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准备出发

  双叶已经先一步来到了花橡镇的西门,四周的大门没什么区别,这扇大门外是一条非常宽阔的商路,从商会离开之后她和雾子就分开行动了。

  “您好,就是这驾马车吗?”

  她和牵着马车的人简单交接了一下,对方应该是商会的人,和她一起清点了马车里的货物。双叶还不太适应马车车厢那过于低矮的车棚,和那人一起钻进去的时候,还不小心碰到了额头。

  车厢里的内容倒是也非常简单,那些装着酒瓶的木箱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箱子和箱子之间垫了厚厚的稻草,可能也是为了避免路上的颠簸中,箱子之间的互相碰撞,毕竟这些箱子里面装的是脆弱的酒瓶。这位商会的人也是叮嘱她路上要尽可能地稳一点,如果让马车跑得太快或者路太过颠簸,有一些酒瓶就有可能损坏。

  “行,数目没什么问题。”

  双叶拿出刚才签好的货单,这张价值260铜币的货单上,写着一共有15箱麦酒,她刚才仔细地点过了三遍,点到这个男人都颇为异样地看着她,双叶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表示自己怕数错了。在最后退出车厢之前,她还颇为得意地拍了拍一个离货堆稍远一些的箱子,它也同样被稻草包裹好,而且看起来要比那些装酒的箱子稍微大一些,也更重一些。

  为了得到这一箱东西,双叶为此费了不少口舌——刚才在商会里议价的时候,她们围绕着260铜币的价钱拉锯了很久才谈妥,就在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斯霍城的北城里,那些忍饥受冻的贫民。

  想到那些瘦骨嶙峋的人们,她又突然提出一个条件:在260铜币的基础上,再加一箱面包。

  这个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想法,使得刚刚谈妥的协议再次被修改,她又不得不为此又说上十几分钟,直到把那位女士都说得有些受不了,这才松口,将一箱面包也算进这260铜币里。

  所以她看到这个箱子便觉得心情愉悦,即使这并不能在太大程度上改变那些贫民的处境,但至少还能让他们中一些人,吃上一顿饱饭。也许以后还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多给他们送去一些食物、衣物什么,哪怕只是让现状有所改观,也算是她为此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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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了,您可以去忙了,等我姐姐来了,我们就出发”

  她在那个人拿出的一张确认交货的单子上,签上“雾叶”的名字后,便微笑着和那位交接货物的人挥挥手,看他重新走进大门中,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再度融为一体。

  手上拿着两份单子,她的心情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说是兴奋,也有一点。

  能够驾着马车,驰骋在宽阔的商路上,为远方需要这些货物的人送去必需品,无论是从哪个角度说,都是一件很值得兴奋的事情。

  但是紧张和恐惧吗?也有

  这算得上是第一趟明知危险的旅途,首先这一天半的旅途上会遇到什么事情,很难说。这花费了她们目前所有积蓄买到的一车货物,几乎是不可能选择丢弃的,她们就只有和危险战斗的选择,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双叶想:首先是“狼群”,这条路上是有商队被残忍杀害的,至于它们会不会再做一次?很难说。其次,听刚才那个负责马厩的人说,当初商路中断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自从北边的战乱开始之后,就有一些逃离了战场的士兵做了流匪,深知无法返回故土的这些逃兵,就开始以劫掠商队、村庄、绑架富商之类的办法敛财,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什么商队愿意从这条路上过了,所以她们这一趟说不定也会遇到这些流匪。

  她也试着询问这个负责人,那些流匪的实力怎么样,但他显然也没有面对过那些匪帮,也只能按照那些被赎回的富商、商队成员的描述,粗略地概括为“比较强”。这样一个评价对于她们来说,没有什么参考的价值,毕竟他也说不清是和什么比较,要是和那些养尊处优的商人比起来,她们也是“比较强”,毕竟对于这些商人来说,连杀鸡可能都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那这些流匪也不过只是一些比较善于杀鸡的人。

  要说一个基础的参考应该还是有的,这些当了逃兵的人,至少逃跑之前应该还是士兵,只是训练度和斗志比较差的士兵,这样一想,心中大概还是能有一个粗略的估计。

  双叶觉得,这些人如果2、3个一伙活动的话,她和姐姐应该是可以解决的,要是超过4个或者5个,恐怕就比较难对付了,他们说不定还有一个完整的战斗小队。她和雾子之间的这种配合,肯定和专业的士兵训练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最后的危险,反而可能是那些佣兵,有冒险者的身份在,也许她们两个的基本安全还是有保障,但能否保住这些货物,目前还是一个未知数。最关键的是,佣兵的工会就在那边,她们两个势单力薄,无论如何都不能直接和佣兵发生什么冲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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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双叶考虑这些的时候,那个高挑的人影已经慢慢地走了过来,在她背后轻轻地拍了一下。

  “谁!”

  她稍微有些反应过大地跳开了一点,差一点就已经把腰里的短刀抽出来了。

  来的人当然是雾子,她也被双叶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拉开一些距离,生怕被双叶抽刀的动作伤到:“双叶!是我!”

  双叶当然没有真的把刀抽出来,转过身的时候就已经看清是雾子,就将抽了一半的刀重新入鞘——和这一样的短刀,在雾子腰间也有一把,这也是为了这一趟运货而准备的。雾子说是路上很难说会遇到什么,仅有弓箭是不够的,最好还是有一些可以近战防身的东西。可惜其他的武器都不太适合她们,这些东西她们都没有学过,一些比较难用的近战武器,用不好还可能伤了自己,干脆就一人买了一把短刀,这东西又便宜又好用,也不需要多少技巧。

  “双叶,练习得还不错,这么一小会已经能很快抽出刀了,就是再快一点就要送走姐姐了”

  看着双叶及时地收住刀,雾子明显紧张起来的身体才放松下来,重新走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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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谁让姐姐那么吓人,我本来正在想事情,突然从背后拍了我一下,抽刀也是正常反应嘛!”

  双叶则是鼓着脸,稍微有些委屈地说着,好像一点都不想为这样应激的反应道歉。但很快就因为雾子手上提着的东西眼前一亮,好像立刻就转变了态度

  “好姐姐……我错了嘛,原谅我好不好!”

  雾子就像是钓鱼一样,提着那一小包时刻散发着香味的干果,不断地在双叶的面前晃动着,同时冷冷地说道:

  “一点都不真诚,而且小馋鬼的真面目已经露出来了。所以姐姐不准备原谅你……”

  说完就直接背着手往马车前面走,准备就这么直接去驾车。但双叶立刻就像是附骨之疽一样粘了上去,一把抱住雾子的胳膊,用极其渴望的眼神看着她

  “别啊,姐姐,我真——错了!”也甩不掉双叶的情况下,就这么被她哀求了几句,雾子还是投降了,将那一小包东西放在双叶的掌心,叮嘱她只有这么多,一路上要少吃一点以后才有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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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们好像完全不会驾驶马车来着,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马。”

  解决了小零食的问题之后,双叶挽住雾子的手一起来到了马车前面,看着这匹被套好车架的灰色马匹,她还是感觉到非常紧张的,虽然这匹咬着嚼子的灰马看起来非常温顺,好像也只是很好奇地看着她们,就如她们看它的眼神没有多大区别。但对于她们两个对于驾驶马车完全陌生的人来说,一路上也难保与它的配合和沟通出什么问题,路上也没有其他懂训马的人来处理,这都要靠她们自己了。

  好在虽然没有训马或者和马相处的经验,但双叶有和山上野鹿相处的经验,虽然马和鹿并不一样,她觉得至少从沟通上应该不会差别很大的。

  这样想通之后,她就慢慢地靠了上去,想要试着和它交流一下,不求它能多亲近她们,至少在这一路的配合上不要出什么差错,能将她们和货都平安送到,再平安归来就足够了。

  “姐姐,你先别过来,我和它沟通一下。我有点经验,我怕你过来吓到它”

  看到雾子也想要迈步和自己一起凑上去的举动,双叶缓缓抬手动作幅度很小地示意雾子,声音也同样不大,这么近的距离下,她害怕比较大的动作或者大声喊叫,都可能让马受惊做出点什么大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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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双叶和马彼此好奇地对视着,她渐渐地靠近了它身边,完全走近之后,双叶不得不感慨这匹马的强壮。不算上高高昂起的马头,哪怕只是双肩的高度,都超过她的头顶不少,她没怎么见过地球上的马,不过如此高大的马应该并不怎么多见。尤其是走近之后,才能看到,它的四肢还有脊背上那明显的肌肉线条,这几乎呈现出拉丝质感的肌肉,昭示着它的健壮有力和出色的负载能力,只是不知道它的耐力如何。

  按照那位负责人的说法,这家伙的饭量不小,在这次临行之前差不多喂给它四五十斤的精料。还叮嘱她在出发时先缓速跑,也给它一点消化食物的时间,路上如果看到它腹部开始空瘪,可以拉着它去商路旁的草地稍微吃一点,到了斯霍城再找马厩喂点草料就行,应该花不了太多钱。双叶虽然不太懂养马,不过看着它那下坠的肚子,也能看出这家伙的确吃了不少。

  “想不到,你也是个吃货。那我们差不多,我也是,虽然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不过我忍痛把零食分给你一点,可以交个朋友吗?”

  她非常小心地伸手,尽可能轻缓地揉了揉它的肚子,它也察觉到这样的触感,将头缓缓扭了过来。她面带微笑地看着这张有点长的马脸,收回的手从纸包中拿出两三颗炒香的橡子——这就是刚才雾子为她买的零食,好像在花橡镇这里也算是老少咸宜的小零食了,价钱不贵,而且香味非常浓郁。

  看起来这东西的魅力连马也无法抵御,它就直接张嘴将这几粒橡子吃了进去,好像很享受地在嘴里咀嚼了几下。双叶脱口而出的人类语言,它显然并不能理解,却如同真的感受到了其中的意思,试探性地用额头蹭了蹭双叶那已经沾满口水的掌心,它似乎感受到了双叶的善意,就好像是那些野鹿凝结在她身上的,属于自然对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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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我们成交了,那么这一路上就拜托你了,到斯霍城之后我会为你要些最好的草料的!”

  掌心的瘙痒让双叶忍不住笑出声来,踮起脚开心地搓了搓它背上的鬃毛,它虽然看起来是那种比较坚硬的质地,摸起来的手感却意外地不错,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柔顺感。她也没有想到,只是试探性地交流,就这么一次成功了,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不知怎么,从小时候开始就和山上的各类动物都相处的不错,还曾经被山上的狼送过猎物。

  狼!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心中一紧。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对于狼的印象是美好的,她甚至有好几次抚摸着趴在身边的野狼,它们的毛发要比马的鬃毛柔顺更多,甚至不排斥她翻开有些温热的嘴唇,裸露出闪着寒光的银牙。

  虽然她也明白,趴在身边的狼也同样会为了生存狩猎,吃掉那些捕获的小动物,也会在夜色之中追逐惊慌失措的野鹿,但它们不会如此凶恶,不会残忍地杀死那些动物只为了取乐,开肠破肚之后再将内脏掏出,然后就舍弃那些尸体。如果不是背后有人驱使,它们又怎么可能做出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