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壮观”的景象之后,倒在罗德里克面前的研究员——「木偶困境」发出了愉悦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看样子,虽然只是「未完成品」,但确实发挥了应有的效果。哪怕只是「仿造」的存在,通过数量上的堆积,也能够变成「真实」呢。”
「木偶困境」从地板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白大褂,消瘦、和刻板的研究员印象完全一致的面庞上展露出得胜的笑意:
“最强吸血鬼罗德里克·弗拉基米尔……现在感觉怎么样?我们「人类」,绝不会永远屈服于你。”
“屈服?我可从来都没有征服过你们。”
罗德里克咬了咬牙,
“早在两百年前,我就已经彻底躲在了自己的城堡之中,与世隔绝。反倒是你们人类,在这两百年以来从来没有停止过自己的被害妄想。”
「木偶困境」推了推眼镜:
“你是一颗炸弹,哪怕你再怎么强调你人畜无害、不会对任何人动手,但你永远是一颗没有人控制得住的、不定时的炸弹。没有人会想把一颗炸弹留在身边,你也是如此吧?”
“……”
罗德里克只以沉默和凶狠的眼神回答这个研究员。
“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贪婪、自私、而且残忍。不过,说实话,我不讨厌你。反正每个人最终都是会死的,那么,死在你手里,或是死在别人的手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木偶困境」转过视线,看向了在他手中诞生的、无数的「圣桥悠夜」——
“你从「神之妄想」那里听说过了吧?这并非「任务」,而是一次悬赏。而我以「英雄」的身份接下这个悬赏,不是为了想要杀死你、为民除害,只是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人的一生可不比你们吸血鬼,终究只是短暂、而且不美丽的。如果就这么短暂地出现、短暂地消失,那么,人类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罗德里克皱了皱眉头。
这句话好像似曾相识。
“这种问题,给我回家问你妈去。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哲学家,在这里陪你大谈这些没用的废话。”
“别那么生气嘛,吸血鬼,反正你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在你临死之前,我想听听这世界上最睿智的人能不能解答我的问题——”
「木偶困境」板着脸说道,
“——你觉得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你有选择出生的权力吗?”
“至少我有选择死亡的权力。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你真的想听我的回答,那我就告诉你——我「现在」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她」,不被你们这种奇怪的人给玷污!”
罗德里克发出一声咆哮,全身上下的关节都开始发出崩溃般的响声。
“可你不明白吗,你越是在她身边呆的久,她就越是危险……”
“——我明白。我很早以前就明白了。”
“那看来是你不够聪明,或者说,你也是贪婪的人,不愿意从自己的宝物旁边离开?”
“……那恐怕不是因为我不够聪明,而是因为,你不够相信奇迹吧。”
随着“啪嚓”一声,罗德里克的关节全部碎裂开来。他就像个木偶一样,浑身软弱无力地跌倒下去——
——然后,在「木偶困境」的注视之下,那具身体又再度站了起来。
“提线木偶,很有趣的想法,借我用一用吧。”
“……什么?!”
“你大概没有注意到吧,在进入这里的瞬间,我就已经将「线」布满了整个身体。”
罗德里克机械般地张开了右手——那只白色的手套上缠绕着的细线,在研究所内昏暗的灯光下发出一道反光。
「木偶困境」紧张地向后退开一步,同时挥手喝道:
“阻止他移动!”
““““““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能做。””””””
那无数个圣桥悠夜所围成的半圆形,又开始发出震耳欲聋的说话声。
然而,罗德里克的动作仍旧没有停下来:
“没用的。我的关节早就已经被自己拧碎了。在关节修复之前,就是我想动也完全动不了。”
他一边笑着解说,一边朝着「木偶困境」的方向走去,
“是一直有人在「操纵」着我,我才能像个木偶一样朝你走来。”
“到、到底是——”
“明明是操纵木偶的大师,却在面对真正的提线木偶的时候显露出如此的胆怯呢。这就是所谓的叶公好龙吗?”
罗德里克摘下了左手的手套,随意地丢在一旁,然后撩起右手的袖口,用左手食指的指甲在小臂的皮肤上轻轻划过:
“还是说,你只是畏惧着我呢?畏惧着像我这样的恶魔、炸弹?”
“让他用魔法自裁!”
““““““我以「圣桥悠夜」的身份命令你,自裁吧,罗德里克——””””””
「木偶困境」马上下达了命令,无数的木偶军团再次高声咏唱起来。
“自裁,吗——”
罗德里克的右臂皮肤破裂,血液从崩碎的血管下涓涓流出,被魔力绑成了一条浮空的血之刺,瞄准了罗德里克的脑袋。
哪怕手脚都已经不听使唤,只有魔法,是不需要动用手脚的。
对此,罗德里克只是嗤笑一声,道:
“就算是死,我也会马上复活,你应该明白吧?”
“那就让「她们」对你下令,让你停止复活的功能——这样会如何呢?”
“做得到的话,就试试看?”
“那就下令吧——”
「木偶困境」大声喝道——
“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打倒你面前的那个男人!”
与那无数的木偶声音相仿、却又有一丝不同的、顽强的少女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研究所。
在这一瞬间,瞄准罗德里克的血之刺在半空中调转了枪头,朝着「木偶困境」飞速刺出——
“这样又如何!”
「木偶困境」向后退开一步,慌乱之中拉过身旁一个圣桥悠夜模样的木偶,挡在了身前。
罗德里克连眉头也不皱一下,血刺直接贯穿了木偶的身体,连带刺穿了躲在其背后的研究员的右手。
“还不明白吗,你这招对我已经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