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决定教训下这个小鬼。
也别太过分，打哭就行。
模样这么漂亮，哭起来一定更加可爱。
她手腕轻甩，挽个漂亮的剑花，提剑指向苏牧：“请。”
正好吹来一阵风，树叶沙沙作响，轻柔地拂动青草和少女的发梢。
气氛到了。
一片泛黄的树叶悠悠飘下， 落在两人中间。
像裁判吹响的哨声。
切磋开始。
晴空不急，立在原地，静观其变。
她以大欺小，对方手里又只是随地捡来的一根树枝，于情于理拉不下脸面主动出击。
然而。
五秒钟过去了。
她发现对面这小鬼也不动如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咦？
莫非……连一点皮毛都不会？
不知何处发起进攻？
再一看其架势。
漏洞百出！
破绽太多，都不知道从哪点开始击破，说的就是像这只小猫咪这类对手。
她心中了然。
算了算了。
随便应付下，结束这场闹剧，也别打哭不打哭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抱着这样的想法，晴空上了。
她右脚迈出。
骤然加速，瞬息将五米距离缩短到近在咫尺。
爆发力不可谓不惊人。
抬手。
刺！
剑光如电。
她自幼习剑，至今已有十个年头，只是今天周末学校放假，正好碰上剑馆的老师也有事请假，早晨自觉下来温习一下“早课”练练基本功。
她自有分寸，瞄准的是小猫咪头顶上一根翘起的呆毛。
这根呆毛，我就收下了！
剑速极快，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视线短暂交错。
她仿佛从那猩红的眸子中看到一丝笑意。
笑？
有什么好笑的？
突然，眼前一花，视野里失去了小猫咪的踪迹。
嗯？
“啪。”
愕然间，脑门被一根棍状物的粗糙末端轻轻一点。
很怪。
这一击来得极快、角度也刁钻，肉眼无法捕捉到进攻的线路。
落在额头，力道却轻极了，连一丝一毫疼痛都没有，像是调皮的孩子用手指轻轻按一下。
然而，偏偏是这么轻飘飘的一点，却让清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失去平衡。
一阵天旋地转。
啥？
困惑、不解，充斥着她幼小的心灵。
当挂着露珠的青草撩拨她耳垂时，晴空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仰天倒地了。
发生什么了？
她眨了眨眼睛。
视野里，是迎着风微微摇摆的树冠，和蓝天、白云，太阳还远没升到正上方。
她闭眼，回忆五秒钟之内发生的事情——
她上了。
步伐精妙，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顺畅。
她出剑了。
那一剑，又快又准又狠，发挥了百分之一百二的水平。
然后。
她就倒了。
甚至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败的。
嘁。
遇到高手了。
什么毒舌小鬼，根本是故意来逗她玩的吧。
下一秒，晴空睁开眼，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她再次提剑，斗志昂扬，冲那只掩嘴偷笑的小猫咪喊道：“再来。”
这一次，她认真了。
绝不能将眼前这位当做简简单单毒舌小鬼。
很强！
甚至于……单论“技艺”，不一定比她老师弱。
她盯着苏牧的手、肩和脚下，眼中燃气熊熊火焰。
“可以哦。”
苏牧笑眯眯点头。
……
“啪。”
熟悉的轻轻一点。
晴空又倒了。
“叮。”
剑也脱手，摔到三米外。
为什么！
她无法理解。
这是她第九次摔倒。
她已经接近于恼羞成怒，刚才甚至抱着干脆一剑劈了对方手里那根树枝的想法。
剑对树枝。
表面上是她占尽优势。
其实也不然。
她不想伤害对方，自然不能放开手脚拿开刃的剑全力攻击，处处留三分力对她来说也很憋屈。
如果只是欺负小朋友倒还好说。
所以，放不开手脚的问题？
可刚才那一下，把她找借口的心思完全打消。
劈人不行，劈武器总行吧。
她承认，她摆烂了。
没办法嘛，人被打急眼了是这样的。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人照样倒地，剑还被对方挑飞了。
为什么！
斗志没了。
愤怒也没了。
她心中只剩些微困惑，以及……强烈的无法抹平的挫败感。
剑……好像根本不是以“击倒”为目的的武器吧。
可是。
对方手里尽管拿一根树枝，一招一式尽管在她眼里十分怪异，但也绝对是刺、挑、点等等剑的常用技法。
绝不是一棍子把她抡倒的。
甚至于，刚才小猫咪转身的动作有些大，裙子扬了起来，还游刃有余地一手压着裙摆、另一手持握树枝挑飞她的剑、还把她人给戳倒了。
排除一切可能，剩下的只有是……
自己太菜了？
晴空躺平了，伸开双手，躺成一个“大”字，不想起来。
碧蓝的天，白云悠悠。
微风吹拂，怡然自得。
为什么，自己非要练剑呢？
忽然，她陷入迷茫。
自己不够努力吗？
不，她很努力，十年来从未偷懒、从未怠惰。
是不够谦逊吗？
不，她从未觉得“足够”，一直在像更强者学习、同更强者切磋。
那……
天赋吗。
她闭上眼睛，叹一口气。
足足十年。
天资卓越一些的，早就已经二段三段了吧。
像这只小猫咪，即便猫人模样普遍幼态，最多也绝不超过十五岁，这手出神入化的剑法有个七段一点都不过分。
而自己，连冲击区区一段都失败两次，可不是没有天分吗。
好心累。
赶紧毁灭吧。
风，停滞片刻。
晴空不睁眼也知道，那只小猫咪走过来了。
她继续闭着眼，躺平一动不动——摆大烂。
又一阵轻微的衣物摩擦的沙沙声。
小猫咪在旁边坐下。
“累了？”苏牧问。
“嗯，累了。”
她心累。
“休息一会吧。”
一会……够吗。
她心中自嘲一句。
不过，的确平静了许多。
她也不是没有遭受过打击，还是一直坚持到今天。
只不过，这只小猫咪……强过头了。
一个没有天赋的人，遇见一个拥有最顶级天赋的人。
这……
太残忍。
她实实在在地破防了。
但，或许人生就是如此。
虽然被破防，她并没有就此打算放弃就是了。
一时摆烂，只是为了调整好心态。
“好多了，谢谢。”
晴空轻舒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
然后……
彻底移不开目光了！
一缕缕白丝垂落，被金色的阳光染成圣洁的颜色。
小猫娘低着头，明眸善睐，相隔区区几十公分，正好与她对上视线。
心脏几乎停止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