后才知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凉亭之中，周围的人并无特殊感受，最多也只是对着珍珑摆下的残局摇头长叹，感慨珍珑棋力的强大。
但林渊，是实打实的要感受珍珑“棋力”的强大！
在林渊的感知中，他现在已经不在凉亭中，而是在一处为止的天地。
纵横十九道内，是无穷宇宙。
这是对围棋的一个称赞，不知有多少人就是因为这两句话入坑围棋，但当你真正进入这无穷宇宙之时，你才会知晓这无穷宇宙是多么的令人绝望。
上不着天，下不落地，四周尽是虚空，最近的也是不知多远之外的一颗星辰，在这寰宇之中，林渊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
这是错觉，林渊知晓，但他无法从错觉之中逃离。
不知飘了多久之后，林渊在恍惚间听到一个声音。
“《棋经》珍珑，来寻对弈之人。棋友，可愿与我对弈一局？”
睁开眼睛，那个围棋少女脚踏虚空，立于宇宙星辰之间，自信的笑容仿佛天地万物尽在执掌。
而这天地万物，包括自己。
林渊莫名其妙的答应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但他觉得自己应该答应。
珍珑一挥手，整个宇宙都得到了号令，无数闪耀的晨星在这一瞬间全部化为一场漂亮的烟火，从这片宇宙中消失。
纵横十九道自宇宙边荒而来，在两人中间交织成一个巨大的棋盘。
随后，珍珑问道。
“棋友执黑执白？”
执黑执白？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对林渊来说并不纠结。
据说低手主动执黑先走，是对高手的尊重，林渊只不过是一个仅仅了解围棋规则，只能和入门人机大的有来有回的大菜鸟，当让要执黑。
“我执黑棋。”
珍珑点头，示意林渊落子。
林渊抬起手，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些问题。
首先，他虽然执黑子，但他并没有棋子，当然珍珑旁边也没有白棋子；
其次，棋盘很大，差不多有书馆花园那么大。
‘珍珑没有给自己准备白子，那应该是因为她觉得不用准备，那么她会用什么来代替棋子呢？’
思来想去，林渊只能想到阿克夏能量这一点。
既然阿克夏能量能够形成阿克夏灵体，那是不是说传颂者与幻书也能用阿克夏能量塑形呢？
林渊抬手，将阿克夏能量汇聚于食指中指之间，心中想象将其变成棋子模样，随后，一枚棋子出现在他指尖。
选定好位置后，林渊将棋子扔出，棋子脱手后在这片宇宙中逐渐变大，最后变成最适合棋盘的大小并稳稳的落在棋盘上。
随着棋子落下，一道火光在远处出现，火光过后，一颗星辰出现。
整个宇宙，都是棋盘，在这棋盘之中，林渊与珍珑端坐天元之位。
而星辰所出现的地方，正是棋盘中黑棋所对应的位置。
亭子中，周围的路人看着林渊在棋盘上落子的位置，纷纷皱起眉头。
很明显，这就是新手，还是刚入门没多久的新手。让这样的新手与无敌的围棋少女下棋，对他们来说这是对围棋少女的侮辱，但围棋少女并未多说什么，他们也不好意思先开口。
“南小姐，下围棋需要用到阿克夏能量吗？”观战的阿莱娜问道。
在她的感知中，整个亭子都被阿克夏能量覆盖，而能量的源头就是那位围棋少女。
很显然，她开了书界，并且是在他们进入亭子之后开启的。
如果不是她能感受到对方没有恶意，并且观察出书界的开启只是无意识的行为，她早就上去掀桌子了。
“这……应该不用吧？”南履霜很迷惑，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林渊到底哪根筋打错了竟然当着陆离的面上去和珍珑下棋。
明明他就是一个菜到不行的新手，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和珍珑对弈的？
棋局进行的很快，没多久林渊便以回天乏力。（本人下棋就是个与入门级人机打的有来有回的菜鸟，所以具体的就不写了。）
在那无尽宇宙中，林渊满头大汗。
身体内封印着阿克夏之火的碎片，他的力量理论上是无穷无尽的，比如在超低消耗长时间输出的时候。
但就是在这低消耗，长时间的对弈中，他也是累的满头大汗、身体接近虚脱，但对面的少女依旧云淡风轻，脸上仍然挂着那自信到极致的笑容。
就好像之前长时间的消耗对她毫无影响一般。
她可不只是维持棋子！
她还要维持整个宇宙，维持每一个星辰，以及棋子被“杀”时的爆炸特效呢！
林渊丢掉手中的棋子，看着那不知在何时形成的绝杀之局，自嘲一笑后对着珍珑行礼。
“棋友棋力远超在下，时在下输了。”
“承让。”珍珑一挥手，棋盘、星辰、宇宙在这一挥手下尽数化为虚无。
无尽的虚空之中，少女走进林渊，好奇的打量着他。
“你是谁啊？我怎么觉得我见过你？”
“是吗？”林渊挠挠头，搜寻记忆后确定自己不曾见过珍珑，便说到。
“可能是在天一阁的什么资料里吧。”
珍珑摇头，说到。
“不对，我的记忆里没有你的影子，但我就是觉得我认识你，还想再你脸上打一拳。”
林渊：？
看着少女那跃跃欲试的样子，林渊只觉得莫名其妙。
你没见过我，我没见过你，为什么你就想在我脸上来一拳？我长得也不像江清那样“清新脱俗”啊。
然后，林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放心吧，这里是我的书界，是不会反映到外界的。”
林渊点头，并不由分说地扯起珍珑略带歉意的小脸蛋。
“就算是这样也不是你平白无故打我的理由。”
捏了几下后，林渊松开手，问道。
“你现在还想对我来一拳吗？”
珍珑摇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说到。
“说是一拳，就是一拳，而且打了一拳之后也没有打你的想法了。”
少女说完后退两步，脚踩虚空使自己的身高与林渊齐平。
“黑白相伴，以法阴阳。我乃《棋经十三篇》之幻书珍珑。”
“林渊，阿克夏之馆的馆主。”
“另外提醒你一点，陆离一直在外面看着你，从我和你开这一局之前。”
少女的身形猛地一颤，差点从空中落下。
虽然落下也是落在虚空中……
“呜，得赶紧，赶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