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心中的防备正在被逐步侵蚀着

  对于宫书云饶有兴致的提问。这下次我倒是没法回答了。

  这话该怎么说呢?是因为紧张吗?

  与这么一位人物独处,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紧张,但还没有到让自己坐立不安且无言可说的地步。

  那么会是什么呢?

  我略加思索,不一会儿,心中也有了答案,而后在对方注视之下回答道:

  “并不是出自你的问题,只是我的个人原因所导致而已。”

  “所以是因为什么呢?可以说一下吗?我倒是很好奇。”

  “因为对于陌生环境的不熟悉,以及未来发展趋势的局势不明朗,为避免祸从口出,说多错多的情况发生,因此选择闭口不谈是现阶段最正确的做法。”

  当我一句一顿的说出这段话后,宫书云低头沉思了片刻,最后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当然了,她不接受这个理由我也没辙,我也不可能去编造另外一个理由出来。

  况且我也没必要去因为在意她是否同意接受而去特地编造一个绝佳理由出来,因为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况且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表达。

  事实就是如此,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我之前话语极少。

  毕竟按事实来讲,我是在处于半懵懂半迷惑的状况下被李青筠老师带到这处陌生之地,见到了一位陌生的人物,紧接着自己便被老师三言两语之下定夺了后续发展路线,最后更是强行留在此处交流感情认识彼此。

  一系列始料未及的发展让我显得有些措不及防。可以说,到现在在我心中都还没来得及接受这个现实来临。

  “我还以为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惹到你不高兴了呢?”

  宫书云莞尔一笑,她还是这副和善待人的态度。

  听到这句话,我看着那个温和的笑容,略微沉默着。

  宫书云的态度确实很友好,所以理所应当的,我们之间相处很和谐。

  但仔细深究就会发现其中不同,我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在这份被精心营造的和谐氛围当中,所透露出来的却是她应付式态度的展现。

  可能刚开始还不太察觉,但越发深入交流便能知晓其中。

  这是很寻常见的一种情况,就像是服务员对每一个来宾迎上微笑,我们在寻常应对聚会应酬时的表现那般,这么做只是为了不让氛围变得尴尬,而主动做出来的改变而已。

  宫书云也是那样做的,而她也不负期望让彼此气氛变得和睦起来。

  所以,因为这是最常规的一种发展,也是最自然的一种,大家都其乐融融。

  而我也没有权利去强求苛责什么,因为我没有资格去过多追求什么。

  想让她对我展露不一样的态度,或是刮目相看?体会自己在其中的特殊地位,与其他人所截然不同的关系,而不是简单的、普通的、平平无奇不值得说明与注入心力的关系?

  我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自己又想从中得到些什么?我想不太清楚。

  是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是否是特殊的吗?我觉得这个猜测太过于自恋与卑微,觉得好像是自己想要从她身上得到某种认同一样,就像是那些狂热爱好者亦或是与她想要发展更甚层次关系的家伙一样。

  得到认可,企图区分开来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特殊地位?自己有机会以此寻得更好的深入契机?

  所以,我是这样的人吗?因为有了这样的机会而沾沾自喜,觉得有机会发展不一样的关系,我是这么想的吗?我自认为觉得自己不是如此。

  那么自己为何会产生那样的想法呢?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产生的呢?

  我沉思着,心中有了答案,自嘲的笑了笑。

  这或许就是我的最大缺点所在了吧。

  自己产生刚才那种想法,并不是寻求认同与特殊地位加持,想要从宫书云身上企图得到什么或是证明什么。单纯的,只是因为自己那卑劣的性格所导致的结果罢了。

  我总是在用猜忌一切的目光来看待事物,无论任何时候都是。总是会产生许多莫名其节令人匪夷所思的想法,将一件本就简单的事情变得错综复杂起来,并且不接受任何人解释,总是自顾自在纠结着,即便一切都是无意义的。

  将平淡上升为严重,将好意变作为恶劣。很多平时根本用不着去纠结的东西,自己总是会自顾自的上升到极为复杂的程度,给自己带来麻烦。

  其实说白了这只是我的个人无端妄想猜测,我总是在这么做,用这种方式去做。

  正是因为这种肆意对人的猜加妄想,伤害了他人与自己,所以才会导致这种情况。

  我总是表现得那么悲观,总是猜忌诸多,所以才会总是孤身一人,这并不无道理,我如此悲观的想着。

  “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出自哪里吗?”

  这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我的思考。

  是宫书云开口说话了。

  “你总是想得太多,顾及的太多,把问题想得太复杂。虽然善于思考不妨是一件好事,但也要将它发挥在正途才是道理,且用于积极向上的态度上。如果只是一味的用消极悲观的视角看待事物,并在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钻牛角尖,自己给自己下框套住,那这种情况可就不是好事了。”

  “当然了,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我还是想说。我能看得出来你很煎熬,你所表现出来的情绪也是处于一种悲观消极的状态,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宫书云在说话的同时,目光也牢牢地锁定在我身上,我感知到对方的视线,继而抬起头来,恰好与她投射过来的视线对上。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因此而撇开视线,而是选择直视着我,我能够看出来那双明眸中所透露出来的认真。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宫书云是这么说的。

  我当然明白了。我苦笑一声在心里默默作答。

  自己的情况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

  如果说之前我还处于一种懵懵懂懂的状态下。不,或者说因为无人提及所以我一直没有注意到,又或者我一切都知道只是不想提及,因为这么做的话可以形成一种掩耳盗铃的效果。

  但是,这总归只是一种自我欺骗,一旦有人将事情挑明了,一切将会发生变化。

  你能明白吗?你为什么交不到朋友?为什么会是如今这幅状况?原因究竟是出自哪里了?

  我当然明白,原因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单就那消极悲观的态度,就已经杜绝了所有可能性了,更别提其他的。

  宫书云所说的就是这一点,通过她的点明,我也更加深刻的意识到了。

  当然,只是变得深刻了,也就是让我更加明白其中原因而已。

  况且,在她没有说明之前,我也早就意识到我自身问题所在。

  但这总归还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嘴上理论和落下实际去做是两码事,所以,即使我知道了也并不代表我一定要去这么做。

  “我会帮助你的。”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宫书云好似猜测到我心中所想那般,紧接着我的想法,再度开口。

  然后,宫书云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背对着我。

  “既然李老师将你带过来这里托付给我,我也是接受了这个委托,所以不管怎样,我都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让你摆脱现如今困境的。”

  宫书云转过身来,目光认真的与我说道。

  对于宫书云亲口讲述的保证,我没打算给予答谢,而是选择婉拒对方。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说实话我的情况也并不是那么严重,并不需要他人相助。就之前那件事,我会与李青筠老师说一声的,这里就不劳烦你了。”

  宫书云似乎诧异于我的话,她顿了顿,一双明目于我身上徘徊后又收回视线,紧接着抱着双臂,似乎再作思考模样。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半响过后,她再度询问了我。

  “当然确定。”

  我毫不犹豫点头。

  宫书云听闻我毫不犹豫地作答,她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旋即出声道:

  “那好吧,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必要去强求什么。”

  听闻此言,我松了口气。

  但是似乎事情没完,这时候宫书云再度说道:

  “我想问你一件事,不知道你是否有时间帮忙回答一下?”

  “当然没问题。”

  对此,我无所谓的点头同意。

  其实到现在为止事情已经落下帷幕,我与她的交流或将止步于此,到后边都难有交集。

  一想到这点,也不免让人感到些许悲哀。所以不妨把握当前,所以既然宫书云也有闲情惬意提问,我也自然毫无保留回答。

  在取得我的许可后,宫书云点了点头。

  她缓了缓声,旋即一双明眸注视着我,认真问道:

  “请问,你是一个诚实的人吗?”

  “什么意思?”

  听到这句话,我第一时间是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诚实?指的是自己言语诚实的意思吗?

  我看了她一眼,不确定的问道:

  “你所说的诚实,指的是不说谎话空话,对待他人真诚的意思吗?”

  宫书云摇摇头,轻声说道:

  “有这方面有意思在,但并不全是这个意思。我想问的是重点在于,你是否会去违背自己本心去做一些截然相反的事情,例如有些事情你明明有这个想法念头,但却不想着去付诸实施,却在另一方面上给自己麻醉提出劣质借口来掩盖其真实想法。”

  听到这句话,我陷入了沉默。

  我低头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了宫书云一眼。却见她也同样双目凝视着我,表情很平静从容,但双眸中似乎却凝聚着某种奇异光芒,感觉绚烂无比,也让我感到刺眼。

  看样子是话中有话,有弦外之音呢。

  我还没有付诸回应,宫书云好似急不可耐一般,继续提出另外的问题。

  “那么我再问你一句。请你回答我,你前来这里的原因,纯粹只是因为李青筠老师不询问你意见,强行将你拖拽到这里来的,那些什么委托改变之类的东西,都只是老师的一己之言,而你从来都没有过这个想法出现,其实你从始至终都是属于无辜的一方,是吗?”

  宫书云说完这段话后,面色平静的望着我,被对方注视之下,我感觉到压力剧增。

  如果说之前只是在旁敲侧击,那么现在已经是将问题摆放在明面上了。

  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去回复呢?

  我张了张口,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根本没办法反驳。

  好吧,我承认,我现在已经是没辙了。

  确实,在这场对弈中我已经濒临败阵了。

  宫书云已经完全拿捏住我的命脉,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一剑封喉,我没有丝毫还手余地。

  这种情况就等同于,一个人在荒漠中迷失数日找不到出路,且数日未曾有过水分补充,在濒临生死存亡之际,祈求上天降下雨水来拯救自己。

  说真的,这种事根本就是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