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肖耀再次醒来时,却发觉自己的状态又有点奇怪。
脑中彷佛蒙上了一层迷雾,只记得起肖耀这个名字。
肖耀感觉自己似乎步入了什么幻境,眼前的景象虚虚实实,甚至就连自己的身体都若有若无。
“对了,我是肖耀,这是她给我起的名字。”
肖耀心里低语:“她?她是谁?唔,头好晕,我这是怎么了?”
她,肖耀隐约想起来了那么一位少女,她有些失落的表情,忧郁的侧颜,交心的话语。
于是肖耀感觉自己有了什么目标,接着迷雾开始散去,眼前逐渐映出景象来。
青丝半挽,莲臂轻举;杏眼微含,藕腿微抬。少女的半个身子呈现在了肖耀眼前。
如樱落雪,几片花瓣点缀着润白的肌肤;如柳凝霜,些许泡沫沾挂住滑嫩的肢体。
青丝半挽,莲臂轻举,少女右葱手指轻拂香肩,指尖轻压形成几个涡,指腹缓缓移动,强调着吹弹可破地肌肤。
杏眼微含,藕腿微抬,少女左腿玉足轻点水面,脚背微弓勾出一道弧,足指慢慢舒张,彰显着修长柔韧地肢体。
脑中的雾气散去,眼前雾气袭来,肖耀感觉自己此时肯定留下了鼻血(如果有鼻子的话?)
肖耀猛然一个激灵:眼前是什么情况?“她”在沐浴吗?
我为什么会误闯进来?不行,得趁她还没发觉,赶紧出去。
肖耀手足无措之时,却见那少女檀口轻启,并不是对自己呵斥或训话,而是轻轻哼起了一支小曲:
“河洛出,四海平,有子定乾坤……炎龙之裔兮,坐九州山河……唯星汉灿烂兮,魂可归故乡……”
声音似有魔性,肖耀如沐春风,心头杂念退散,眼神重归澄澈,情不自禁跟着轻和。
少女柔和的嗓音奏着典雅的旋律,抚过少年的灵魂,当迷雾再起时,肖耀竟已在这梦中入梦了。
少女忽然心有所感,睁开双眸环顾:“咦?刚刚有什么声音吗?奇怪了,是回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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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耀又一次感到自己即将醒来。这是肖耀“降生”在这个世界以来的第三天,但他却感觉好像过去了很多天一样。
“醒了还不睁眼?”近在咫尺的声音令肖耀一惊,慌忙睁眼,却见徐英距自己不到一尺,正一脸玩味的盯着自己。
两日的相处,肖耀明白她肯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但仍然被她盯的心里发毛,败下阵来。
肖耀扭过脑袋,躲着徐英的视线,问道:“看什么啊,刚睡醒的眼屎吗?”
“呸,粗俗,”徐英作了个鬼脸,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上嘴唇。
啥意思?啥情况?肖耀又慌了,浮想联翩,完全没理解对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啊,难道是说我睡觉流口水了,那可不好,得赶紧擦擦。”肖耀心想。
肖耀用手慌张的拭了下嘴角,但旋即又想到:“不对啊,那不应该指着嘴角吗?”
“笨死。我是说你流鼻血啦!”
徐英这次到没看透肖耀在想什么,只觉得对方慌慌张张的滑稽搞笑。
肖耀脑袋里还在想着什么早安 Kiss 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时没反应过来。
“哈?”肖耀终于理解了徐英的意思,“我睡个觉还能睡流鼻血吗?”
“你问我吗?我才想知道你这小脑袋里都在做些什么怪梦。”
听到徐英的声音,肖耀暗道不妙,刚刚一时没注意,居然把心声说了出来。
“我没骗你吧?”徐英看着肖耀擦着鼻头,没好气的说:“说你流鼻血了你还不信。”
肖耀刚刚是真的不信,直到徐英递过纸巾来,才不情愿的抹了抹鼻唇,果然见红。
这里有卫生纸啊,看来擦屁屁不用担心了,肖耀此时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见肖耀不搭话,徐英又追问道:“所以你到底怎么回事?昨晚梦到什么了啊?”
闻言,肖耀稍微回想了一下,梦的内容仍然十分模糊。
但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呢,肖耀偏偏还就想起来了,那沐水芙蓉一般的倩影。
啊这……肖耀知道这次真没法解释了,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没虾么,”
“噗哈哈哈,”少女突然没忍住笑了起来,肖耀也立刻意识到了怎么回事。
原来肖耀回想道梦中旖旎场景,气血一涌,鼻血居然又流了出来。
“然后呢?梦到什么了?”徐英居然还对这个话题追着不放。
肖耀已经塞住了鼻子,倒不用担心再失态了,不如说当前就已经够囧了。
“月亮?”
徐英突然没头没尾的蹦出这么一个词。
肖耀想起前天深夜的对话,那种脚趾抠地的感觉又来了。
“春梦!”终于,肖耀破罐子破摔了。
“谁问你这个了!”饶是徐英,听到这么直白的回答,脸上也是一热。
“不开玩笑了,你还梦到什么了?”
“啊?”肖耀困惑了,“没别的了,吧?”
徐英闻言,用眼神颇含深意看了眼肖耀,没再说话。
肖耀则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再三回忆,但梦中的事物却已经消散殆尽了。
“对了,额,其实,我是梦到一个女孩子,洗澡,的场景。”
这点其实肖耀还是记得的,毕竟印象很深,只是碍于面子没说。
如今反正已经破罐子破摔了,看徐英既然真的在意,也就无所谓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让肖耀心中放不下:梦里那个她是谁。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个少女是我心里对徐英姐的投射?!”
“色狼。”徐英只说了两个字,却也没有再刁难肖耀的意思了。
“出发吧,争取早点到新司仪镇,我们好做点补给整备什么的。”
肖耀收起思绪,跟上徐英,再次踏上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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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是午后时分,少年少女两人终于来到了今日的目的地,司仪镇。
虽说肖耀的好奇心倒确实旺盛,但他东瞅瞅西看看,却没有什么值得他好奇的东西。
要说唯一收获,是看到一些店铺挂扁,发觉原来不是思寿,是司狩,暗道差点出丑。
不过怎么说呢,司狩?肖耀觉得,没有思寿听着有那种隐世修仙的感觉。
转念又想到那日徐英手中的藤鞭,肖耀释然了,看来需要调整对司狩宗的预期。
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镇子:行人不多不少,屋楼不高不矮,店铺不奢不陋。
勉强倒也算得上是古风小镇,但居然连货币都是纸钞,肖耀总觉得像在逛三流景点。
“至少没看到大红票子的毛爷爷,不然就真太出戏了。”肖耀心里嘀咕。
徐英察觉到了他的失望,叹道:“过去的司仪镇不是这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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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小茶楼里,少年少女相对落坐。徐英应了肖耀的请求,正给他讲述司仪的过去。
“司仪洛氏,在整个司狩宗,甚至可能是整个华阳地区,都是出了名的新潮、前卫。
过去的司仪镇,汇集了各门各派、各种各族的游人浪客,各种文化在这里碰撞、交融。
叔叔他为人热情大方,不设成见,就连瀛洲诸国都有知交,对我们这些晚辈也很亲切。
他的思想大胆又创新、积极推进各种改革,在他的带领下,司仪镇曾无比地繁华热闹。”
徐英轻抿了一口淡茶,见肖耀听的认真,心中一暖,便说道:
“你知道吗,我对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那么感兴趣,很大程度就是受了叔叔的影响。
他经常说,要兼收并蓄,包容开放,才能看到新的可能。”
“新元一年的事情还记得吧?”
“记得,人族和平纪念日对吧。”肖耀答道。
“那件事情可是有叔叔的功劳哦!虽然他自己从来不肯说,他其实面子很薄的。”
“哦,这么说洛叔叔可以算是世界和平的大功臣咯?”
“对啊,当然最大的功臣还是我,咳,没什么。”
“是你?二十多年前,你顶多刚出生吧?”肖耀忍不住打趣。
“不是我啊,是我、哼、是我爸爸。还有,我那时候没出生呢。”
—— 懂了,徐英姐老爸是个大人物,更重要的情报是,她不到二十二岁。
“其实我们司狩宗整体都很开明的,只有开放交流才能持续发展,才能双赢。”
—— 这台词好熟悉。双赢,是赢两次那种?肖耀又开启了吐槽模式。
“但总有人鼠目寸光,觉得别人眼馋他们家的心法啊秘籍啊什么的,
或者害怕新人、新势力崛起,抢了自己当前地位,丢了现在的利益什么的。”
“叔叔说过,如果怕新人抢了既得利益,说明他们根本不配享有这份利益,
如果这些人真的有本事、有能力,谁又能抢走走他们的利益呢?”
“叔叔生平最烦那种,自己不思进取、得过且过,还处处阻挠别人的白痴,
他说那些人是蛀虫,是败类,是吸血鬼,是拖累大集体的毒瘤。”
—— 这洛叔叔怎么听起来有些愤青的感觉呢?该不会就是因此得罪了人吧?
“咳、咳咳、”徐英抿了口茶,结果居然呛到了自己。
肖耀帮她轻轻拍了拍后背,徐英道了声谢。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她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了,脸颊微红。
“肖耀,”谈话的最后,徐英突然说到:“如果,我是说如果!”
她低声叹息:“你真的是继承了叔叔他们的遗志诞生的精灵多好啊。”
“徐英姐,我相信肯定会有人把洛叔叔这份遗志传承下去的。”
其实你自己不就继承了洛叔叔的意志吗,肖耀在心里暗暗想到。
于此同时,肖耀暗中下了决定,一个影响了他此后一生的决定:
他要去了解、去把握,去弄清这个世界当前的状态。
然后,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为眼前这个少女尽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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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旁边那对,气氛看着不错啊?”
“郎才女貌,是不错咧。”
“什么狼才啦,就一个傻小子啦。”
“我看你是羡慕嫉妒人家吧?”
“才没有啦,我看他们辣么青涩,走不远的啦。”
“唉,只羡鸳鸯,不羡仙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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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肖耀躺在客栈二楼的雅间床上,房间很干净,床铺很舒适。
但明明是几天来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床铺,肖耀却一点都不觉得放松。
当然,徐英姐开了两间客房,她没有任何省钱的理由,问题不在这里。
肖耀只是觉得有些羞耻,他抽过备用的枕头蒙住脑袋,发出低吼声。
“啊,什么去了解去把握,为少女尽力啊,好羞耻,好羞耻啊!!!”
肖耀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最终还是决定出去看看月亮,透透气。
屋门外是一条走廊,走廊东边有一个开放阳台,应该就是供游人赏月的。
肖耀心中其实小小期待了一下,但遗憾的是阳台没有人影。
他独自一人站在阳台边上,抬眼望去,也没有看到期待的满月。
肖耀突然又想起那个月光皎洁的夜里了,那天大概是十五左右。
肖耀又重新抬头看了看月亮,没错了,这应该是满月后的下弦。
吹了会儿凉风,望了望月色,肖耀把目光投向了街景。
虽然白天看到挺失望的,但此刻再看,肖耀又觉得:
如果不是抱有太高的期待的话,这个小镇倒也不差。
和平、静谧,几家灯火尚明,传来几声婴儿的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