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我抉择

  我生于贫瘠之地,我的父母为了养活家庭把我卖给了圣灵会。我只身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大主教格雷穆收养了我,同我一起的还有许多小伙伴,也正是那时我遇到了麦攸,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孩子。圣灵会的孩子大多都是这么来的,这些孩子长大之后都会成为虔诚的教徒,拥有一定的权力。主教说过,他不信任活到中年才信奉主的人们,他们只是遇到了自己无法解决的困难才来寻求主的指引,是不虔诚的。

  曾经我也是主的忠实信徒,试图参透世界的本质去和神交流一番,可惜我并不够格。格雷穆主教说让我对罪恶之人降下神罚,通过这种方式来拉近自身与神之间的距离,我信以为真,在神罚的过程中逐渐地迷失了自我,变得疯狂起来。

  有天的梦中我踏上了一道极光组成的道路。在路的尽头,我觐见的不是神圣的主,而是邪恶的恶魔。恶魔在我耳畔低语,迷惑我的心智,我寻求格雷穆的帮助,可是他却笑眯眯地看着我,说这是觐见主的必经之路,是接近主的表现,我信以为真,就这样坚持了一段时间。

  恶魔日复一日侵蚀我的心智,我茶饭不思,身体变得消瘦,我不敢接触其他人,我再次乞求主教的帮助,主教还是慈祥地看着我,说是我已经几近大成接近主的存在,并且选拔我成为失落之城的主教,让我去解救受苦受难的人们。荣誉冲昏了我的头脑,不顾自己身体上的变化,我再一次选择了相信主教,可是没成想他有他自己的阴谋。

  我不辞而别,抛弃了往昔一起共事的伙伴,只身一人前往失落之城。那个地方我曾听说过,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城市。

  失落之城的事情远比我想象得还要严重,这个城市加剧了恶魔在我神经层面的主导权,我现在已经无法有意识地去做一些事情,我要在我完全成为傀儡之前把这里的人们解救出来。

  恶魔告诉我,自己之所以被恶魔选中,是因为我无法自拔地沉浸在神罚的快感中,圣灵灵体已经被沾污的差不多了。这我仔细反省了,的确我有一双充满罪孽的双手,我拥有一个欢快而悲伤的童年,别人可以对我炫耀他们的父母。而我只有主教大人,他是所有孩子的父亲,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他们都从神罚中获得快乐,我认为这种事情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我还能成为主的信徒吗?我不禁这么想,可是我的任务是拯救这个城市,无论怎么做主都会原谅我的吧。我偷偷溜回帝都再一次地寻求主教大人的帮助,可是他居然说我的执念太重,要给我断了念想。就算我苦苦哀求主教大人手下留情,可代表着对主虔诚的烙印还是被主教大人给我强制祛除了。

  我明白了,我的身体内寄宿着一个恶魔,主已经不在对我洒落恩惠了,我只需要成为那个城市的救世主,那么我也能成为主一样的存在了,到那时候,我就能直接与主交流。恶魔告诉了我一个惊天秘密,我认为这是拯救失落之城的最佳方案。

  魔兽实验第一次很成功,虽然只有一成的概率,可还是不太稳定,看来只有血液无法维持魔兽的智慧。

  不知道第几次实验,我感觉我的心智被恶魔夺了去,我可以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甘愿放弃生命以求失落之城光明的未来。魔兽完全吸收灵体的作用比吸血的作用大的多,可是平常的魔兽不够强大,得需要拉法之森的魔兽。

  勇者结界的术式被拉韦拉破译了,只要蒙上特殊的黑幕就能让魔兽以最低的伤害进出拉法之森。接下来只要把选中的孩童找到并奉...糟糕,思想被潜移默化了,不应该牺牲孩子去换回失落之城的未来,也不知道现在写日志的我是否清醒,我已经分不清哪个是正确的我了。

  麦攸来了,而我不知道她真实的目的,她好像受到其他的委托。可主教大人的书信要我派人追杀麦攸,这我实在做不到。

  趁我暂时的清醒,我偷偷去见了麦攸,她有点不稳定,浑身上下散发着九彩圣光。麦攸一定是觐见过主了,我只能暗自恭喜她,虽然有些不甘,可是麦攸见到我就开始对我释放强力的神罚,后面的事情我也不记得了,应该是毫发无损地逃掉了。再回来时教会已经备齐选中的十一名孩童,魔兽抓捕队也前往拉法之森了,我明白这都是恶魔控制着我一手操办的。我反抗也没有用,何况这个方法一定可以给失落之城光明的未来。

  随记到这里结束了,麦攸默默地合上随记。

  麦攸站在窗边,失落地望着被黑暗吞噬的失落之城,此刻的她无法出门,如今无法驱动魔力的麦攸就同恶徒眼中待宰的羔羊。

  “勇者躯,他怎么会知道,”麦攸低声喃喃道,这个特殊的灵体,如同奥拉德随记中写到一般,是主的高度,是觐见过主才能拥有的高度,但是这个特殊的灵体对于自己的身体负担而言也是一种巨大的煎熬。

  “哈...”麦攸跌坐在地上,沉重的心情压抑着麦攸的内心,她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不知道她的信仰还能支撑她多久,她不想重蹈奥拉德的覆辙。因为在随记中,麦攸彷佛可以看得到奥拉德内心深处的挣扎与绝望。

  主教格雷穆交给自己的任务,让她去除掉希尔。当初她不知道希尔的名字,不知道这个人与主教有什么渊源,主教要除掉的人,一定是穷凶极恶之人。

  只是格雷穆没有算到奥拉德居然如此疯狂,麦攸也偶然得知了恶魔引导奥拉德做的勾当。那天在拉法之森,主导奥拉德的恶魔对麦攸说完他的宏图计划,麦攸内心的正义觉得需要纠正奥拉德的错误。可是自己在使用魔力的瞬间失控,她聚集起九彩圣光,奥拉德也快速逃离了麦攸的视线。

  麦攸恢复意识,但无处释放巨大的魔力遭到反噬,才出现了遇到希尔的那一幕。麦攸后来麦攸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希尔,她一时陷入两难,一边是主教的目标,一边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麦攸决定,她要凭借自己的意志决定选择,她想要同希尔一起生活观察他是否真的罪大恶极无法饶恕,同时她想要强大的希尔前去帮助自己纠正奥拉德犯下的错误。

  “原来早在那时,自己的思想早已突破了束缚,不再是个简简单单的执行机器了。”

  麦攸攥紧拳头,似乎做好了下一步的决定。

  黑夜中,麦攸在失落之城中跌跌撞撞地跑着,后面则是几个穷凶极恶的恶徒。

  “小妹妹,别跑了,陪大爷好好玩玩!”

  “就是,都是活在这个鬼地方的人,这么晚出来,不就是找乐子的嘛!”

  污言秽语在麦攸的身后传来,麦攸顾不得他们的言语攻击,只能一昧地逃跑。可惜麦攸并不熟悉失落之城的道路,很快麦攸便被恶徒们逼进死胡同中。

  麦攸尝试释放魔力,可还是失败了。

  “勇者躯,到这种时候你的能力呢!”麦攸撕心裂肺地大喊着,恶徒们先是一震,很快发现麦攸并没有任何威胁,便一脸坏笑地接近麦攸。

  “希尔...你在哪...”麦攸仍没有放弃,可是自己的幻想可能实现吗?自己明明彻彻底底地骗了希尔,这个时候还能指望希尔来救自己吗?

  麦攸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地上,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眼泪就要接触到地面时,瞬间凝结成为了冰晶。麦攸见到这一幕,充满希望地抬起了头,站在屋檐上的,那个散发着极寒气息的少年,银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果然是他。

  “既然你逃了出来,那就证明你的意识仍然把握在自己的手中,”希尔从屋檐俯视,他的眼中只有麦攸。

  “喂,我说,你是谁,敢坏我们的好事!”

  恶徒们看着来历不明的少年,恶声恶气地叫嚣着,希尔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轻身跃下,脚尖触及地面的那一刻,一切都化为了冰棱。

  希尔来到麦攸身边蹲下,轻轻用手扶正麦攸的头,麦攸此刻内心早已经沦陷,她已经不知道希尔下一步要做什么了,做什么自己也无法反抗,毕竟现在的自己无异于娇弱的女子。

  拉法之森的魔力失控、地下祭坛的魔力失控和现在的情况,这个少年屡次在自己最危机的时刻出来保护自己,自己好像依赖上了希尔。在麦攸的印象里,自己靠努力到达圣灵最强的顶峰,就连主教都要畏惧自己三分。自己得到了主的青睐,获得了珍贵的灵体,在其他人眼中是种至高无上的荣誉,而在麦攸眼中看来这些都是浮华的煎熬。

  麦攸不禁想道,自己可能喜欢他吧,但是希尔那颗冷漠的心,却让自己又像一名旁观者,无法触及。

  “你的内心很是煎熬,麦攸。”

  麦攸回过神来,希尔不知何时轻轻解开了自己的上衣,圣灵会的烙印赫然出现在希尔的眼前。麦攸没有排斥希尔粗鲁的行为,自己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内心则期待着希尔得下一步举动。

  希尔看着如此娇羞的麦攸,对自己的行为也感到一丝羞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跳也会随着麦攸心跳的加速而加速。希尔只是用手指抵住麦攸的烙印处,魔灵刺激圣灵魔力的快速溢出。

  麦攸没想到希尔是为了刺激自己的魔力才做如此举动,痛苦再一次蔓延至自己的身体,虽然是极为痛苦的体验,无可厚非这是最快能让麦攸恢复魔力的最快方法。

  不一会儿,麦攸痛苦地紧咬嘴唇,体内紊乱的魔力在肆意流动,冲撞着自己体内的每一个部位。

  “记得你还说过要跟我一起生活,这样的你,怎么能够在混乱的世界中生存下去?”希尔的声音挑动着麦攸的神经,让麦攸难以压抑自己体内躁动的魔力。

  麦攸不甘地抬头看着希尔,说:“不,我可以证明自己的力量,即使没有希尔大人的帮助,我也能撑起一片天地。”

  麦攸忽地迸发出煞白的光芒,巨大的光柱直向云霄,冲破了笼罩失落之城厚重的乌云,圆月的银辉也终于洒到了这片被遗忘的都市。这是失落之城没有拥有过的光芒,许多人都被惊醒来观赏这一奇观,而没有人知道这道光束是从哪里来的,有些曾经跟随过奥拉德的教徒向旁人解释道,这是神迹。

  麦攸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很明显麦攸的魔力已经恢复,而希尔正站在远处等待着麦攸的攻势。她安全了,她再一次被希尔救了,麦攸就这么想着,眼泪已经不自觉地流了下来,麦攸奔向希尔,一把搂住希尔痛哭起来。

  “我骗了你,希尔大人...”麦攸哽咽的声音弱弱地进入希尔的耳朵,“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在遇到你的那一刻,我很为难。”

  耳畔的抽泣声逐渐减弱,希尔见状用手扶住麦攸的肩膀,直视着麦攸的双眸说,“圣灵会的阴谋还没有停歇,所以我们需要共同去揭开圣灵会伪善的面具。”

  麦攸迟疑,支支吾吾地说:“我...我的内心很犹豫,毕竟我来到这个地方是为了...”

  希尔用手指抵住麦攸的嘴唇,示意麦攸不要继续说下去。麦攸被希尔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麦攸的脸庞迅速爬上了一层红霞,麦攸惊慌失措地说:“希尔大人,你...你要做什么!”

  希尔静静地看着麦攸,两人的脸庞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扑打在脸颊上。希尔放下抵住麦攸的手,麦攸害羞地把头扭到一侧,她不敢继续与希尔对视下去。

  “我早已知道你的目的,数年来有不少刺客前来,而你是第一个想要用自己的意志决定的,你并不是圣灵会的工具。”

  希尔的每一个字都被麦攸深深地烙印在心底。

  麦攸重新仰视希尔,希尔精致的五官藏在如雪般的发下,这是自己第一次在月光下仔细观察希尔的模样,麦攸失神地说道:“希尔大人,请让我和你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