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港湾与家人

  “闪烁”结束后,两人已是出现在了临近帝都学院正大门的地方。

  帝都学院的大门倒是没有那么的奢华淫靡。只是简简单单的两扇大铁门,周遭围着一圈高高的围墙,在门口还有一个躺在摇椅上的“普通的”老头(风某表示对“普通”要抱有敬畏之心)。

  一切简简单单,但是那两扇铁门之间却有散发出一股幽深的气息,给原本普通的景象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时风逸夏才把捂住索菲娅眼睛的手移开。

  重见光明后,索菲娅泪眼朦胧地观察起了周遭的环境,淡紫色的双眸带着一层水雾,怯生生地打量着周围。

  只是简单地看了一下,她知道她已经“安全”了,她突然把头深深埋在了风逸夏的衣服里,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襟。在父母离世后,在心底承诺不会再流泪的她,终是任泪水划过了她的白嫩的脸颊。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索菲娅喃喃道。像是在问风逸夏,又像是在自问。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索菲娅抬起她双略微红肿的眼睛,看向风逸夏。

  风逸夏满打满算加上前世今生也只有不到30年的经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索菲娅的双眼,他能做的似乎只有倾听。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索菲娅泪眼婆娑,风逸夏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怎知索菲娅再次把头埋下,她死死闭住双眼想要止住泪水,泪水依是不断地涌出。

  “我只是——我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像妈妈期待的那样快乐的活下去。”

  她松开抓着风逸夏衣襟的手,捂住自己的脸。风逸夏好像也被她悲伤绝望的情绪感染,但他还是想不出什么可以安慰她的话。

  或许,就应该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她压抑自己太久了。

  她就像是一袭白纸,虽在十年里漂泊,经历过欺骗、背叛,但她仍对这世界抱有最美好的期待,依是纯白无瑕(从她轻而易举地把风某人当成个“好人”阔以看出来)。

  只是在今天,她曾视为可以改变一切的机会——帝都学院招考失败,曾经压抑的阴暗情绪猛地爆发出来。但她仍是没有什么偏激行为和对世界的恨意,她只是在一遍又一遍问着“为什么”,只是在那里一人痛苦,只是需要有个人听到她的倾诉。

  躺在躺椅上的“普通”老头,是一个把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严肃但眼里流露出浓浓和蔼之色的“老头”,他的眼睛中不仅流露着和蔼,似乎还藏着如海般一眼望不见底的智慧。比起一个看大门的“门卫”,他更像是一个应该在魔法实验室里终日忙碌的老学究。

  他本在躺椅上捧着一本书研读,在风逸夏动用空间魔法突然出现在据他不远处的地方时也没有把视线从书本上移开,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但在索菲娅向风逸夏哭诉的时候,他抬起他那充满智慧与和蔼的眼睛看向了远处的两人。

  在扫视的过程中,他看到了风逸夏的脸,神情微微一愣,眼中的和蔼愈加明显。

  “原来是你啊!”

  这和蔼的眼神看的风某人直发毛。

  她在哭,一直在哭,哭到声嘶力竭,哭到眼里再流不出一滴泪水,哭到她无力站起,扶着风逸夏跪倒在帝都学院的大门口,这个她无数个日夜朝思暮想的地方。

  风逸夏摸了下她的头,将她曾赠予他的包子还了回去。

  “吃点儿吧。吃点儿可能会好受些。”

  索菲娅抬起泪眼,怔怔的看着用荷叶包着的包子,过了好一会儿,她伸出白净的小手接过了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身体抽抽搭搭的抖起来,发出一阵“呜呜”声。

  得,吃饱了继续哭?这操作有点儿秀哦。

  风某人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为什么突然蹦出这个念头,拜托严肃点儿好吗。

  ······

  吃完、哭完后,索菲娅成功把自己逼到了身体极限,靠着风逸夏的大腿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这好吗?”看着依靠着自己大腿沉沉睡去的索菲娅,“不,这很不好。”就这样睡过去了?姐姐咱们刚认识一天哎!这么相信我吗?我这么像是个好人吗?

  “咳——”在风逸夏乱七八糟胡乱天马行空之时,一阵咳嗽声暂时把他拉入了现实中。“普通”的老头故意咳嗽了一下。

  “孩子,你在这门口是打算干什么呀?”老头的声音出乎意料的中气十足。老头微微眯起双眼,看上去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魔力波动“B”级巅峰到“A”级初阶的程度。

  “当然是进入内城了,老爷爷,我可是良民。”风逸夏带着裹挟着春风的笑容,笑的弯起了眼眉。繁奥的花纹悄声声地在眼底勾勒。

  “精灵眼!”

  “S”级吗?好像没有那么吓人,我还以为看大门的老头都是那种世外高手呢。风逸夏有些失望的想到。

  “普通”的老爷爷感受到一股窥视的目光从那个穿着一身白衣骚里骚气的男孩眼眸中传来,倒也没在意,毕竟自己看起来是如此的“和蔼可亲”,尤其是风逸夏的那句“老爷爷”可是把他喊舒服了。

  老爷爷呵呵笑道:“那你的考生通过证明呢?只有通过考试的人才能进去哦!而且只能自己一个人进去,不能带着别人。”老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索菲娅一眼。

  风逸夏将索菲娅扶起,刚刚准备要来一个优雅的公主抱,闻言有些“羞涩”地饶了饶头。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块黑色令牌:

  “小生不才,家里有矿,在内城略有地产。”说完将令牌在老头眼前晃了一晃,然后又晃了一晃。

  老头右眉毛微微一跳,依旧“和蔼”地笑道:“那小伙子你可真是——很棒啊。”老头从躺椅上站起,老头的身材竟不像寻常老头一样显得佝偻而是魁梧的异常,光是身高就有1米9左右,风逸夏仅有1米8的身高,仰头看向老头,竟隐隐有些压迫感。

  老头继续“和蔼”:“我姓风,大家都喜欢叫我‘风老头’,你要是喜欢的话也可以这样称呼我。”

  “哪敢哪敢,怎么会这样称呼‘疯’老爷子。”

  这老头子怎么越看越不像个好东西,风逸夏心中暗骂。

  总感觉这小娃娃话里有话,风老爷子心想。

  两个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而且笑意愈发的洋溢。

  “年轻人有体力是个好事,但是切莫被一时的风景给迷住而忘了自己的初心啊。”风老头看了眼索菲娅意有所指的对风逸夏说道。

  风逸夏闻言笑声更高几分:“老爷子误会了,这位姑娘身世凄苦,我对她更无非分之想,只是想要帮她一把,我这个人打小就喜欢助人为乐,说起来咱们还是本家呢!我叫风逸夏,风是大风来的风。”

  老爷子笑容愈发“和蔼”:“这可不巧了,老头子我的风也是,老头子我也就是一说,我这么个普通的看门老头也没法子管你们这些在城里有地产的富家子弟。”

  风逸夏笑意更盛,老爷子也愈发“和蔼”。

  两人同时在心底暗啐一口:我信你个鬼。

  风老头做了个请的手势,风逸夏终于得偿所愿优雅的将索菲娅公主抱,一步步向内城走去。脑子里浮现出艾米拉给的地址,地址是在地图里标记出来的:东城区,暗巷99号。

  有一说一“暗巷”是个什么东西,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到了内城区风逸夏也不敢起什么幺蛾子,乖乖的一步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风老头再次躺回他的躺椅,再次打开他的书。有风吹过,清风翻书人看书。

  “这就是艾米拉的——‘小情夫’?”如果风逸夏能听到此刻风老头的心声,一定会流下感动的泪水,就冲这称呼,这老头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不远处,“阿嚏!”风逸夏打了个喷嚏,“谁在想我?不会是艾米拉吧,才几日没见就这么想我(艾米拉表示:并没有)。真拿她没办法。”

  带女人进城,等下次见小艾米拉一定要举报,记清楚,这可是大事。风老头心想。

  皎皎月光洒下,从帝都学院大门旁边的树林映射出些许斑影,微风徐过,斑影在他身上轻轻晃动。

  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身着黑色连衣裙,像一个洋娃娃般美丽的小女孩,一个人默默的吃饭,一个人默默的在偌大的实验室研究,以及她那双倔强坚强又孤独的眼神,让人心疼,又想起那个小女孩突然有一天来跟他们请辞,抱着一个比她的小脑袋还大的水晶球,对他们说:她要去找她的“家人”。

  他们还陆续保持着书信来往,他知道小艾米拉从“绞肉场”里找到了她的“家人”,他知道小艾米拉的魔法水平突飞猛进,他知道小艾米拉赚了好多好多的钱,他知道小艾米拉和她的“家人”相处的很愉快······

  她的“家人”来了,虽然只是看起来有点儿帅,其余条件都一般般。

  那么小艾米拉,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呢?

  月影斑驳,风过影疏,躺椅在风中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一晃一晃。

  老者合上双眼,拥月色入眠。

  ······

  “禁忌魔法”被世人视为禁忌,他们害怕那股不被他们掌控的力量,拥有“禁忌魔法”的人冥冥之中就会渐渐被这个世界孤立、遗弃。

  十年前,艾米拉找到了风逸夏;

  十年后,风逸夏找到了索菲娅。

  一切兜兜转转,如那四季轮回。

  风逸夏抱着索菲娅到了艾米拉在内城的房子。

  他柔声对索菲娅说道:“到家了,小朋友。”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港湾,

  抵挡你所有的不幸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