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哭笑不得与破碎

  和六年前相比,如今西干西纳的城镇则是多了些近代化的样子,大大小小的摊位被各种商铺所替代,街道上也少了些杂乱,多了些整洁。

  走在铺着青石地板的街道,将卖掉猎物得来的两枚刻着玛利亚头像的金币放进钱袋后,接着杜兰便驾车带三笠来到了附近的集市置办一些和武器相关的东西。

  “你一直都在这里等着?”

  买完了火药和子弹,顺便为腰间的钨钢剑做了下保养后,走出武器店的杜兰在望见站在马车旁静静等待自己的少女后,不由得微微一怔:

  “其实你可以先去买点喜欢的东西,没必要在这里站这么久。”

  “没事。”

  三笠摇摇头,随后便将手中的缰绳递了过来。

  不过就在杜兰想要伸手接过的时候,一阵钟声却忽然响起,接着周围的人群开始传来骚动,目光却一致地望向远处的城墙入口处。

  而那边,也在此时开始传来了大门被缓缓打开的声响。

  “这个时间,是调查兵团回来了吗?”

  跟着周围的居民退到道路两旁后,想起一些事情的杜兰忍不住朝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表情变得若有所思。

  调查兵团,和驻扎兵团,宪兵团并称为三大兵团

  与负责修复城墙和维护日常治安的驻扎兵团,以及生活在内部城墙,保卫国王安全的宪兵团不同。

  调查兵团的主要工作是前往墙外调查巨人的身份,经常会和巨人交战,因此也是三个兵团中最容易出现死伤的。

  不过在杜兰的印象中,在这六年的时间内,调查兵团的每次外出行动,除了带回大量的士兵尸体外,并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成果。

  “就是不知这次怎么样了。”

  缓缓压下内心的思绪,杜兰将目光聚集到前方缓缓开启大门的玛利亚之墙入口处。

  视野内,一队骑着战马,浑身是伤的队伍缓缓从入口处朝这边走来。

  队伍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麻木和疲倦,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血迹。

  而结合着众人脸上的表情,以及队伍中央的马车上堆满的士兵尸体,其实也不难看出,这次行动的结果究竟如何。

  “还是失败了么?”

  六年来毫无建树,再这么下去的话,就算调查兵团的团长再有能力,怕是也要引咎辞职了吧。

  毕竟,这种几乎送死般的行为,在没有得到足够收获的情况下,是很容易引起群众布满的啊。

  摇摇头,将目光从周围低声发表布满的平民身上收回,有些感慨的杜兰便拉起缰绳带三笠离开了吵闹的大街。

  不过在来到一处小巷的时候,却正好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抓着一个少年的头发,满脸愤怒的就要给对方一拳。

  更让杜兰赶到惊讶的是,那个即将挨打的少年他正好认识,正是格里沙的儿子,艾伦。

  而在这六年的生活下,对艾伦的性格有所了解的杜兰很快便想通了原委。

  果然,有这小家伙在的地方,麻烦总会源源不断地产生啊。

  相比之下,小三笠的性格反而就让人放心很多了。

  在三笠疑惑的目光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接着杜兰便下了马车朝前方的两人走去。

  虽然并不是很喜欢这个麻烦的少年,但对于格里沙教授自己医术的恩情,总归是要还的。

  “该死的臭小鬼,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愤怒的男人抬起自己的拳头,正想给眼前这个挑衅自己的小混蛋一个教训,不过一个布满老茧的手掌却提前握住了他的手臂,而后上面传来了让他无法抗拒的力量。

  “大叔,欺负小朋友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你现在应该回去休息吧,还是说……”

  无视了涨红一张脸嚷嚷着不用自己管的艾伦,杜兰朝着愤怒的中年男人眯了眯眼,而后右手扶在腰间的剑柄处,在对方逐渐僵硬的表情下补充了一句:

  “你觉得我送你回去更好一些呢?”

  “这张脸,你是……哼,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给我对大人多些尊重啊,你这没有礼貌的臭小鬼!”

  看了眼杜兰,结合对方腰间的钨钢剑柄,意识到对方正是这几年来有名的赏金猎人后。

  中年男人的脸色顿时一变。

  连忙压了心头的怒气,在色厉内荏地放了句狠话后,接着便头也不回地快步逃离,生怕惹怒杜兰,让自己白白挨揍。

  “杜兰,你干嘛多事,要不是你,我就已经把那个侮辱调查兵团的混蛋家伙揍倒了!”

  而看到侮辱了自己心中偶像的家伙就这么被杜兰放跑,艾伦却满是怨气地嚷嚷着,不过还没等他多说,一旁走上前来的三笠却开口打断道:

  “艾伦,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了,你这样子,会让卡尔菈阿姨担心的。”

  “闭嘴,你这个重度兄……”

  “嘭!”

  “……”

  望着不知为何突然一拳把艾伦打晕过去的三笠,杜兰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疑惑:

  “怎么了?”

  “他太能吵了,所以我觉得送他回去前让他好好睡一觉平息下情绪比较好,毕竟卡尔菈阿姨要是知道他差点和人打起来的话,肯定会很生气的。”

  三笠表情平静地陈述着,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说法没什么毛病,只是这种让对方睡一觉的操作是不是有些生猛了些?

  毕竟艾伦这家伙的脑门上已经明显起了个包啊!

  古怪地看了眼突然动手的三笠,虽然有些纳闷对方为什么会强行对艾伦物理催眠,但考虑到这样一来的确能让自己清净许多后,杜兰也没怎么多想。

  接着就这样和三笠驾车将昏迷中的艾伦送回了家中。

  在看到儿子额头伤势的卡尔菈阿姨顿时怒不可遏,嚷嚷着就要拿起菜刀去找伤害自己儿子的那名中年男子,不过最终还是在杜兰的劝解下平静下来。

  在婉言谢绝了对方邀请一起吃午饭的请求后,接着杜兰便拉着有些心虚的三笠返回家中。

  将在路边买的一些针线交给惠子阿姨,得了对方几句夸奖,然后照旧和罗德一家吃了午饭。

  接着在罗德突然发起的下象棋的请求下,杜兰也只好打消了研究新陷阱的想法,转而便陪对方下起了象棋。

  一旁的三笠则是不知为何被惠子叫进了卧室,紧闭的房门让杜兰只能听到细微的谈论声,并不清楚具体的内容。

  “杜兰,今年的话,你应该得满十八岁了吧。”

  在下了两盘棋后,觉得火候差不多的罗德一改之前闲聊的风格,转而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让正盯着棋盘下棋的杜兰不由得一顿,脸上转而露出疑惑的神色:

  “是的,怎么了,大叔?”

  “没什么,只是有点感慨。”

  罗德摇摇头,接着在用骑士吃掉杜兰的士兵后,方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深意,转而望着杜兰幽幽道:

  “毕竟在你这个年纪,我都已经和你惠子阿姨结婚两年了啊。”

  “呃,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而且,大叔你知道的,我现在毕竟也没有多少积蓄,另外,将军!”

  察觉到不妙的杜兰赶忙拿起水杯抿了口水压压惊,同时控制着自己的战车逼近到罗德的国王前,和自己的骑士形成了夹击之势,让罗德依然没了退路。

  “这个没关系,毕竟这个世界上,是有家女方不会介意你的情况的。”

  罗德眉头一挑,接着不动声色地把棋盘扯下,随后笑呵呵地望着装傻喝水的杜兰。

  “我看三笠和你就挺合适,而且都这么熟了,大叔和惠子阿姨也不会向你要求什么,毕竟今后只要你们能过得开心,我们两个就满足了。”

  “咳咳!”

  正喝水的杜兰差点一口喷出来,转而无语地望着眼前捏着胡子,一脸笑眯眯望着自己,仿佛人精使得的罗德,心头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他总算知道今天的氛围为什么会这么古怪了。

  虽然不否认自己对三笠有好感,而且也十分喜欢罗德这家好人。

  但说到底,目前的自己和三笠现在还都是个孩子。

  在十多岁的年龄结婚什么的,这很明显就是在犯法吧!

  另外,作为一名实际年龄已经快达到四十岁的杜兰,在这次被人逼婚后,心情的复杂程度,着实有些难以言表。

  饶是以他的理智,在遇到这种事情时,也不由得有些束手无策。

  而就在他头痛着该怎么开口才能让罗德取消掉这种荒唐的想法时,外面忽然响起的如同雷霆一般的声音,却让他不由得为之一顿,转而朝窗外望去。

  视野内的天空,忽然浮现出一道雷霆。

  而真正让杜兰感到诧异的却是,这道雷霆,居然是金色的!

  这到底是?

  望着颤动幅度越来越大的棋盘和地面,杜兰不由得陷入了疑惑之中。

  但旋即,在通过感知特性听到了某种呼啸声的杜兰却下意识地瞪大了双眼。

  而后顾不得犹豫,迅速上前弯腰一把揽过身前来不及反应的罗德,接着在快步朝着墙角的位置冲去的同时,朝着正透着房门朝这边看来的三笠和惠子二人怒吼:

  “趴下!”

  “嗖!”

  “轰隆!”

  就在杜兰的声音刚刚落下没多久,一股强烈的冲击便轰然降临,脆弱的门窗在刹那间破碎成渣,不知从何处降临的石头将罗德一家所在的房屋砸的四散崩裂。

  庭院中种着的树木在巨石的冲击下被轻易折断,歪倒在一旁,露出了内部惨白的木心。

  而这处原本还算豪华的院落,几乎在刹那间便化成了如同废墟般的存在。

  不远处同样受落石攻击,不时传来悲呼声的院落,显然说明了这次的袭击并非针对个人。

  “喀拉!”

  拍掉身上的细碎石块,拉着被冲击震得有些恍惚,但只是破了点皮的罗德从地上起身,杜兰连忙望向三笠两人所在的方位,在发现二人只是有些狼狈,同样在担忧地望向这边后,心头顿时松了口气。

  然而还没等杜兰从这令人震惊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在他的视野中,那足有五十米的城墙上,一个高度和城墙持平的赤红色巨人却缓缓长大了足以吞下房屋的嘴巴,在杜兰紧缩的瞳孔中发出了令人战栗的嘶吼:

  “吼!!!”

  城墙下,无数人失神地望着眼前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而正前方,在那巨人一脚下破开大洞的城墙。

  无数高矮不一的巨人开始从裂口涌入,扑向周围一个个表情慌乱的人影!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