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最后递到阿文手里的，没有酒，也没有油。
就只有那个小玉瓶。
里面也没丹药（不是）。
准确地说，是曼云那边似乎打算先帮他把丹药划开，然后以口渡之什么的，但被她师父拎着脖颈子制止了。
最后宿慧丹到底还是全须全尾地递了过来。
阿文双手接过，张口服下。
丹药生效之前，曼云仙子很识趣地停止了挣扎，师徒两人站起了相当标准的护法姿态。
理论上来说，服用这丹药是不会有什么意外的，至少阿文师父当年就一帆风顺地，除了想起前世往事外别的什么副作用都没有。
但也偶有听说过，某正派弟子前世可能与魔门或者魔界有关，两世记忆冲突，虽然没有对今生门派大打出手，但也有些自残自尽的趋向在。
所谓的护法，大部分时候是为了防止服丹者前世不堪回首，万一有点想不开什么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未伤人，先伤己。
真要仔细探究的话，如今这世上常有远古大能转世游戏风尘，或者求道过程出现瓶颈的前辈高人兵解重修。
但前世本领越高，就越能自行觉醒，用不到宿慧丹这种普通丹药来辅助。
反过来，如果原本就没什么表现，也没啥基础资质的，倒也不会在这类人身上浪费丹药。
对，听起来确实有那么点不上不下。
比如说参云仙子当初就是无瑕级的木灵根，无需辅以前世就能正常修行。
小曼云在村里普测时更是千年一见的仙灵根，什么三生十世都未必抽得到的SSR卡……
（SSR啥鬼？阿文根本懒得去追究。）
倒是他师父，金灵带火，资质中等偏上，服了宿慧丹才知道今生应该是火为主，但前世的金灵又有点钦定的意思。
君臣佐使不够清晰，所以逐渐与参云师叔拉开了修为上的差距。
也不是完全没得救，闭个死关，狠下心抛弃一种属性，或者彻底融合一下，或许还能再上层楼。
就算失败了，看参云师叔那意思也不算人生失败。
但到了阿文这边就略微有些难办了。
当初他测出的就是杂灵根，主金辅木连火带雷，能不能进派都是两可。
如果不是小曼云强行要求，很可能就留在村子里了。
不过入派以来，阿文的表现与阿积那类普通人还是有些区别的。
时常讲出来点新词不算，围绕着那些词汇，居然也能给曼云仙子的修行提供不小的助力。
既非药石之力，也不是什么功法秘籍。
纯靠脑洞。
（脑洞这词本身好像就很脑洞，脑袋里有洞……）
哪怕提出建议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至于建议的原理更是无从谈起。
但确实好用。
最起码比原本的，退婚流拍卖场刷副本时仙子们的花瓶地位要强出不知多少倍。
也比京都大派的义诊赈灾仙子要时髦得多。
除了唯一受限于云鼎派本门资质，无法与之比较的玉玺问鼎逐鹿派，阿文的那些建设性意见简直可以说是天下无敌。
所以即使长老们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想着——
“这个叫柯伯文的小鬼原本只是乡下出身，动辄冒出来的水土不服脑洞只能是前生记忆影响。”
“即使他那杂灵根很没有修行前途，但若是能一直跟在曼云身边，当个智囊也是极好的。”
“若是能让他收回全部前世记忆的话……”
于是阿文升管事，领宿慧丹。
除了流程上刻意有所拿捏，多少要摆点市恩架势之外，内定成曼云专属制作人的安排早已板上钉钉。
（好罢，其实长老们目前并未完全理解“制作人”的定义，姑且是按照“派内总管”来等同的。）
然后，就是现在参云仙子亲自护法，年轻一辈中同时也是目前派中条件最好的修行洞府。
不说万无一失，应该说哪怕当场入魔也应该救得回来那种。
区区半步筑基修士觉醒宿慧而已，应该也不需要更大更华丽的场面了对吧？
不说参云这种强金丹（半步元婴），就连半步金丹的曼云对阿文也是全方位绝对碾轧的。
于是很快地，顺理成章地。
阿文在吞丹入定片刻之后，便看到了自己的前世——
跟他今生一样，异常方正。
物理上的方正。
宽八尺高也八尺。
“红花会陈总舵主的标准身材。”
长有三丈六尺五寸。
“里面并没有贾宝玉。”
这是啥？
“这是你。”
……
“准确地说，是一半的你，后半。”
明明是以意识状态存在，阿文却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哪怕马力全开的小曼云都没有让他头这么疼过。
而且从刚才起，就一直在云遮雾绕地回答莫名语句的家伙又是谁？
“当然是你未泯的良知~”
我不信。
“对哦，上辈子的你是不可能有良知的。”
虽然听起来只是普通的骂街，但阿文却又明显觉得这是话里有话。
不过……确实……虽然“眼前”能看到的就只是个长方体内空间，但阿文还真的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
刚才那声音说的是后半对么，这也就是说另外还有前半，那么……
“……同时还会看到你更加熟悉的噩梦哦~”
大路，迅速后退的两侧景物，撞击巨响。
“前世的我，是遇到车祸了吗？”与之前梦中的浑噩完全不同，阿文觉得自己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明，隐约已经猜到了对方正在暗示的真相。
但与他估计的不同，在方正空间正在逐渐淡化的同时，对面传来了略带迟疑的声音，“……基本，算是吧……”
然后，他看到了宽高近似，在路上疾速前行的
钢铁——
车——头？！
然后，撞击来临。
天旋地转之下，阿文看到自己正在逐渐化身婴儿。
并非魔道，
甚至亦非轮回六道，
“我的前世，竟是这样一辆铁车吗？”阿文喃喃自问。
“对，传说中的穿越利器，卡车。”那个声音用刚刚恢复的正常语气回答。
……
看着婴儿的自己逐渐骨血丰盈，阿文还是没有太从自己前世身真相带来的震撼中恢复过来。
“等等……这不对！”无形的阿文发出了恨不得有形的嘶吼，“按你之前偷塞给我的什么动能，什么动量守恒，能把我这么巨型的……卡……车……撞到兵解转世的存在，真的有吗？”
“为啥没有？不就是一辆为了躲避路中间的兔子而改道的坦克吗？”对面的声音稳健笃定。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坦克是什么，但我觉得你在骗我。”
“怎么会~就连三岁的小朋友都听过的，兔子，坦克，最佳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