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娅，她是……”塞拉刚开口就被416打断。
“不用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他松开了塞拉的手：“把它藏好。然后我们忘记这件事。”
其实他已经大概能猜测到莉莉娅或许有一些特殊的，超越常人的能力。包括预知身边的人的危险。虽然预知和她脱落的牙齿上面长出花这两件事实在是没法联系在一起，但……
416掌握的知识无法解释莉莉娅的能力。她也是某种416所不了解的基因技术的特殊产物吗？来自哪一家基因公司？创造了艾达人的秋联？或者干脆就是天堂时代的联合政府自己的秘密项目？
或许，莉莉娅就是她们被辛迪加杀手追杀的原因？
“不，416先生，您这样说，让我觉得更有必要告诉你事实。这几天的相处，已经让我觉得，您是完全值得信任的。”看到416的反应后，塞拉已经镇定了下来。
416叹了口气。他决定不管塞拉接下来说什么，他都权当没有听见，并且将它忘掉。他还要教塞拉和捷娜以后怎么保守这种重要的，会给她们惹来杀身之祸的秘密。
“莉莉娅她，是一个天生的灵能者。但绝对不是什么灾祸使者……”
灵能者。
灵能者。
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灵能者。
这个词仿佛一颗子弹打进了416的大脑中，然后开始失稳，翻滚，将他的大脑捣成一团浆糊。
他所有的思维都开始崩解，消退，只余下最后一个念头：执行六十六号令。
杀死所有非法灵能者。然后清除相关记忆。
指令接受。
代号为416的男人突然挺直了身子，停滞了零点五秒后，他一把将面前的女人推开，大步往屋里走去。他的手伸进西服里，取出专为这个命令准备的武器——镭射短枪。
打开保险。调整功率。至最大。
β反应液开始不断注入他的血管之中，他的肾上腺素开始大量分泌。男人已经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
在角落里看图画册的小女孩丝毫没有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还在哼着歌。
男人举起手中的镭射枪，对着了小女孩。
“416先生，你要干什么！”塞拉也冲进了屋子里。小女孩这才反应过来，转过头，纳闷地看着举着枪对着自己的男人。
“416叔叔，你怎么了？”她手中的书掉到地上，怯生生地说道。塞拉扑到了她的面前，挡在416和莉莉娅之间。
“让开。”男人发出冰冷的语调。
“住手，416先生，你在干什么！”塞拉尖叫着：“捷娜，救命！捷娜！！！”
他弯下腰，单手像抓小鸡一样将艾达人拽起来，重重扔到房子的角落，然后继续用枪对着女孩。
开枪。男人将要扣下扳机。
扣下去。
扣下去。
“住手啊！”塞拉扑了回来，这次将莉莉娅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背充当盾牌对着男人的枪口。
“让开。我不会再警告第三次。”男人用冷酷的语调继续说道。最大功率的镭射枪，在如此近的距离，将会把面前这两个人的大部分身体都蒸发成两小堆白色的灰烬。即使是精通战斗的灵能者也难以抵挡镭射枪远超实弹武器的破坏力。他的手指已经开始用力。
扣下去。
“啊啊啊啊住手你这个混账！”左方另一个身影在朝男人冲过来，他的左手瞬间掏出另一把手枪指向来人。
但不管是哪只手的枪，都没有响起。
他的头突然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
我已经解除了你的洗脑了，416先生。你自由了。再也没有什么六十六号令了。支离破碎的思维中，他突然在记忆中看到一个红发的女人在对他说道。
扣下去。
扣动扳机。
杀死非法灵能者。这是命令。
另一个红发的陌生女人，在现实中向他扑了过来，不顾他左手指着她的手枪，用力抱住他的右手，想要将镭射枪的枪口扭开。
但她的力气太小了，也不懂得控制他的关节，折断他的手指。特派员用力一扭就甩开了她的胳膊，他的左手手肘击中她的小腹。女人的身体瘫了下去，但还是勉强抱住了他的一条腿。
“混蛋……你在干什么啊……”
扣动扳机！
不！
他的大脑，他的记忆，他的思维在剧烈地翻滚。撕裂般的疼痛席卷着他的头。
又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记忆中：我已经消除了你的虚假记忆，416先生。66号令也还给你了。我还给它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动。你要杀光所有灵能者，不光是非法的。一个都不要放过，包括……
记住，灵能者必须死。
不！
男人眼中的景象开始出现错乱。现实中年久失修的小屋开始和记忆中的海滩重叠。
一边是他要杀死的灵能者目标。但是另一边，一个红发红衣的女人在向她走来。恐惧在他的心头翻滚。她的表情千变万化，时而悲伤，时而高兴，时而含情脉脉，时而恶毒而扭曲。
杀了我。她对416说。
执行六十六号令。杀死所有灵能者。
地上的女人无力地捶打着他的脚：“你疯了吗！”
面前的艾达人没有说话，只是用颤抖的身体死死抱着怀中的女孩。
男人双手的肌肉都因为过度紧绷而开始抽搐起来。右手的镭射枪继续对准着面前的人。
地上的女人突然跳起来，双手再次扒住男人持枪的手。他用膝盖撞上她的小腹，再次将她击倒在地。
“捷娜！”艾达人尖叫着，但还是没有松开抱着女孩的手。“住手啊，求你了，416先生。”
开枪。
扣动扳机。
他不想这么做。
但右手的手指已经紧绷到了极致，扳机已经到了击发的边缘。
左手的“喧嚣”也在颤抖中地举了起来。
——并且先一步扣动扳机。
枪响的同时，艾达人尖叫起来，
——男人也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啊！”
一抹鲜血喷溅到了墙上。镭射枪掉在了地上，男人的右手无力地垂下，微微抽搐，手腕处是一个洞穿的枪口，鲜血淋漓。
执行……66号……令……
但这还不够。男人用健康的左手，将手枪的枪口重新对准了前面的人。
混乱，模糊的视线中。沙滩正在褪去。但红衣女人还在他面前，他的手枪正对着他。
来吧。杀了我。她对他说。
“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连续扣动扳机，将弹匣里剩下的子弹全部打在艾达人和女童身边的墙上，地板上。
全部打在记忆中的红衣女人的身上。
艾达人和女童继续尖叫着。
这还不够。
他丢下已经用光子弹的手枪。还有别的武器。他还有除了右手之外完好的肉体。特派员的肉体本身就是致命的武器。
记忆中的红衣女人笑着倒下，死去。她的尸体，沙滩，海洋全部从416的视线中褪去。让现实中的一切都回归到416的视线中。
“塞拉！”416喊了出来。他用受伤的右手反过来抓住自己的左手。“塞拉！看着我！”
塞拉吃惊地转过头来，用恐惧万分的表情看着416。她的耳朵几乎完全竖了起来。极度的恐惧扭曲了她的面容，让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但依旧充满无限的魅力。没有一个“天堂时代”的男人可以抵御的魅力。
416的神智再次陷入混乱之中。他无法抵御。放弃抵御。
“塞拉……”416挪动脚步，向前走了一步，两步，动作机械、生硬得像是一个刚刚从生产线出来，正在调试自己脚步的机器人。
“你不要过来！”艾达人再次尖叫起来。
“塞拉！”416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艾达人的脸庞。肉体的欲望开始涌上416的心头，他本来可以轻松压制住这种纯粹的生理冲动。但他没有，他任由这些欲望在他的血液中涌向他的大脑。
将已经支离破碎的，执行66号令的想法冲淡，再冲淡。
“吻我！”他对着塞拉喊道。
塞拉吃惊地望着他，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说什么……”
416不再管她的答复，他扑了上去，身体压在艾达人的身上，他用左手扶住塞拉的脸庞，不管她的反抗——或许也并没有反抗，强行吻上她的双唇。
肉体的欲望再一次在416的身体里迸发，吹散所有其他的一切。
六十六号令。红衣女人。灵能者。组织。右手的剧痛。什么都没有了。
416拉着塞拉，倒向另一侧。一直被护在艾达人身下的女童已经暴露了出来。那是谁？他毫不在乎。
他只想要他压在身下的这个女人。这具柔软的，美丽，温暖的肉体。他要无情地占有她，侵犯她……
“哇啊啊啊啊——”
一阵狂暴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但他丝毫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重物狠狠地击中416的后脑勺。一下，两下，三下。
他的意识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消逝在了远方。
特派员416从塞拉的身体上滑向一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捷娜站在他的身后，手里举着一根比她手腕还粗的木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塞拉姐……莉莉娅……”她松开手，染着血迹的木棍掉在地上。
“你们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