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震惊四座

  天色逐渐入夜,月明星稀,余烟缭绕在深色的夜空,伴随着清风吹拂过竹林。

  枝叶浮动,月光皎然从缝隙中洒落,不难让人想起那首月上柳梢头之景。

  梨花院灯火通明,酒宴显得愈发热闹。

  刘瑾茗举起酒杯朝着两旁的朝中重臣举杯,笑道:“日后茗儿还多望两位长辈照顾。茗儿不善于饮浑酒,就以清酒代替敬两位一杯。”

  说着便一口饮尽,含咽着吞下肚子将酒杯放在食案上。

  沈老将军看到她如此模样也是有些心疼,这帝姬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太子还在世的时候她经常跑来府里寻自己的女儿玩耍。

  后来……

  老将军叹了口气,望着帝姬似若太子的神情说道:“殿下能来老臣府中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浑酒伤身,能少饮便少续几杯。臣已经老了,能看着殿下长大也是臣的荣幸,这把老骨头啊,多少还是有些力气的。”

  “沈伯伯切不可这么说,您和我父王交好,在朝中又是多年的照顾。茗儿心中是知晓的,茗儿还指望这沈伯伯日后看着我,莫让我丢了父王的脸。”

  对话有些伤感,老将军一口喝掉杯中烈酒,深深舒了口气。

  他想到了那个匡正的男人,站在城楼面对叛军,说下孤为父母,又岂能置子民于虎狼之口的话。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又何必在这时候提及,消了热闹的气氛。”

  大司马笑着摇摇头,将肉衔入嘴中咀嚼着,随后一副妙不可言的样子摇头晃脑着。

  “沈老头家的肉,还是这么香,没白来。”

  “你这老头,一把年纪的还嘴馋。”沈老将军看着大司马笑骂道,随后也显得格外愉悦。

  “皇甫伯伯总是这样,去他府上都是劝人吃,也不理解别人吃不吃得下。”刘瑾茗拂袖捂着嘴唇笑道,刚才有些沉闷的神情消散干净。

  “茗丫头这就不懂了吧,要知道民以食为天,这天下之人又有谁是饮露食气的仙人。怎么都不过一个字—吃。”说到这里,大司马看着畅饮的众人说道。“美食佳肴,又怎么能少的了歌舞助兴。听闻沈老头几个儿子都文武双绝,不如让老头子我见识见识。”

  说着便朝着沈老将军眨眨眼,分明告诉他自己就是来搞事情的。

  这让老将军瞪着这个满头白发的大司马,看着下面无数好奇的目光无奈的向儿子们耸耸肩。

  “大司马说的极是,我们也想看看沈将军三位公子的表演。”

  “这主意极好,老早听说沈三公子饱读诗书,不如就这场景做一首。”

  “还是希望三位公子不要推辞。”

  喝了酒便如同吃了豹子胆,平时不敢说的今天都是脱口而出,随着大司马的话将宴会的气氛推到了高潮。

  沈千越和两个弟弟互相对望,随后颔首点头,从食案前站起身,鹤立于红毯中央,昂首挺胸的抱拳行礼,笑道:“千越不才,文不如三弟,乐不如小弟。只有着勉强拿的出手的舞剑,还请诸位不要见笑。”

  “好!”

  喝彩声响起,众人看着立于中央的青年,身姿挺拔,器宇轩昂,面容俊俏便是比之京都第一美男也不承让。

  沈千越从腰间抽出佩剑,左手轻轻抚摸剑身直至剑锋,将剑立在身前轻指弹动。

  这是舞剑之前的剑礼,楚人将它成为听剑曲。

  听剑吟曲,动如雷霆。

  点沧浪而动,剑映衬着月光如逐浪重重。

  身如游龙,伴随着白衣翩然起舞。

  宴会之上再无杂音,所有人看着那个清风皓月般的男子,在明月之下舞动一曲剑音。

  时如春风拂柳,又刹那间骤如闪电。

  曲罢之时唯有清音不绝,衣带纷然。便是此刻的月光如水,却也少他几分温润。就好似落尘的剑仙,又踏月而去。

  “见笑。”沈千越温尔俯身礼拜帝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都说沈千越舞剑,南宫文书弹琴乃是宁安两大奇观,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好看,真他娘的好看。”

  赞许声哗然,沈老将军摸着胡须得意的看着大司马说道:“小技,小技。不足入大司马眼,有愧啊。”

  随后见大司马脸色有些不蔑,更是开怀畅饮,得意的不成模样。

  “沈老家伙不成样子,养的儿子倒是不错。”大司马感叹道,想到自己那几个没出息的兔崽子,在对比别人家的,不由感觉有些郁闷。

  “哪里哪里,我这儿子从小就听话,也让我这个做父亲的甚是安心。”沈老将军大言不惭的笑道。

  “听说沈老将军的女婿江辰琴艺双绝,不知道愿不愿来一曲。”

  宴会上突然响起高声,所有人看着还在食案前吃着东西的江辰,对于方才不知谁的话有些好奇。

  沈家二小姐结婚已久,但女婿却很少有人谈论起。

  想到沈诗若在宁安中的名声,众人是很想知道这个能娶到霸王花的人有什么本事。

  “哦?我倒也是很好奇,不知道沈大将军愿不愿意让我们听听呢?”大司马笑着说道。

  老将军哪里敢接话,他对自己那个女婿江辰是了解的很,不过是个读书的呆子,让他吟诗作对还好,让他弹琴只怕是比砸琴还难。

  “这,传闻不实啊。我家这小子那会什么琴,瞎说,瞎说。”老将军连忙摆手说道。

  “嗯?”大司马笑意更深,有机会让这老家伙出糗,他又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

  “沈将军真是说笑了,这不弹奏一曲,有哪里能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来者是客,更何况帝姬也在这里。我想,殿下也很想听听这沈家女婿的琴艺吧?”

  刘瑾茗听到大司马的话点点头,看着江辰苦着脸的样子笑道:“孤是很好奇,不知道沈将军愿不愿意?”

  有意无意的,沈老将军敌不过二人,只得看着江辰。

  江辰觉得自己躺着也中枪,本来沈家三兄弟表演完就没事了,偏偏要拉出自己。

  这个多话的人,别让他知道是谁。

  想到这里,江辰站起身整理衣裳,慢步走到红毯上行礼道:“江辰并不会弹琴,还望帝姬殿下恕罪。”

  “这怎么能行,不弹一曲谁知道。”

  “是啊,沈家姑爷就不要谦虚了。”

  议论的声音再起,江辰听到方才的声音隐约杂含在其中,明白有人故意刁难自己,想让他下不来台。

  我这也没得罪人吧?

  难道是沈学?

  江辰暗自琢磨着,随后又抬起头说道:“江辰虽不会弹琴,但喜好吹笛子,若是殿下不嫌弃,江辰愿意吹一曲。”

  “可。”刘瑾茗看着江辰说道。

  笛子这个东西很少文人雅客喜欢,它不如琴那样有逼格。

  大楚中喜爱笛子的人更少,大多数人还是偏爱琴和钟。

  在很多人看来,笛子却是民间泥腿子的乐器,不如大雅之堂。

  从腰间掏出平时没事制作的笛子,将它放在左边轻吐气息。

  “临安初雨,一夜落红

  春水凝碧,断雁越澄空

  挥袖抚琴,七弦玲珑

  芦苇客舟,雨朦胧。”

  清脆的声音在宴会上响起,宛如春雨轻滴,洒落在宁安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