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台上大功告成,徐掌门开始琢磨等肖耀醒来了,该如何庆贺。
但等了片刻,却见那流光溢彩,并无消散之意,心中觉得奇怪。
徐英隐隐察觉到父亲的困惑,有些不安的投了个询问的眼神。
徐掌门正要劝抚她,忽然面色一凝:
他发现肖耀胸前,正隐隐有什么图案正在凝聚,渐成一个纹章。
徐英顺父亲目光看去,也是一惊,那图案她也认得:
赫然就是那枚玉佩中间的那尊古鼎!
眼见那鼎纹逐渐清晰,缓缓脱离肖耀的身体,向上浮起。
徐掌门不敢迟疑,心中立刻有了决断,嘴角微动,暗中传声:
“宁护法,立刻遣散所有弟子,你们也快退下去!”
那被称作宁护法的女子得令,心道怕是出变故了,连忙应下。
只见她尽量不露紧张神色,字字铿锵地高声向众人喝令道:
“仪式已毕,掌门与众位长老要商议要事,你们速速散去。”
说着,也不忘给麾下待命的一众执事打了个手势。
说罢,又向其他几个类似装扮的护法传了个信号。
殿内外弟子听她这么一喝,一时有些奇怪。
但见众护法执事都动了起来,看来是真有什么重大要事了。
众执事得了暗号,也不敢怠慢,快速疏散人群。
几句话的功夫,殿内殿外弟子已经散的干干净净。
宁护法向掌门遥行一礼,然后就立即带人退下了。
徐掌门见状松了口气,但这么一来,弟子们怕是少不了猜测了。
唉,早知道该谨慎些,不让那么多人进来围观了。
---
肖耀胸前的鼎纹已彻底成型,离开身体一掌高,仍徐徐上升。
徐英和莲儿见此,结合刚刚殿内动静,知道事态脱离掌控了。
徐英只是紧盯着那个鼎纹图案,没察觉到手心已经出了冷汗。
莲儿暗叹一声,伸出小手握住了徐英的手心,略微用了点力。
徐英被莲儿一握,反应过来,做了几下深呼吸,点头道了谢。
于是两个少女紧握着手相互激励,心里默默为肖耀祈愿祝福。
肖耀意识里,那疑似凤凰的神鸟仍在身边徘徊,却不再靠近。
神鸟仿佛察觉到什么,眼睑开合几下,一个闪身居然远离了。
肖耀暗自疑惑,就见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幻化出了一枚玉佩。
玉佩样制古朴,中间隐约浮现出了一尊鼎纹,肖耀觉得眼熟。
鼎纹逐渐凝实,玉佩却逐渐虚化,最后赫然只剩下一尊方鼎。
方鼎虽凝结出实体,却又隐约有些抽象,不似世间实物。
只能透过感觉知晓,鼎上有两耳四足,鼎身有祥云纹理。
细节难以用语言来描述,肖耀觉得大概可以算古朴沧桑。
但不知道为什么,肖耀总觉得或许还有更加合适的形容。
比如那两耳有点像是一对什么东西,古朴中带了点可爱。
接着,肖耀感知到那鼎口开始源源不绝的散出屡屡雾气。
雾气看着极清极淡,但却很快充满了肖耀整个周身视野。
肖耀心中一动,尝试感受了下原本不存在的心脏的跳动。
于是那雾气就开始逐渐衍化,如冰水结晶一般迅速凝结。
心脏、经脉、血肉、骨骼、皮肤,一个个器官逐渐产生。
当指甲毛发也全部凝实后,肖耀知道,自己重获了身躯。
神鸟已经带着云霞消散,但肖耀却把目光转向了正东方:
一片云海溢出,随着怒海狂涛、疾风呼啸之声逐渐扩散。
“……日月星辰,斗转星移……短吟当醉,身是物非……”
“……九州风雷,变幻风云……长歌纵酒,人定胜天……”
冥冥中似又有词曲声响起,很快又淹没在疾风怒海声中。
肖耀已经注意到,那云海之中,偶有一鳞半爪时隐时现!
意气风发之感从心底油然而生,一念头闪过,定眼再看:
自己果然站在了那云海之中,正与饱含威严的巨眸对视。
那巨眸中似乎蕴含了无上大道、宇宙至理,肖耀入了神。
等肖耀回过神来,凝神再看,哪有还有什么威严的巨眸:
自己分明是在与那云海中、自己赤身裸体的倒影相对视。
---
主殿内也有风雷之声大作,声音沉沉,传遍了整个侧峰。
圆台中央,肖耀左腿的符文代替了右腿,霞光蔓延周身。
八位疑似长老的人物中,有三个鹤发苍颜之人望向主座。
一人眼神激动,嘴角颤抖,向着徐掌门问道:
“小徐啊,这,这难道是?”
一人以手掩面,肩头抽搐,隐隐传出啜泣声。
最后一人贴靠在椅上,仰面而叹,念念有词:
“……炎龙之裔兮,坐九州山河……祖师爷开眼呐……”
徐掌门心中也是感慨万分。
刚刚眼看那朱雀符文不知为何突然熄灭,心中正是一沉。
随即就看那青龙符文取而代之霞光大作,心头又是一喜。
十年前洛氏灭门,血脉断绝,宗族四大血脉仅余其二。
自己每每想起此事,都觉得愧对列祖列宗。
今日朱雀虽然未醒,但已绝迹百余年的青龙却再现了。
这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虽然还搞不懂事情缘由,但总之,我宗族又当大兴了!
咳,等等,不对不对,应该叫再兴?双兴?兴上加兴?
终于,女儿的声音唤醒了思绪越飘越远的徐掌门:
“爹,已经结束了?可以叫醒肖耀了吧?”
徐掌门回过神了,看向中央,霞光已退,符文熄灭。
只剩下肖耀光·溜·溜的躺在八卦的中央。
光溜溜?
。。。
!!!
“什、什么情况!这小子衣服呢?英儿、英儿快闭眼!”
“来人!来人啊!宁护法!宁护法在哪儿!快来人啊!”
殿外待命的宁护法,突然听到掌门撕心裂肺的声音大惊。
待她冲进主殿里,就看到了这么个诡异的光景:
几个长老、太上长老们正一脸无奈的围了一圈。
自家掌门正捂着自家大小姐的眼睛,站在圈外。
自家大小姐嘴上正嚷嚷着爹你放手,一脸羞涩。
还有那个肖妹妹双手捂眼,手指缝隙开的极大。
不过下一瞬间这个宁护法也摆出了一样的姿势:
她终于看到了那群老头老太太的圈子里的情景。
“咳、咳,宁护法,刚刚这个,老夫情急之下一糊涂……”
见宁护法面有愠色,瞪向自己,徐掌门吞下了后面的话。
肖耀此刻身上盖了一件衣袍,是宁护法刚找手下借来的。
徐掌门只好讪讪,重新望向肖耀,喊道:
“臭小子,起床了,闹出这么大乱子,还想躺在那装死?”
。。。
“臭小子?肖耀?真睡着了?测试结束了,还不快起来!”
。。。
虽然徐掌门极不情愿让女儿现在靠近,但他隐约感觉不妙。
没空考虑了,他向徐英问道:“英、英儿?你去看看他……”
徐英还没从刚刚的羞恼中缓过来,但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莲儿一个激灵想到了什么,心思快速转动,暗道一声糟了。
只见莲儿顾不得肖耀只盖了件衣袍,冲上前去,慌忙喊道:
“肖哥哥快醒醒、醒醒,别睡!那个梦!快点忘掉那个梦!”
徐掌门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臭小子居然在仪式上睡着了!
听到莲儿的话,徐英也慌了:
“莲儿,快,你不是会什么安魂手段吗?现在还来得及吧!”
莲儿没有回答她,只是右手迅速一翻,拿出一个小瓶来。
只见她右手弹开瓶口,左手掌心成窝,将液体汩汩倒出。
直到左手盛满了,液体都溢出洒落,才忙将瓶子丢在一旁。
然后右手掌心向下,双手合拢端平,跪坐地上,闭目冥想。
随即口中念念有词,眉间微蹙,发丝间竟然渗出几滴香汗。
徐英在旁看的着急,又不知道该如何相助,只能默默祈愿。
这一幕看得众长老也是慌了神,徐掌门忙向宁护法吩咐道:
“宁护法,传话下去,问问宗内还有谁精通修魂养识之道!”
“是!”宁护法见事态紧急,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置羞置气了。
徐英听父亲吩咐完毕,又看向莲儿那边,见她已浑身香汗。
徐英赶紧掏出手绢上前,帮她擦拭,却听莲儿颤着声音道:
“徐姐姐,别丢掉,拿到肖哥哥口鼻前,让他加快些吸收。”
原来莲儿手中液体正顺着她的经脉游走,从体表发散出来。
徐英不敢怠慢,正要照办时,却忽然眼前一暗,险些晕倒。
她慌忙屏气凝神,阻断嗅觉,才能坚持住,找回一些清醒。
徐掌门自知急也没用,便观察起莲儿的施法,随后心底了然:
莲儿施展的,正是翠云阁流传的巫法,以身为炉,炼化药材。
那原液取自曼陀罗蛇的毒腺,她应该正在提炼其中有效成分。
这种蛇最擅长用一口毒牙,让猎物安然睡死,以便悄然入口。
其毒无色无味,江湖上常常用来害人,却不知其有安魂之效。
翠云阁本身战力不强,正是靠这一手巫药之术得了洛氏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