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六点前的一段时间】
男子在这条街道上缓步走着，而就在他背后，几名警察正在与闹事的群众搏斗着。
感觉现在的警察相对于一个多小时前减少了很多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破城市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把我的工作还给我，你们这群吸血的魔鬼！”
是一个手持铁棍的流浪汉正在敲碎一家商店的玻璃。
“强烈要求返还灾难前的福利制度！这混蛋政府到底吞了我们多少财产！”
几个中年人正在旁边的墙壁上用油漆写着“混蛋政府”的字样。
“放开我，一群恶棍，政府的走狗！我要把你们全给杀了！”
那是一个被警察拧住双臂、按在地上的年轻人。
“杀？”男子回过头看了一眼，与年轻人那双恶毒的眼睛正好对上了。似乎是看得出没什么好处，男子耸了耸肩，继续向前走了。
周围的景象一遍一遍重演着，不过看上去只是稍微换了批演员而已。男子对此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觉得只要不闹出人命就随便了。
不过他的想法似乎很快就破灭了——他看到了前方那辆燃烧着的侧翻的警车。
瞬间，男子的表情变得异常狰狞，他发了疯似的跑过去，但却迫于火势停了下来。
男子看到了那条搭在警车破碎的车窗上的一条手臂，看样子那条手臂的主人曾试图求救，但最终还是失败，只能任由火焰烧毁自己的尸体。
“不！”男子大叫一声，一拳砸在地面上，看上去很不甘心。但很快，他便像发现了希望一样再次跑了过去。
在车的旁边还倒着一个人，那是个年轻的警员，看与车的距离很可能是在爆炸的冲击中被从车里甩出去的。
男子跑到那男子身旁，使劲摇晃着他：“喂，给我挺住……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很快的……”但说到一半，男子停住了，似乎是考虑到了什么问题。
“头儿……”年轻警员嘴里呼唤着什么，他看上去奄奄一息，似乎已经没救了。
“不……不要死，拜托你，活下……”
但还没等男子说完，那个年轻警员的头便歪向一侧，没有了呼吸。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后，站起身来。他的表情看上去异常冷静，但他眼角的泪水却清晰可见。
什么人会为了陌生人的死而流泪？
“啊……”
微弱的喘息声吸引了男子的注意，他立刻走了上去，看到了倒在警车另一侧的、一个身上还燃烧着火焰的中年男子。
难道说……？
“你就是头儿吗？”男子走上去，看着那个全身火焰却依然坚持要站起来的“怪物”，点了点头，“明白了……这就是你的意思吗？那么好吧，请容我为另一个人赋予解脱！”
说完，男子双眼瞪着“怪物”，看了几秒钟后，扭头走开了。
那是他的选择……他也是无法得到拯救的人了，那么就让他燃烧生命到最后一刻吧……
那么接下来……
男子回到了那个年轻警员的尸体旁，不多久后，那具尸体便会醒来。
“用你自己的选择，解脱死亡的痛苦吧！”
2
当我醒来的时候，街上已经满是狼藉。很多人在这条街道上跑着，同时大叫着，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道具，有砖块、有水果刀、有油漆桶。这些东西的用途可以用在日常生活中，不过也可以用在闹事上。
对了……闹事……
我思考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我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试图寻找着某样东西，但是没有找到。
头儿他们没事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支撑着痛得要死的身体朝着总局的方向走了过去，身体里可能有玻璃碎片刺了进去，导致我每次行动都会有强烈的刺痛感。
周围似乎是闹事的人们，他们根本不曾注意到我，这样来看他们闹事似乎并不是在针对警察。
在晕过去之前，我们接到了总局的求援信号，当时好像有其他的异能者在总局那边出现了，而且是之前没有对付过的类型。当时头儿很兴奋的样子，看上去是志在必得的了，但是半路的时候似乎遭遇了爆炸袭击，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究竟是如何平安无事的呢？仔细想想，我醒来的地方，也是在街道的行人道边上，看来是在爆炸的时候被从车里甩了出去吧……
那么头儿他们呢？他们有没有平安无事，那样的爆炸我不觉得能轻易把警车挪走。
虽然来到这个队伍中的时间不长，但是头儿也算是挺照顾我的，每次都把驾驶位给我，对我也是信任有加了，如今我这个样子，还真是辜负了他的期望。
我一边这样想，一边朝着总局走着，不时可以看到其他警察与闹事者厮打在一起，偶尔也会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还是先去总局那边确认了情况再说。
疼痛让我的意识模糊了，但我觉得我还不能这样停止。
至少……确认了头儿他们的状况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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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局已经是近在眼前了，混乱的场面更甚了——无数的警察在总局前忙碌着，不断传来的喊话声、车发动机声、脚步声，令我已经很糟糕的身体更感到痛苦。
周围有同事发现了我，他们似乎想要来扶住我，但我推开了他们，朝着拘留所前的广场上踉跄着跑了过去——我看到了什么眼熟的东西。
有很多人似乎想要阻止我，但是他们阻止不了我，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力气，冲破了他们所有人的防线，奔向了拘留所前的空地。那里遍布着已经不知道是哪个同事的尸体，因为这些尸体已经遭到过碾压及焚烧，失去了面目与行动能力。而在这些尸体的尽头，停着一辆被烧到不成样子的警车。
为什么我还能认出来那是警车呢……
“头儿……你为什么趴在那里呢？”
我朝着趴在驾驶座窗口前的一个人打招呼，他的头似乎动了一下，但是什么都没说。
“头儿，你这是喝醉酒吐了吗……那别吐在驾驶座上啊，我很不好办啊，哈哈……”
有气无力的笑声，并没有换来任何回答……
“喂，头儿，别开这玩笑了啊，耍我有意思吗……”
我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头儿的肩膀……
随后“头儿”像是一堆沙子般整个“散落”在地上。
不，应该说是散架……
“头儿……”
我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了，因为那个本该对这句话做出反应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头儿……”
后面有人架住了我的胳膊，想要把我抬走。刚刚的力气瞬间消失了，我仿佛一个木偶般任他们拖动。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怎么了啊？
“头儿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听到了自己的哭声，听上去凄惨的不像平时的我。上一次这样子哭，也只是在灾难之夜中，看到死去的父母被焚烧的情景。
为什么他们会变成那样！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为什么这样的厄运要找上他，找上他们！
没有人劝我，也没有人安慰我，不知道他们只是不想打扰我，还是没有精力去应付我的情绪了。
“你很不甘心，对吧？”
内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跟我说话，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选择了回答。
“是的。”
“你想要得到什么？”
“不知道。”
“那就去寻找吧。”
“去哪儿？”
“跟随你所信任的人去吧！”
在我还未来得及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我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炽热。
我的身体被点燃了吗？不，更像是我整个身体本身就在发热。
扶住我的人纷纷跑开，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当然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我感觉刺入体内的玻璃碎片甚至以及开始融化了。
我其实……早就已经死了吧？什么痛苦、什么灼烧，都只是我自己内心的臆想吧？为什么呢，为什么我是个死人还要想那么多呢？
突然，眼前出现了什么……是那个人……
头儿！
这样吗……跟随我所信任的人而去……
不过，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