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一声尖叫,划破寂静。
红的面色陡然一变。
是那个孩子。
惊恐。
极度惊恐。
并戛然而止。
她和苏牧跟踪了有一小会。
因道路曲折,对方威胁极大,只能远远吊着,优先保证不被发现。
方才,黑斗篷领着小孩刚走过前方一个阴暗的转角。
怎么办!?
她有些揪心。
后街宛若地狱。
她很清楚。
生活在苦难中,许多人的性命甚至不如猪狗。
她也知道。
但,这些苦难,源自于无法理解、无法反抗的无形之物。
尽管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红只觉得自己是游离在外的旁观者,并不因此而觉得自己有责任或义务去感伤、去改变。
可这一次。
又有一点微妙的不一样。
这是人为的迫害,是可以避免、可以阻止的一次事故。
她以为自己本性薄凉,在超出能力范围外的事情不应该会有愧疚。
可是……
作为读心者,她能一眼看穿别人的心口不一,同样也无法欺骗自己。
有那么一刹那,她的确萌生出一股冲动。
未等她纠结、迟疑。
“跟上!”
苏牧拉起她,箭一般射了出去。
直接替她做出决定。
白给?
送死?
这一刻,红心中完全没有这种顾虑。
只觉得……
十分坦然。
“红。”
苏牧这么正式喊红的名字,好像还是第一次。
“嗯?”
“张嘴。”
“啊?唔……咕噜。”
快速跑动中,红猝不及防被苏牧灌了一嘴奇怪的液体,差点被呛到。
什么东西!
咦?
好像还有点甜。
来不及多想。
距离前面一个转角不过十余米距离。
转瞬即逝。
冲过去
被墙遮挡的另一面豁然出现在眼前。
小孩跌坐在地,瞪大眼睛,嘴巴张的老大,一脸惊恐望向他们。
没事。
至少没事。
不!
不对!
红很快意识到,那孩子的视线……不是在她俩身上!
阴影。
当头笼罩。
艰难从巷子上方逼仄的天空挤进来的一束阳光也被完全遮挡。
一股不妙的气息,出现在上方、在身后。
怪物居高临下,像猎人玩味地审视两个自投罗网的小动物。
要糟!
一阵劲风,耳边呼啸而来。
耳尖的毛发已被吹动。
红背脊发凉,浑身毛发炸毛般竖起。
电光石火,没时间考虑,也没有机会后悔。
大脑的理性基本宕机,全交由身体本能。
本能的判断是……
装死。
当猎手与猎物的身份已成定局,千万年遗传下来的刻在DNA中的本能告诉身体这种情况下的唯一活路——装死,寄希望于这是个不吃腐肉的猎手。
不过,有人不愿让她这么自暴自弃。
左手被紧握。
很用力地一拽。
红身子一歪,被牵动。
再绕圆周一甩。
“?”
她傻了。
强劲的气流吹过发梢,硬生生撕下几根毛发。
但,将将避过扫来的那只包裹着白色绷带的蒲扇大的手掌。
毫厘之差!
还没停。
苏牧脚下一旋,腰腹一扭,施了个巧劲,扯着懵逼的小狐狸360度抡满一圈后大力往天上一甩。
天上?
红更懵了。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啥。
总之,就很突然。
就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一发炮弹,直接被发射上天了。
啥???
天旋地转。
有点晕。
四周的景物极速下沉。
眨眼间来到十余米的空中。
苏牧……力气有那么大?
正疑惑时。
她忽然察觉到四周的房檐、屋顶正在快速变大。
哦!
不!
是她在变小。
上升到最高点,无处借力的失重感让她慌乱地挥舞双臂,却意外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变化成了一对白色的羽翼。
红也不傻。
刚才她也能听到苏牧的一些意图。
只不过事发突然,她没来得及反应。
现在,她终于明白,苏牧提前给她灌了一瓶能变成鸟儿的药剂,正因变化中体重减轻才能将她直接扔上天。
她免费(自由)了!
翅膀拍击。
只一下,便好像天生就会飞行一样。
挣脱地心引力,翱翔于空,前所未有的畅快与自由让她不禁沉醉。
但她很快清醒,意识到苏牧还在下面,空中滑过一个漂亮的弧形,折返回原来那条巷子的上空。
“轰——”
下方,一声巨响。
红心中一慌。
目光一扫。
视力似乎因变身强化了不少,在近百米的上空往下看也一清二楚。
一面墙塌了。
“轰隆——”
紧接着第二声,是半间房屋砖石砸地的响声。
黑斗篷屹立于废墟上。
它高举的右手,抓着另一件小小的黑色斗篷。
啊!
红目眦欲裂。
恨不得一头下去撞死它。
不……
等等。
多亏卓越的视力,她看清对方手里好像……仅仅只有斗篷而已。
人呢?
这么大一只白毛幼女!
她盘旋于上空,焦急地扫视。
哪去了?
黑斗篷看着手里小小的空荡荡的斗篷,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找到了!找到了!”
“哈哈哈哈!杀了他!撕碎他!吃掉他!”
“他没有走远,他就在附近,他主动来找我们了!”
“太棒了!太美妙了!噢~!这是命运!是神启!他是我们的!”
很吵。
这些声音只在黑斗篷的大脑中——如果那一团东西能算大脑的话。
“安静。”
指令下达。
暴动的念头顿时一个个熄灭,变成无意义的碎语。
黑斗篷静静站着,一动不动。
忽然。
它抬头。
阳光无法洒入兜帽下的漆黑。
黑暗中,一双眼睛看向百米高空。
那是一只鸟。
一只在上空盘旋不肯离去的有一根红色尾羽的白色飞鸟。
“嗖。”
房屋的废墟中,一团浅蓝色影子窜出。
毫无疑问,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飞行并非难事,而红身上的变身效果只持续一个小时。
苏牧只能现身。
不过,也在计划之内。
对方要引他出来,所以将故意将注意力移到上方。
但同时,对方分散了注意力,也是苏牧反攻的绝佳时机。
他速度极快。
黑斗篷刚转头,只来得及抬起手臂。
浅蓝色的影子迅捷如闪电,灵巧地蹬在墙壁和石块几次折返,瞬息间在视网膜中留下Z字型残影袭向黑斗篷人。
寒光一闪。
黑斗篷捞了个空。
它的兜帽、斗篷被整整齐齐地切成碎布。
一片片黑布落下。
大光头,粗脖子,筋肉虬结,青紫色的皮肤上铭刻着一道道漆黑的纹路。
更奇怪的是,它带了个呼吸机遮住口鼻,颈后还插了八根连接到背后什么东西里的管子。
它抬头,一对漆黑的没有眼白的眼珠,注视不远处用锋利的爪子吊在三米多高的墙壁上的浅蓝色猫咪。
终结者?
这是苏牧的第一反应。
外貌没有相似之处。
但……就是神似。
他可不是只瞄着衣服切。
实力低微,没有留守的余地。
但是,切砖石如切水豆腐的爪子只在那青紫色的皮肤上留下几道白痕,脖颈处最深的一道勉强破了点皮。
我们未能击穿敌方的装甲!
苏牧自嘲地在脑子里配了个音。
黑斗篷——哦不,现在是青紫色光头——身子压低,抬起手,跃跃欲试。
相隔不过5米,体长不超过半米的小猫咪,和身高近二米五的“生化巨人”,大眼瞪小眼,气势汹汹的近距离对峙。
战斗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