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奥兰帝国与特斯拉皇朝的“圣战”已然有了十年。那久久弥漫不肯消散的硝烟,那染红半边天地的赤霞,成为了两国人民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痛。
“圣战”持续了三年,期间有无数人失去了家人,失去了爱人,失去了生命中的不可辜负,从此颠沛流离。
无数的战士慷慨壮歌,纷纷奔赴战场,愿以命许国,最终要么尸骨无存,要么仅以一张草席裹尸匆匆而还。
这是一场没有缘由的战争,不,战争本就不需要理由,它就像是端坐在王位上的存在随手开设的一场游戏。
他们兴起,他们博弈,感到厌倦后便又草草签订合约,继续友好共处,仿佛那染红半边天的赤野只是一场渺无踪迹的梦境。
但是有人不会忘记,那些参加过“圣战”的人,每到夜半少人家,那浓厚到让人感到窒息的赤云总会让他们惊起。
旧的记忆已化作春泥,新的故事也将在这同一片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现在是夏季,正是帝都学院一年一度的招生季。
在外城某条不知名的街道上,一个身着白衣白裤且披白袍的青年正晃悠悠地走过,青年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两道眉毛微微弯起,低眉一笑。
凌乱的黑发和他那抹“邪魅”(沙雕)的微笑就在他头上标注的明明白白:我不是好人。
“来来,让我看看‘可爱’的艾米拉准备如何坑害我这个十八岁的小同志。”他从白衣内兜里抽出一个黑色的信封,阳光照耀在他那白皙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上,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信封中有两封信,看了看信上的署名,他把字迹最“龙飞凤舞”的那封打开。
“果然,”他脸上的坏笑消失,摆出了一幅生无可恋的表情,“果然是我认识的艾米拉。让我再看看:
“‘我最爱的摇钱树(划掉)(拜托请你把字涂黑啊!)——阿夏,
鉴于你多年的辛苦劳作,又考虑到你没有经过系统的魔法学习,姐姐我很担心你今后会遭到别人戴着有色眼镜审视你,为了解决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我经过千辛万苦为你求得‘推荐信’一封,这可是个镀金的大好时机,姐姐希望你可以好好把握机会,毕竟——这可是我都没有体验过的学院生活哦!
考虑到你可能会被推测出是‘绝缘体’,特送免试证。
在你不在的日子里,姐姐会思念你的,当然是和你的钱一起。对了,可能你不会出现‘压制’的现象,那这封推荐信就可以成为你的撩妹神器了,我在内城有地产,进入证明的黑色令牌及钥匙和地址都在信封里,加油哦!’
爱你的,
艾米拉”
风逸夏强忍着把信撕碎的冲动,他的手肉眼可见地抖动了几次。
最终,他将信叠好,放入信封,接着放入衣兜,整个过程竟有一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艾米拉这个混蛋,等我回去恐怕家底都要没了,得亏我把‘猎天’带着,不然——呵呵。话说这个世界虽然科技水平不高,但是竟然可以造出枪,这是个什么理由?因为战争需求?算了,管它呢!反正爷靠这个赚了点儿‘小’钱,问题就来了——谁想到她搞这一出!我可是一块儿‘魔晶’都没带!!!我的钱!可恶的······”
在他走神疯狂吐槽艾米拉的时候,意外先来临了。
只见一道紫影匆匆,风逸夏便感觉有软玉入怀,那人跑的似乎有些急,两个人一起倒地已成必然,这可不就是小说和动漫中男主偶遇绝色女子的桥段吗?
在这关键时刻,风逸夏毅然决然地将人影推开,想桃子吃,现在这人是男是女,是美是丑都尚未可知,这么草率就抱上去,万一是个××怎么办?
“我去!”
“哎~”两声惊呼同时响起,不过风某人喊得有点儿假。
“对不起,对不起,非常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那女生费力爬起后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歉。
这时,他才细细打量眼前这个冒失鬼:一头靓丽的紫发规规矩矩地梳成马尾,淡紫色宛若紫水晶的双眼怯生生地望向他,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兽,泛红的脸颊和眼角的泪珠给为她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其容貌让风先生眼前一亮,是个接近艾米拉的美人胚子,只不过与艾米拉的风格不同。她有一种邻家小妹的清纯秀丽。
所以······刚才不应该推开!风逸夏暗自叹息,我果然是被神选中的男人,随随便便走路都会有美女“投怀送抱”(虽然形式有点儿问题)。
“您没事吧?”怯生生地声音打断了风某人的yy。
自个儿刚才有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吧?应该没有吧?她有没有看到?要不要灭口?不过她这么“天真”(傻)的样子,应该也没什么。
风逸夏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至少他这么认为):“没事,没事。”应该一把抱住的,他暗想,话说,她的声音好柔、好酥啊。见风逸夏身上没见有什么明显的伤口,紫发小姑娘堪堪松了口气。
“那个······”
“嗯?”
“没什么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吗?我有一件急事,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嗯——我很急的!”她用她那紫水晶般且蒙着水雾的眼睛望向他,在那朦胧缥缈的云雾中透露出巨大的渴望与期待。
赶时间?想了想她的年龄和现在帝都学院的“大事”,又看了看她来时的路,风逸夏仔细回想了一下帝都学院的布局,这······应该不会吧?
风逸夏斟酌了一下,用了一种小心翼翼的语气狐疑问道:“你的急事不会是帝都学院的招生考试吧?”
女孩的眼睛一亮,再次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的,是的,您也要参加吗?我已经攒了一千多奥兰币了(奥兰币,在奥兰帝国的通用货币,与特斯拉王朝的金币等值。再注:说是金币,其实是掺过水的),足够报名费了,等到考完试我再去买几个包子,你知道吗,有一家包子铺做的包子可好吃了!”女孩畅想未来时,眼睛里倒映着夏日中难见的一抹清凉和对未来的憧憬。两眼一弯,醉了明月。
风逸夏像是被她感染了,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曾几何时,他也这样期待过明天。
虽然不想打破女孩美好的幻想,不过——
“别乱想了。”
“哎?”女孩睁大了双眼,呆愣愣的看着他。
有“点儿”可爱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风逸夏用手指向了她来时的方向,“报名处应该是在那边。”
女孩眨了眨双眼,然后一抹红霞悄悄地浸染了她白皙的面庞。
“·······”
“怪不得,怪不得我走了这么久都没到。”
这何止是这个原因,报名处人们熙熙攘攘不是常识吗?你走的这么偏是什么鬼?你不是本地人吗?包子铺在哪儿你不是知道吗?忍住,忍住,保持人设,不能吐槽。
“快去吧,小朋友,祝你今天吃到的包子依旧美味。”风逸夏换了一张灿烂的笑脸,虽然他和眼前的女孩看上去年龄相仿,但他依旧用了“小朋友”的称呼,诡异的是,竟然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女孩偷偷瞥了一眼风逸夏的笑脸,脸上的红意更添几分。
“谢谢您,您真是个——好人。”女孩匆匆道谢,又匆匆离去,就如她匆匆来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那张不羁的笑脸······心跳的好快。
风逸夏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无奈一笑:“所以说,我这么轻易就被发好人卡了?真失败。”他见那紫色的身影渐渐模糊于远方。
“真是个小孩子啊。”风先生不禁有些感慨。
“精灵眼。”繁奥的花纹在他的黑褐色的眼睛上勾勒,他仔细盯视了一下她的背影,花纹慢慢隐去。
“哦吼,”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帝都学院是个什么鬼地方,随随便便撞个人都能撞到个天才?还是真跟艾米拉说的一样,其实我真的一般般?不对劲啊,那木系亲和度在95以上啊!”
他仔细思索了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个废柴,“肯定不是吧?真要那么普遍亲和度还分成100干什么······肯定是这样的。”风逸夏突然对他未来的学院生活起了极大的兴趣。
“话说,刚才那个小朋友叫什么名字来着——靠!我根本没问,她也根本没说!哎,不对,好像我也没说。”他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莫非有问题的不止她一个?
“算了算了,下次再重新认识一下吧!”
······
当“小朋友”气喘吁吁赶到报名处时,那里已是人山人海,一条长“龙”见尾不见首。小女孩低下头叹了口气,耷拉下脑袋来一幅生无可恋的样子。
距她不远处的大树上,风逸夏有些慵懒的斜躺在树干上,周围的人像是看不见他似的,对于偌大个躺在树上的人没有什么表示。
夏季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在他脸上洒下些许光斑。
看到无精打采的“小朋友”,少年嘴角的弧度微起。
一把通体银色的手枪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银枪枪身上没有什么装饰,但通体却透露出一股瑰丽的感觉。用风逸夏的话来说:这是金钱的力量。
当了多年军火贩子和投资家的老本一小部分全砸了进去,剩下的大部分全都用去养女人了。
养他的“小艾米拉”。
好吧,他是被“包养”的。
不得不承认,空间魔法师来钱真是快。
那些人一边把空间魔法列为“禁忌”魔法,一边又对空间魔法的产物爱不释手。真是讽刺。
风逸夏又拿出一块白帕,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枪身。
话说他为什么要跟着那个“小朋友”过来?
无他,唯闲得慌尔。
闲到什么程度呢?闲到风某人现在正愉快地自言自语,说的不亦说乎:
“说起来这里有一点儿我必须得赞扬。”
“这里的语言竟然统一了,我真是感动的痛哭流涕,真想为历史的先贤真诚且恭敬的敬上几炷香。”想想以前被英语支配的日子,风逸夏差点儿为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感动的抹下几滴眼泪。
“没有老师、没有作业、没有住房、就业的压力。总而言之——妙哉!”
就是有点儿费命。一片茫茫的血色从他脑海中飘过。
他对那“绞肉场”没有像“圣战”参战人员的恐惧。
在那里,他迎来了新生;
在那里,他遇到了一束光——一束能照亮漫漫黑夜的光。
他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毕竟穿越这种只存在于小说和电视剧中的东西太不真实了。
他害怕这只是一场梦,一场他随时可能醒来的梦
他害怕他醒来,发现他依然在他那个平淡的世界:
每天为繁重的学业忙的焦头烂耳;为了满足父母的期待而咬住牙,不断去做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情。
他与他父母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厚:
幼儿园,他被父母送入托儿所;
小学,他被父母送到乡下爷爷奶奶家;
初中,他开始住校;
高中,他依旧住校。
性格孤僻的他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什么“白月光”,没有什么不能放下之人。
他开始看小说,因为那里面有他向往的生活,至于游戏?抱歉,自从未成年人防沉迷系统出来之后,提瓦特大陆上就已经少了一位真诚的旅行者。
他生活中的盼头就是追更他喜欢看的小说,
那是他黑暗枯燥人生中偶尔透过的光亮。
他喜欢小说,但他不想自己活在小说里。所以这十年他一直活在一种“失去”的惶恐中。
他害怕哪一天他突然醒来,再也看不到他的艾米拉,再也看不到这个他刚刚开始喜欢的世界。
或许是艾米拉觉察了他的惶恐,但她没有逼问他,让他说出他的惶恐。只是给了他一个信封,让他去了帝都学院,让他去看一下另一种风景。
旅游会让人心情愉悦。这是风逸夏曾对她说过的,艾米拉对此深信不疑。
风逸夏伸出他修长的手,手背紧贴额头。微风袭过,碎落在他身上的光影明暗不定。
此时的他像是一个跌落凡尘的神明。
十年过去了,他应该走出来了。
他不再去想为什么他会穿越这种问题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坚信他来过;梦也好,幻境也罢,他坚信他来过。他坚信,这世上会有他的痕迹。就算是一场梦,他也要自己的梦灿如烟火,虽是短暂,却盛如夏花。
彼时是夏,他离开他原来世界的季节,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季节。
风过林梢,
只不见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