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特异点崩溃

  盖提亚也听到了那一阵鸽子的叫声,被吓得大惊失色,“这是……?神……!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毕竟,即便退居到星之内海,神明也是可以观测并引导到人类的吧!你的大伟业已经破产了,投降吧,盖提亚!”罗曼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没有了奇迹造就的不死之身,你拿什么和我打?!”

  盖提亚倔强地反驳道,“胡说!我们的伟业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只要杀了他们,杀了这些人类,让外面的英灵们全部退去……虽然我们的结合已经解开了,但还有足够的时间!只要在最后一柱魔神消灭前,重新释放我的第一宝具就行了!况且,你当时只是封印了祂们,而外面的英灵也只是在看管封印吧!也就是说,我有足够的时间来消灭他们!”

  “生命不需要什么极限!以死亡为前提的故事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消失吧,人类啊,拼上全部七十二柱魔神,将你们化为宇宙的尘土!”

  盖提亚再次召唤出七十二柱魔神的投影,想要以此拖住罗曼,而自己则是再次启动了第一宝具——诞生之时已至,以此修正万象。

  罗曼看着走投无路而选择放手一搏的盖提亚,心中没有丝毫怜悯。

  “隐隐透出浑浊的纹章,桀骜不驯张狂的才能;潮涌·否定·麻痹·一瞬,阻碍长眠。爬行的钢之公主,不断自残的泥制人偶,结合·反弹·延伸至地面,知晓自身的无力吧!破道之九十——黑棺!”

  巨大的黑色棺墩冲天而起,包围住七十二柱魔神的投影,绚烂的刀光闪过,黑棺连同七十二柱魔神的投影一起破碎。

  “结束了,盖提亚!”

  “缚道七十九·九曜缚!”

  九个黑色灵力团漂浮在盖提亚身边,切断了祂与天空中的光带的魔力链接,强大的魔力在祂体内积蓄,却又因为罗曼的封印,无法做出恰当的引导,继而引发了剧烈的爆炸,将祂小半个身体都炸得粉碎,也将祂半数的魔术回路破坏掉了。

  盖提亚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身体却因为伤势过重而无法动弹,紊乱的魔力冲刷着祂的身体,剧烈的痛苦冲击着祂的神经。在弥留之际,祂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的一生:

  我曾是全能时,不是因为所罗门将我创造成这样。我们原本就是由人类精神活动的扭曲而生,是统帅获得了名称与能力的魔神(存在)的群体(存在)。我打一开始就是超越者,当成为我们的时候,获得了全能的力量与视点。

  [布提斯,巴钦,塞列欧斯,普尔森,摩拉克斯,因波斯,艾尼,纳贝流士,结合解除。]

  唯一的不满,就是身位七十二柱魔神的统括,要将一个人类奉为主人 。所罗门王,冷酷无情的王,无能的王,虽能通晓一切,却没有去拯救任何人的王。与因愤怒而颤抖的我们相比,他是个过于悠闲、没有任何痛苦的男人。但是……

  “纯粹是因为,我没有愤怒的自由啊!”

  [欧里亚斯,瓦布拉,撒共,华劣克,安托士,安德雷斐斯,锡蒙力,安度西亚斯,结合解除。]

  ……啊啊,失去了。失去了从诞生时就不欠缺任何存在的全能感,这种丧失的感觉,该如何表现呢?知性如光速般被削减,被减少,自己的存在逐渐矮小化。

  恐惧!恐惧!恐惧!讨厌!讨厌!讨厌!

  随着末端的崩溃,从未体验过的感情夺走了我的手脚。

  [佛尔佛尔,马克西亚斯,斯托剌,哈帕斯,玛帕斯,佛卡洛,威沛——放弃生存。]

  我不理解,不理解这想要呐喊求救的恐惧,不理解想要恳求不要夺走这一切的呜咽……如此后悔,如此焦躁,如此丢人,我都不理解。无法忍耐,实在无法忍耐……所以,所以才害怕。

  在理解这一切的前提下,那个男人依然再一次克服了这种恐惧,凭借自己的意志,主动放弃了[全能],再一次选择了,比死更为恐怖的事。

  无能的王究竟是何人的评价……冷酷无情的男人,究竟又是何人的感想……

  [塔剌希亚拉波斯,布涅,罗诺比,比利士,亚斯她录,佛钮司,佛拉斯,阿斯摩太——拒绝结合。]

  手足逐渐崩溃,魔神柱们凭借各自的判断,逐渐停止。结合已经无法维持了。

  无法维持光带。只剩五分钟……明明只要再调整五分钟,就能完成最终证明了,啊啊——为何……那个藤丸立香,就站在眼前……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盖提亚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咆哮,随后又推卸责任般质问道,“藤丸立香,藤丸立香,藤丸立香……!你太碍事了,只有你是不需要的……!明明只要排除你就行了,为何,为何我们,连这样一个人类,都无法排除呢——!”

  与此同时,玉座之外的七十二柱魔神的本体在感受到与罗曼之间的差距以及再次成为个体的无力后,觉得伟业已经没有完成的可能性,也相继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愤怒与哀伤,纷纷选择了自我消亡。

  魔神佛劳洛斯在其他放弃了希望的魔神的魔力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挣脱了罗曼的束缚,迎面而来的却是英灵们连绵不绝的攻击。

  “为何为何为何!英灵们也好,身为人类恶的罗曼也好,为什么要为了守护人理做到这种地步!他们应该明白,人类没有这种价值!都是些痛苦的记忆!伴随着如此痛苦的进化,全宇宙中只此一种!这颗行星疯了!你们疯了!这历史究竟有多少价值!”佛劳洛斯在英灵们的狂轰乱炸下节节败退,无能狂怒地吼叫着。

  “蠢货!既然你存在这种疑问,说明你已经找到答案了。”巨大的方舟上传来的傲慢的话语打断了佛劳洛斯的怒吼。

  佛劳洛斯闻声望去,看到了方舟宝座上的吉尔伽美什,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你这家伙……你这家伙是……!”

  吉尔伽美什没有在意佛劳洛斯的无礼,毕竟,在他眼中,清晰地看见了佛劳洛斯的死亡。

  “过去,本王与你见过相同的东西,但得出的结论不同。虽然你有一双能见证一切的眼睛,却没有看到一切,只看到了悲伤。被一个个独立的恶意所困,却没有看到纹样,根本不明白生命价值的是你啊,魔神王!再说了,价值是会变动的,可以随意标价,但本质无法改变。而现在,你切身体会到了这点吧?被你视为[无价值之人]的女孩,正将你逼入绝境。如果你依然心存疑问,就问那家伙吧!想必这会成为你临终的救赎!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吉尔伽美什以为罗曼也是因为藤丸立香独特的魅力而前来相助的,所以才说是藤丸立香将盖提亚逼入绝境。)

  吉尔伽美什与其说是对佛劳洛斯说的,不如说是对盖提亚的建议。

  “疑问——本质——你居然说,这是我应该知道的答案——?!”佛劳洛斯有些难以置信,或者说祂不敢相信,毕竟,祂同意进行人理烧却,就是因为见证了太多的黑暗,对人性产生了失望……

  一旁,魔神概布也破除了封印,看到了奋勇作战的英灵们,兴奋之感油然而生,“喜悦!喜悦!如流星般的敌影啊!杀之不尽的不屈灵魂啊!被渴求原来是这样的啊!被拒绝原来是这样的啊!我们缺乏这种感情,缺乏这不成熟,缺乏这愚昧,缺乏这残忍!阿加雷斯,瓦沙克,嘉麦基,因自我矛盾崩溃。玛巴斯,华利弗,亚蒙,通过与我融合打破封印,坚持彻底抗战。安若先,欧若博司——成为英灵们的盾,消灭。噢噢,我们内部居然存在如此热情,但太晚了,太晚了!警告统括局盖提亚!概布向你发出警告。无需等待完全证明。调整误差在百分之0.9999999在允许范围内。启动光带,开始时间跳跃吧!我们会崩溃,已经开始不可逆的崩溃。在那之前,给予我们无限钻研的解答!哪怕最终失败——也该将‘自我毁灭’的结局刻在这宇宙中!”

  ……

  玉座外魔神柱们各自的想法都逐一传输到盖提亚的脑海中,愤怒之感涌上祂心头:“逐渐崩溃……我们的结合在逐渐分离!要我启动光带……我们会失败……?!怎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我们的计划不容许出现丝毫瑕疵!为此才耗费了三千年!为此才有了这座时间神殿!”

  “哪怕只有些微‘故障可能性’的天体创造,我们,憎恨死亡的我们,是绝不可能去做的……!”

  这时,玉座外的魔神们或自我崩溃,或倒戈向英灵而被其他魔神柱消灭,亦或倒被英灵们打倒……盖提亚感知到这种情况,心中更是涌现出一股凄凉与悲壮。

  “盖提亚,已经结束了!”恢复成为普通人类的罗玛尼·阿奇曼劝降到。

  “不要在我们面前说什么结束……我们还没有输!战斗的意志还在,用以杀掉你们的拳头还在!”盖提亚强撑着站了起来,祂当然知道自己失败了,但是,这也是祂最后的倔强了,“确实,英雄王说的不无道理,我们没能准确的估算你这个人类的真正价值,虽然很不愉快,但我要问你!藤丸立香!”

  盖提亚踉跄着上前几步,一拳一拳打向了藤丸立香,“你为何要战斗!为何不屈服于我们!为何,为何——!”

  “为何,要战斗到现在!”

  脑海中不断传来魔神柱停止活动的噩耗,盖提亚却未停止自己最后的倔强。

  “当然——”藤丸立香抢过玛修手中的盾,直接和虚弱至极的盖提亚战斗起来,“是为了活下去!”

  玛修本想上前帮忙,却被罗曼和罗玛尼·阿奇曼拦了下来,“这是她的战斗,该由她来结束这一切……”

  “居然……只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盖提亚对这个回答有些猝不及防,“原来如此……甚至都不是,为了守护人理……确实是我们错了,过高评价也该有个限度。”

  “渴望着生存,并恐惧着死亡,虽恐惧着死亡,却要打倒想要永远的我们……这是何等——愚蠢到无可救药!这是何等顽固到无需拯救!无法处理,就是指这种事情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确认,全部魔神,沉默……人理修正式盖提亚,执行,结束。”

  “咕咕咕……”

  盖提亚在一阵鸽子声中逐渐化作粉尘消逝。罗曼和罗玛尼·阿奇曼心有所感地望向了天空,似乎有一抹白影闪过。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我带你们离开吧,这里快要崩溃了,得赶紧回到你们的指挥室才行。”

  “缚道之六十三·锁条锁缚。”

  罗曼用锁链将三人一兽(藤丸,玛修,所罗门,以及芙芙)捆了起来,施展瞬步迅速向迦勒底赶去。(时间神殿崩溃中,时间与空间紊乱,使用响转可能会遇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