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命一万两?一人一万!

  一拳!船毁!

  贾琢毫无保留的一拳贯穿船只而出的风压给西湖梳了个中分,面前的船只只是僵持了一瞬,便在一声轰鸣之后炸成碎片,船上的人犹如下饺子一般掉进了湖里。

  而在此之前,八大盐商为了宴请林如海,特地将西湖上的船全部调走,为的就是给他一个下马威,以至于如今落水,除了能暂时凭借木板借力,就只剩下贾琢的船。

  求救声,呼喊声,愤怒的怒骂声瞬间充斥在西湖之上,被荡漾的湖水压下,无数黑压压的人头冲着这边游了过来,但却被贾琢一句话停在了原处。

  “我这船小,容不下太多人,谁上,谁不上?”

  贾琢的声音平静且淡然,负手立在船上,湖面上吹来的风荡起他的青丝和衣角,颇有一番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

  “该死的贱民……小爷出八千两银子买你这艘破船,滚……”

  湖面上翻涌的人头太多,但贾琢还是一瞬间便找到了那个口出狂言年轻人,面上恬淡的轻笑让那个年轻人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猖狂且嚣张的话瞬间成了求饶。

  只是……迟了。

  贾琢左手掌心向上一抬,湖面上顿时激起一注水浪,伴随着他挥手的动作,那一柱水浪犹如短茅射出,瞬间洞穿那人的头颅。

  噗!

  轻微的像是闷屁的声音响起,那无头尸体缓缓垂落进西湖,荡漾起一圈鲜红的涟漪。

  尖叫声瞬间充斥在西湖上,血色涟漪扩散周围的人疯了一样向着四处游荡,不知是惧怕尸体还是惧怕那鲜血。

  叫嚷的声音很快平息,毕竟这里是西湖的中心,想要游到岸边需要付出的体力绝对不是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人能撑得住的,哪怕有死亡的威胁也不行。

  因此贾琢的船头很快汇聚起了八个宽大的木板,木板上坐着的都是这次宴会的发起者,也就是八家盐商的家主。

  船头正中,正对着贾琢的木板上坐着个冒过七旬的老头,浑身上下湿淋淋的,狼狈的像是暴雨过后的野狗,他的嘴唇苍白,正不住地抖着。

  这人便是八大盐商之首,陈家家主陈瀚。

  陈瀚的手里还捏着一杆拐杖,看得出来他十分想用这根拐杖捶在贾琢头上,但他忍了。

  颤抖的嘴唇里发出苍老但并不粘黏的声音:“天下之大,总有奇人异事,老夫有幸见过茅山捉鬼的道士、异门的风水大师,想不到今日还能有幸见到阁下,不知阁下姓甚名谁,师承何处?”

  “荣国府,贾琢。”贾琢居高临下俯视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家伙,面上的湖水干了之后,他才看到这人脸上有很多老人斑,多到褶皱都遮不住。

  陈瀚握着拐杖的手瞬间紧住,一口气憋在胸膛间,他之所以问贾琢的师承,便是存着报复的心思,可荣国府三个字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倒了他的头顶,让他生不出半点报复的心思。

  四王八公,开国勋贵!

  即便陈瀚曾经搭上了太上皇的线,有幸成为了太上皇的钱袋子,但他清楚,在这样的权贵面前,自己和当年在盐场里求生的蝼蚁没什么区别。

  握在拐杖上的手缓缓松开,陈瀚艰难的吞咽一下胸中的郁气和愤怒,语气也从居高临下变得谦卑了许多,哀声道:

  “原来是荣国府的贵人,这次是我等怠慢了贵人,我等有罪,然罪不至死,还请贵人开恩,容我等上船,救一救我等亲眷。”

  陈瀚低三下四的态度让其他人心头一凉,这帮子盐商虽然在扬州嚣张惯了,私底下甚至敢称“土皇帝”三个字,但此刻面临生死抉择之时,他们和他们嘴里的贱民也没什么区别。

  贾琢立在船头,面上带着淡然笑容,道:“你是陈……”

  “小老儿陈瀚。”

  “哦,陈家主,”贾琢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孔圣曾言:赐失之矣。夫圣人之举事,可以移风易俗,而教导可施于百姓,非独适己之行也。今鲁国富者寡而贫者多,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

  “不知陈家主可懂?”

  陈瀚面色难看无比,此时西湖上的风并不大,但他刚刚淋了水,又是年迈之躯,如何受得了?

  正是头昏脑胀,偏偏贾琢又咬文嚼字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话,即便是想挤出笑容,陈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即将目光挪向扶着木板的两个孙子。

  两孙子倒也不差,小声的将这个典故说给爷爷听,无非就是孔子的弟子赎人,然后大义凛然不要钱财,被孔子一顿臭骂,说他坏了规矩,从此鲁国再也没有人赎人了。

  陈瀚状态不佳,但八大盐商总有年轻力壮的,白家家主白城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听到贾琢的话,立马拱手道:

  “贵人若是愿意相助,白家愿出纹银万两以做酬谢!”

  白城在京城之中同样有门路,知晓所谓的四王八公勋贵虽然依旧尊贵,但大都成了空架子,那些个所谓的公子哥儿能有个千百两银子都高兴的要死,如今他直接万两纹银开路,不怕这人不动心。

  贾琢果然如他所愿点了点头,甚至脸上的笑容都亲切了许多:“既然白家主开了价,那就这么定吧,一个人头一万两,管家,救人。”

  “你……”白城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他说的是总价,没想到这人是个贪心的,居然算单价!

  但他话未说完,一旁的陈瀚便赶紧起身打断他,冲着贾琢道谢,同时说道:“一条命一万两,这价格公道!”

  陈瀚的嘴角在抽搐,瞥向白城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恼怒和警告,这连形式都看不清的东西,若不是傍上个好大腿,哪里有资格立足?

  他在两个孙子的帮助下很快上了贾琢的船,蜷缩起身子,开口请老管家拉人,一命一万两,那有些人他自然是要放弃的。

  只是这时贾琢轻呵笑起:“陈家主能屈能伸,贾某佩服,可惜有句话说错了,一人一万两,而非一命一万两!”

  “不论死活,你们的人有多少,就得给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