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锋芒的序幕

  在加提亚王国北方的边境,茫茫大雾笼罩在凯诺平原上,即便白天的可视距离也只有短短数米。就在这平原的某处,能隐约看到一支数百人的军队,他们身着轻甲和皮靴,脚步声也被刻意压得很低。

  “按照时间估算,应该差不多了。”

  正与身旁副官交谈的是一名中年骑士,名为洛伦·埃德,他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或许是冰冷的寒风太过刺骨,这张坚毅的脸上还冻着一层十分沧桑的白霜。

  副官拿出先前哨兵绘制的地图,并摊开一部分,上面的三种箭头标记分别指向阿尔及亚王国的前线行营,他们这支队伍则是这些箭头的其中之一。

  “埃德大人,距离不远了,但现在还尚不知晓另外两支部队的进程,我们要不要先打探一下?”作为副官的兰斯如此提议。

  “嗯。”埃德点了点头,然后举手示意部队休整。

  最前方的两名哨兵很快便离开队伍没入大雾中,埃德和兰斯便下马歇息。

  两人所率领的这支队伍是这次奇袭计划中路程最短的,为了避免进攻之前打草惊蛇,三支部队除了指挥官和副官都没有骑乘马匹,且两人的战马其马蹄都包裹了草垛,嘴巴也被布匹塞住。

  “对不起,老伙计。”埃德轻轻抚摸着战马,接过兰斯递来的饮水,虽然冰冷却也不得不喝下止渴“再坚持一下。”

  根据之前哨兵接连多日的打探,他们发现阿尔及亚王国的军队正向加提亚王国北部汇聚,由于庞大的部队所需要的粮草消耗巨大。在哨兵回报的消息上发现这座前线行营里囤积着大量粮草,但负责守卫这座行营的人数不足千人。

  不知道是不是敌方的军队同样遭遇恶劣天气等棘手问题,可对于埃德而言,这却是个难得的机会。此次他便计划突袭敌军行营并伺机焚毁敌军的粮草。因为在两国即将交战之前,他必须要率先为王国取得第一场胜利。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埃德正打算整军备战,可走近的兰斯面露难色,他发现之前派出去的两名哨兵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

  “该不会是遇到麻烦了吧?”

  出于直觉,埃德发觉事情有些异样,随即上马指挥全军。就在此时,前方传来密集且急促的马蹄声。

  “难道暴露了吗!?”

  兰斯刚反应过来,埃德就已经取下堵住马嘴的布匹,而闭息已久的战马顿时发出嚎鸣。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马蹄声从前方蔓延过来,埃德从腰间取出长剑挥向前方。

  “全军迎击!”

  几乎是一刹那,随马蹄声一同现出的身影便惊呆了兰斯。

  已经来不及改变部队的阵型,两军便交战了。

  在平原上,骑兵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机动力和冲击力,这使得以步兵为主的埃德军吃了大亏,很多士兵来不及举起长枪和护盾就被敌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撞翻在地。

  “中计了!”

  虽然埃德很快明白,但为时已晚。由于前军被打乱阵脚,他只能下令后方部队散开并分成两列,前列举起盾牌组成墙壁,后列则拿起长枪布置在盾墙的各处缝隙。

  这个阵型能够最大化的减少骑兵造成的伤害并且留下己方反击的余地。许多敌方骑兵要么被挡在盾壁前,要么被枪兵连同战马一同刺穿。

  “快,其他人从侧方包抄。”

  埃德在战场上指挥没有卷入正面攻势的士兵们,让他们抓准机会从侧翼围剿敌军。

  尽管迅速地做出指挥和调整,埃德发现己方阵型仍然面临溃散。因为有一部分骑兵跳过盾墙和长枪,迫使后列阵线的士兵不得不回首对敌,还有一部分骑兵更是用蛮力直接将盾墙撞开,后续士兵来不及补救就被冲锋的骑兵撞飞最终倒在铁骑之下。

  若是己方部队人数足够倒还能继续维持,可是此次计划埃德只带了五百的轻装步兵,瞬息之间,他的部队就已经伤亡过百,根本没有多余的人手应对越来越多的敌军。

  而如今也不能后退,他们没有战马,根本来不及撤退就会被追上最后全军覆没。

  “看来只能拼命一搏了。”埃德接连砍翻向他冲来的敌方骑兵,并鼓舞士气,让他们坚持和伺机反击,他自己便驱使战马在越发清晰的平原上斩杀敌军的各队指挥官。

  “弟兄们,坚持下去,等待援军。”接受指挥职务的兰斯游走在阵列各处不断地振奋军心。

  他的声音引来敌军的注意,一部分骑兵向他直冲而来,他随即挥剑反击。

  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名骑士,且能力远比一般士兵优秀。在接连干掉针对自己的敌人后,一个阿尔及亚的指挥官向他冲来。

  兰斯立刻挥剑抵挡,手却被对方的力量震得发麻,两人在马上打得难舍难分。在这刀光剑影交织的呼吸间,兰斯听到了对方的嘲讽。

  “你们真的以为还会有援军吗。”

  “你什么意思?”兰斯反问

  “你们自以为是的奇袭已经被我们看破了。”这名指挥官显得很是自信,甚至开始大笑。

  “什么!”兰斯不免一惊。

  “你们分成三路部队,我们这边同样如此。”

  “怎么可能!激将法?你以为我会吃这一套?”兰斯向对方挥剑。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吧,你们所谓的援军怎么还没有到?”

  “这、”

  哨兵的失踪以及被反奇袭的现状之下,兰斯完全相信敌人的话。据他估计,另外两支部队同样陷入与他们相同的险境。

  “因为另外两支部队都已经被我们全灭了,你们、也已经是瓮中之鳖!”

  兰斯陷入苦战,他无法快速地拿下对方,以致于差点被敌人钻了空子。

  “就算如此,你以为我们会投降吗?绝不可能!”

  “我想要的人只有一个,但不是你,去死吧!”

  兰斯露出了破绽,对方看准时机朝他挥剑。幸好关键之时,埃德抓住机会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埃德大人,我们中计了。”

  “我已经知道了。”埃德的脸上飞散着许多血滴,不过都不是他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兰斯趁着空隙观察整个战场的局势,己方陷入一边倒的局势。

  “看来已经走投无路,但我们绝不能投降,即便战到最后一兵一卒,只要我们没有按时返回,阿尔克特大公定会有所行动,我们没什么可以顾忌的,只要奋战杀敌便是!”埃德继续振奋士气。

  只能说不愧是加提亚王国的北境骑士团,他们的阵亡率正在急剧攀升,肉眼可见整支部队已经伤亡过半。换做是一般的部队,早已经溃败了,但埃德的部队在阿尔及亚军的猛攻之下仍在苦苦坚持。

  “这不行!”兰斯立刻否决。

  “兰斯,”

  “埃德大人,我们掩护你从这包围圈里冲出去!”兰斯召集身旁的士兵,意图组成快速机动小队为埃德开路。

  “我不会苟活。”

  “为了王国、为了陛下、为了我们荣耀的北境骑士团,埃德大人你也一定要活下去,我们会掩护你。弟兄们,随我冲阵!”兰斯的呼喊随即得到了士兵们的响应,尽管他们已经精疲力尽,但还是在兰斯的指挥下向最薄弱的敌军冲去。

  “兰斯,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我们会为您挡住敌人,您必须冲出去做好下一场战争的准备。”

  埃德和兰斯再次砍到靠近的敌人,就在这时,越来越多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

  “来不及了,埃德大人。”兰斯心急如焚。

  “等等,这声音是......”

  马蹄的声音快速靠近,埃德听到了一个熟悉且明亮的声音。很快,他便在视线范围内看到对方的身影。

  一席白色的甲胄与披风率领银制的长枪与咆哮的战马占满平原。

  “那是、”

  “菲利尔·罗兰!”埃德握紧拳头,他高声嘶吼,“我们的援军到了,全军反击!”

  雾已经散开许多,埃德和兰斯两人都没有看错,映入眼帘的正是加提亚王国的坚盾与利刃——天闪之圣剑使团。

  罗兰率军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就撕开敌军的包围圈。不论武器护甲还是作战经验,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优秀骑士。

  “埃德!还活着吧?”罗兰大声呼喊。

  “我还没死呢!”埃德举剑回应。

  “那就一起杀出去!”罗兰在埃德的身旁停下,两人对视一眼,便再次驱挞战马。

  “好!”

  仅仅三百多人的圣剑使团全力猛冲向阿尔及亚军,打了敌军一个措不及防。

  雾散了。

  位于阿尔及亚王国方向的凯诺平原上,一双眼睛正观察战场的形势。

  “那就是加提亚的圣剑使团吗?果真不是一般军队可比。”

  他从不吝啬对敌人的赞扬,在他的身后,越来越多的阿尔及亚旗帜有序的飘扬着。

  “托兰将军,我们要追吗?”

  “来不及了,让他们逃吧。”奥伽恩·托兰挥了挥手,他的嘴角不禁上扬。“改日,战场之上再一较高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