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就是在抢啊!

  “无耻!你怎么不去抢?”

  湖水里,泡得嘴唇发白的白家二小姐颤抖着身子,怒视贾琢,姣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血色。

  贾琢困惑地瞧着她,这女人难道被水泡傻了?大夏天的,不至于吧……他蹲下身子,温和地问道:

  “我不就是在抢吗?”

  陈瀚:“……”

  老管家:“……”

  水鬼:“……”

  你说的好有道理!

  白家二小姐险些气晕过去,哆嗦着嘴唇骂道:“你今日毁了我们的船,还杀了我们的人,倘若我们报官的话,哪怕你是勋贵……”

  “白家主,你这女儿怎么大白天的还说傻话?我家姑爷就是一个普通人,怎么能毁了你们的船?

  而且他一直站在这船上,怎么杀你们的人?

  明明你们自己碰了湖里暗礁沉了船,我家姑爷好心好意救你们,居然被你们这般诬陷,士可忍,孰不可忍也!”

  老管家瞪圆了眼,手中船桨拍起水面,溅起的西湖水瞬间浇灭了一群人的怒火。

  是啊,不管对方用什么手段毁了船,自己也没证据啊!

  屈打成招没问题,可人家又不是泥腿子贱民,真敢这么做,三族都得谢谢自己!

  其余没有上船的七大盐商这才醒悟过来,从一开始,这个哑巴亏他们就吃定了。

  几道视线打在老道神在的陈瀚身上,气愤地恨不得撕了这条老狐狸——这家伙分明看出了这一点,这才如此果断的答应了贾琢的话,却又憋着不说,害得他们的平白在水里泡了这么久。

  “虽然是夏天,但在水里泡太久了对身子也不好,容易伤了根基,贾公子心肠仁善,诸位还是快些上船的好。”陈瀚察觉到那些怨恨目光,不仅不在意,反倒张开眼替贾琢说起话来。

  “陈老爷子倒真是卖力呀!”

  ……

  西湖边上醉仙居里。

  已经被捞上来的八大盐商和其子女已经换好衣服,重新聚在了雅间里,将主位让给了贾琢,一个个颇有些不自在。

  贾琢孤身一人在此,老管家依旧在湖面上救人,他端起酒杯,一双眼翘如飞月,开阖间自带睥睨风姿,“诸位,古语有云:‘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初来乍到,也不愿意把咱们之间的关系闹僵,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将此事揭过,如何?”

  同在第二档的宋家家主目光不由闪烁而起,各家一共花了一百零六万两救人,若是贾琢出一百五十万两,那各家还有得赚,虽然只有几万两,但再拉扯拉扯,未必不能赚的更多!

  宋家家主与其余几位家主目光碰撞,彼此目光闪烁之间便定下了结论。

  清了清嗓子,宋家家主宋远山说道:“贾公子出身贵胄,我等不过升斗小民,这区区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怎么配得上贾公子的身价……”

  只是他话未说完,陈瀚便点点头道:“确实不够,老夫做主,两百万两,一家两百万两白银,明日之前送至林府,些许心意,还请贾公子莫要推辞才是。”

  宋远山尚未说完的话瞬间憋回了嘴里,瞪眼瞧着陈瀚,老匹夫安敢如此欺我?

  贾琢听到陈瀚如此懂事,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时对这头老狐狸心底的戒备提到了最高,这世上最可怕的永远不是直来直去的莽夫,而是笑里藏刀的笑面虎。

  陈瀚无论是家资还是地位都是盐商之首,虽然户籍依旧是商贾贱民,但论地位,哪怕是一些士大夫都要仰望,如此“尊贵”的人物,唾面自干也就罢了,居然主动服软,未必没有其他算计。

  酒过三巡,桌子上的菜却没几个人动——大都喝水喝饱了,但好在老管家回来了,拿着银两跟贾琢一并离开了。

  贾琢前脚刚走,雅间里后脚就闹腾起来。

  宋远山一拍桌子,整个人犹如暴怒的野兽站起来前倾身子,血丝密布的眼瞳直瞪陈瀚:

  “陈老匹夫,今天的事情你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盐商八家之中,虽然陈家势力最大,但白、刘、宋三家能够位列第二档,自然也是在京城中寻了靠山的,还真未必怕了陈家。

  更何况陈瀚此举坑的不只是他一家,其余六家必然也对他心怀怨怼,这一问可以说是他宋远山借着大势逼迫陈瀚。

  然而陈瀚依旧老道神在地坐在位置上,手中拐杖拄在地上,听到宋远山的话也不恼,只是清了清喉咙里的痰,一口吐在他脸上道:

  “蠢货!”

  “你说什么?!”宋远山避开了那口浓痰,但颅内的愤怒也是持续高涨,要不是有旁人拦着,只怕他已经冲到陈涵面前饱以老拳。

  白家家主白城也搭腔道:“陈老爷子,大家家里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您这一句话送出两百万,大家心里自然也有怨气。”

  刘家家主叹道:“一帮年轻人都是瞎了眼的,陈老哥,我先回去筹备银子了,回头送您府上。”说完,刘家家主便招呼着自家子弟离开了雅间。

  “慢走。”陈瀚点了点头。

  等刘家主走后,陈瀚一双犹如狼目的眼睛射出森然寒光,缓缓起身,手中拐杖怒而扫过一桌没怎么动的酒菜,骂道:

  “一帮子蠢货!他能毁了我们的船!他就站在我们面前!你以为你的脑袋比船更硬?”

  “他是勋贵!你是什么?你就是个贱民!你心疼银子,你就不心疼心疼你的命!”

  陈瀚的突然爆发震住了在场的其余人,两手撑着拐杖,他只觉得胸口流淌着火辣辣的刺痛,犹如风箱般大口喘着气,佝偻着身子道:

  “这天底下奇人异士不少,你们都能找到下蛊的高手,那些京城里的勋贵难道找不到更强的?”

  “他只是要钱,就当是狼来了割块肉给他,喂饱了的狼,那就和狗没什么区别,千万别做傻事。”

  陈瀚最后警告了在场的人,然后让自己两个孙子掺自己家去,临走之时,他又说道:“想活命的,银子送我府上,不想活,老夫也帮不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