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轮回的噩梦

  「这里是......?」

  黑色的眼瞳中映照出一座巨大的城市,单从规模来看,这比凯丝幼年时所见到的王都雷亚还要庞大数倍,以灰色巨石所组成的城墙绵延至远方,一眼过去甚至望不到头。

  「这不是雷亚,这是哪里?」

  凯丝从没有离开过加提亚王国,所以对于大人们所谈到的地名总是非常陌生,虽说年长时曾依靠书籍对大陆上的许多国家有所涉猎,但缺乏亲身经历的她还是难以分辨目前的处境。

  在失去意识前的记忆中,凯丝记得自己应该在沃鲁草原的高地狩猎场和传说之圣王龙对峙。

  为了挽救身受重伤的洛斯和菲莉丝,凯丝在舞的指导下第一次使用了神圣五芒星,得以成功打退巨龙。可在此之后,凯丝就没什么印象了。

  「舞,你在哪里?」

  凯丝看向周遭,却找不到哪怕一个人影,纵使她大声呼喊,也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洛斯、菲莉丝、蒂娜,你们在吗?」

  凯丝仍然不死心,她逐渐提高嗓音,最后仍一无所获。

  「干脆使用魔法好了。」

  凯丝如此盘算,她开始集中精神,可她无法感知和操纵元素,更不可能绘制六芒星。放在以往,仅以精神力沟通世间的元素就能够轻而易举的造出火球。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用不了魔法。」

  凯丝想要继续尝试其他的法术,但一股来自于身体的痛苦迫使她放弃。焦躁和困惑铺天盖地向她飞来,她有些招架不住。伴随着最后的希望破灭,抱着最后稻草的她来到巨城的前面。

  负责守卫城市的士兵们正在逐一盘问入城的人群。凯丝上前询问,可士兵却没有回应。于是,她又转问一旁的其他士兵,但他们依然不搭理凯丝。

  凯丝退而求其次,她走向排队入城的人们,准备向他们请教,但她的疑问同样没有人愿意解答。

  这下凯丝可真搞不懂了,这里是人都是哑巴吗?

  忽然间,凯丝的脑袋灵光一闪,便意识到了什么。她试探性地在人们的眼前晃了晃手,但他们却像是没看见一样,她试图抓住面前这个人,结果手竟然扑了空。

  凯丝的右手从对方的身体直接穿过,她不免一愣,但所以的疑问也在此刻浮出水面。

  因为,这只是个梦。

  虽然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但凯丝的心弦倒也能暂时松缓下来。至少,她的处境已经不在那么危险,也不用那么迷茫。

  出于对城市的好奇,凯丝在无人阻拦的情况下大摇大摆从城门进入。进城之后,凯丝就看见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们和戍卫的士兵。

  这座城市的景象与王都雷亚的风格迥异,她在交叉的街道间穿梭,看到了许多自己不曾见过的东西,但苦于没有人为她解释,她的疑问越来越多直到无法消化。

  梦中的东西怎么都不可能当真,她也就不再当回事,反正梦醒之后一切都会忘记。

  随后,她跟着中央道路来到屹立在山脉之上的伟大王宫。以雕刻的白玉、璀璨的黄金作为镶边的墙壁让凯丝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极致的奢华。

  从守卫的士兵面前走过,她已经来到王宫内的花园。这里鸟语花香、墙壁一隔,就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美好。

  起舞的蝴蝶、纷飞的花瓣和潺潺的流水构筑起了莫名的温柔。凯丝坐在花台上仰望天空,太阳虽然耀眼,但却无法让她感到灼热。少女打算就在这里待下去直到从梦中醒来。

  应该就快了。

  「要是萨里斯有一天能变成这样那可就太好了。」凯丝不禁感慨着,旁人看来的确是痴心妄想,但这不妨碍她做出想象。反正这也是她自己的梦。

  又一会儿,凯丝听到一些幼稚的声音,她转头一看、发现有两个孩子正在玩耍。其中一个是男孩,稍微年长些。另一个是女孩,她跟在男孩的身边,似乎形影不离。但其实真正引起凯丝注意的是两位孩子的白发和深红的瞳色。

  「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带我出去玩啊?」少女问。

  「父王说,等你把礼数、天学和地问这些全都学好之后就可以考虑带你出去啦。」少年回答。

  凯丝并不知道自己的潜意识为什么会想这些,但都无所谓了。凯丝就这样一直看着追逐的两个孩子,她回忆自己的幼年,可很快她就被两位孩子的话语所打断。

  「可是我只想跟你一起学神术。」

  「那不行,父王说你缺乏这方面的才能,所以......」少年的话顿时让少女的心情由晴转阴,甚至开始落雨。

  敏感的字眼触及了凯丝的神经,这使得她微微皱眉。

  ——神术?

  「我不要嘛,我就要学神术。」

  「琴,不要任性。」少年语重心长地看着少女。

  「可是......」

  「这样吧,哥哥答应你、只要学会我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我就考虑教你神术。」

  「真的吗!?」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一言为定。」少女伸出小指,后者有些无奈地做出相同的动作。

  「不过,琴、这件事你不要告诉父王。」

  「我知道。」

  当哥哥的为了劝慰妹妹也是煞费苦心,凯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想起来自己的父亲也曾如此,只为了她能够安心学习。

  「哥,你现在能给我表演一下吗?」

  「什么啊?」

  「就是神术啊。」

  「这、不行啊,老师不让我乱用。」

  「你就随便表演一个嘛,就一个、好不好?」少女拉着少年的手不停地撒娇,少年还是拗不过女孩。

  「好啦好啦,就这一次,你要答应我,以后必须乖乖听话。」

  「好!」少女回答地很干脆。

  当少年正打算施展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看向凯丝所在的花台。

  「哥,你怎么了?」

  「从刚才开始,我就感觉有人在这附近。」

  少年的视线让凯丝没来由的一怔,她心想着这不应该啊。

  随后一声喧嚣打破了花园的宁静,一位侍从来到少年的面前,并躬身行礼。

  “殿下,陛下要急事需要见您,请您尽快过去。”

  「好、我知道了。」

  「哥、」

  「琴,等下次我再给你表演神术好吗?」

  「不行,你必须先表演才能走!哥、这可是你答应我的,你不能骗我。」

  「父王急见我,可能是有事发生,你就等我一会,完事之后我马上回来。」

  「说话不算数的骗子。」

  「我......」

  对于少女的埋怨少年也只能叹息着违背约定。正当少年准备离开花园时,一阵剧烈的晃动使得两人都栽倒在地上。凯丝,也为这震动感到奇怪,她抬头一看发现天空竟然裂开了。

  「那是什么啊?哥。」

  不等凯丝疑惑,少女也注意到了异样。很快、濒裂的天空开始掉落一块又一块的碎片。

  「糟了。」少年握紧了拳头,他又转头看着少女,「琴,你快回房间。」

  「哥!」

  「我父王现在在哪里?」眼下事出紧急、少年已经顾不得女孩了。

  “启禀殿下,陛下和大天星师在观星台。”

  「我知道了。」少年立刻往观星台赶去。

  凯丝对于现状仍在迷茫中,她跟上少年的步伐。

  观星台在整个山脉王宫的最上方,从这里眺望就能够将整个都市尽收眼底。

  「父王、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你来得正好,舞。」

  一个威严的身姿出现在凯丝的视线里,但他的声音却让凯丝的脸颊猛然变样。

  「为什么天空会裂开啊?」少年对此非常不解。

  「我通过星咒解析大预言书,结果发现书中最后一页所记载的末日居然就在此时。」

  「末日?怎么会有这种事?」少年感到难以置信,但眼前的事情却令他不得不信。「那老师,我们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裂开的天空里有一些灰暗的不明物从中流落,当这些不明物来到地上时,地面的生灵都在一瞬间枯萎。

  少年登高远望,他的神色骤变。

  「那是什么啊?」

  「那是预言书上记载的从地狱中蔓延出来的可怕之物,一旦被沾染,整个王国、不、恐怕整个大陆都将全部终结。」

  「老师,您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

  「这是天罚,恐怕我们无能为力。」少年的老师摇了摇头。

  「父王,」少年转头看向面前的高大身姿。

  「用你的神术试试看。」

  「好!」

  少年腾空而起,在他的身前一道白色的五芒星骤然成型,看到这一幕的凯丝直接被震惊了。

  ——所谓的神术竟然就是神圣五芒星!

  在远方,灰暗的不明物犹如洪流一般尽情吞噬着大地、河流、山岳以及生灵,其所到之处全都化为深暗的炼狱。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东西?

  就在凯丝这般思考的时候,来势汹汹的灰暗洪流已经蔓延到城市前,来不及逃跑的人们在一瞬间便化为枯骨随即被淹没。

  眼见于此,少年立刻绘制出五芒星阵,并随着他的呼唤在眨眼的功夫法阵就变得十分巨大。

  耀世圣光!

  凯丝甚至看不清少年的动作,就发现一道光芒从碎裂的天空中降临在大地上,将整个都市完全包裹在内。

  几乎就在同时,灰暗的洪流冲向都市,虽然阻挡住了它的攻势,但洪流却开始不断上升,以肉眼可见地速度不停攀升,很快就超过城墙的高度。

  「这样下去不行,舞、你要使用至高位神术。」

  「好!」

  为了维持第一道神术少年已经用掉不少力量,而且还要在同时追加第二道同样强大的神术似乎太过勉强。

  溟海苍澜!佑土玄灵!

  在少年的身前,除了原有的第一道外,他还同时叠加了两层法阵。其所引发的现实就是不断涌现的青蓝之光将灰暗洪流不停往后退,湛橙之光则加护在第一层白光之上。

  尽管眼前的末日暂时被阻止,但却是徒劳的。不知道为什么凯丝会心生如此念头,她自己明明都还没有搞清楚现状才对。

  「还不够,殿下、你要使用最高位的终极神术圣结界以及......」

  还没等大天星师说完,脚下的大地随着震颤而裂开,翻滚的灰暗炼狱顷刻间吞噬了所有的一切,连凯丝也被淹没在无穷无尽的诡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