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暴雨

  “那我们就不需要了,感谢您的好意,西泽先生。我们两个应该有保护这个队伍的能力,如果没有的话……我想您也没有必要为这样的一个冒险团多费心了”

  雾子刚才一直都没有说话,不去打断双叶和西泽之间的交谈,这让她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太强的存在感,直到她有些冷冷地开口回应,这才让西泽意识到旁边还坐着一个人。也就是这位双叶小姐的姐姐,身材高挑、各方面发育的都很好,可惜不太符合他的审美标准,如果问他具体是什么原因

  大概就是雾子看起来的确有点不太好交流,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感觉有些稍微有点清冷,而且从刚才开始,她都好像一直有意无意地冷眼看着他,好像对于他有些不满

  雾子当然有些不满,不仅仅是因为他对待阿尔文的态度实在有些恶劣,更是因为西泽看向双叶时,目光多少有点游离不定,即便这态度并不是非常明确,她仍然能从中感觉到一些异样,这可能也是作为姐姐的敏锐——

  她觉得西泽多半也没有什么好心思,哪怕不是特别恶劣的想法,那也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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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基本上印证了她之前的想法:这些冒险者公会在某个城镇之中的分会负责人,可以说是没有一个好东西,比较明显的能是斯霍城那种,直接就勾结来袭的佣兵团,把整个城市都出卖了的;也可以是面前这种,你虽然明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却也很难保证他的心中有没有什么其他打算的

  真要说的话……雾子可能反而比较担心后者一点。像是斯霍城的那种,至少你可以明确地说出他有什么问题,就连那家伙自己都知道做了怎样的事情,站在平息众怒以期能快速掌控局面的角度,他还不会把事情做得太过分

  面前这家伙就不好说了,就连上次遗迹的事情还不知道他后来到底如何处理的。上次还看得出他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情焦头烂额,还没有太多的闲心放在“看双叶”这件事上,这次明明要比那时的情况更加紧张和急迫,他反而好像比较有闲心和两个灰铁级冒险者聊天,这就多半有问题了

  所以雾子也觉得,可能不靠他的话,反而比较好一些。这个男人虽然一直表现得比较温和有礼,但凭着她的直觉,能够感觉出来他身上有种危险的气息,这种危险的感觉不是非常明显,隐隐约约的

  这种危险肯定不是针对她们的,不然她的感觉应该会更加明确一点,可这种不知道什么来由的危险,反而让她感觉到更加得不安,生怕被卷入什么危险的事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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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吧,既然你们拒绝,就只能祝你们好运了。希望你们能顺利地把紧缺的矿石运回来,那这位工匠?”

  他刚才还真的忽略了雾子的存在,也没有想到自己就这么被突然地呛了一下,原本还挂在脸上的微笑瞬间就有点维持不住了,雾子能看出他说话之前轻轻扯动的嘴角。她的这句话,明显让西泽动怒了

  可控制情绪的能力还是非常强大的,即便有那么一瞬间就要忍不住,还是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样子。随后脱口而出的祝福也伴随着浅笑,好像都没有什么问题

  而真正所惦记的事情,自然还是她们带来的达茨。刚才只是被双叶把话题带到了矿石上,那么即便有了矿石,仍然需要有熔炼这些矿石,以及锻造那些武器的铁匠,他会这么说倒也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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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归自然,既然他所说的帮助已经没戏了,她们倒也没有什么有求于他的地方——她们也听出对于矿石的需求,并非是他特地开给她们的什么特殊任务,想必是公会已经有所筹谋,也许是为了花橡镇,但更有可能就是为了公会某些方面的利益和计划。

  她们现在没有搞清楚公会想做什么的能力,而且现在也的确需要它所给予的“黑铁级”身份。见识过斯霍城的分会之后,双叶对于这边的分会一开始还抱有一些幻想,只是现在看来,那完全没有必要,可以说是差不多“一样黑”的乌鸦

  那么情况如此,她也很同意雾子做出的决断:尽量减少和这个负责人的交集,越少越安全,天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被那个主神莫名其妙扔到这个地方,似乎待得时间越长,她们能感受到的安全感就越少——一开始还觉得,野外是非常危险的,只要找到人们聚居的地方也就安全了。结果到了人类的城镇之中,反而好像比野外更加危险,更加暗流涌动了,这也许比突然扑向你的狼群更可怕

  之前还觉得也许只是斯霍城是这样的,毕竟那已经是一个混乱了很久的城镇,现在来看,这个花橡镇也没差多少

  这么想,倒不如早点启程可能还更安全一点,留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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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叶转过头看了看达茨,那样一杯烈酒下肚之后,并没有让他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继续低着头沉默不语,想必刚才的交流让他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他那浑厚的声音一下就塞满了整个大厅,恐怕每一个角落都能听清他的声音,只是现在能聆听的也就是这几个人而已:

  “抱……抱歉,我是被她们带出斯霍城的,现在也就算……算……算是她们的同伴。虽然我已经……是这个年纪,在这么一趟旅途中……中应该还是能起……起点作用,只……能拒绝你的美意了。”

  达茨的这番话并不是仅仅为了推诿,他刚才在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他现在也就是这么说出口的,这种耿直并非只是来自于刚才下肚的那一杯烈酒,他一直都是这样

  他当然不知道什么主神任务的事情,在他看来,这两个冒险者之所以做这样一笔有些危险的生意,完全是为了给他买一个店铺,即便那顺带当了她们的落脚点,也是为他的成分比较多。毕竟他的认知中,大部分冒险者都不必拥有个什么落脚点的,他们就是一直那样跑来跑去,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自由自在的

  而达茨的性格,也注定让他不会去关心她们两个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她们就打算这么做,那他当然也不能含糊,至少他可做不到就这么呆在花橡镇,每天为这个公会熔铸点矿石或者锻造点东西之类的工作,放着两个年轻的小姑娘为了攒钱而去远处冒险

  这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西泽。

  他摇摇晃晃地从坐着的椅子上慢慢站起来(那一杯烈酒对于达茨来说算不得什么,可他就偏要装出一副醉汉的样子),以交错的脚步一点点晃向柜台,只是左右摇晃的幅度稍微有点夸张,让旁边的双叶和雾子都有点担心他不会突然往一侧倒下

  可偏偏那左右交错的脚步还相当稳定,只有上身不断地左偏右扭,很快来到只能露出他肩膀和脑袋的柜台前,那比人类略大一点的脑袋还在不停地晃动着:

  “托德……我还真……想起来一点,不过……下一次说吧。”

  说完他便直接转身要往外面走——外面已经完全如同夜晚般黑暗,就在他们刚才的交谈中,公会大厅外的雨声也越来越大,伴随着突然滑过天边的闪电,那雷鸣声也就越来越接近、越来越响亮

  这好像并不能阻止达茨一步步向着大门走去,摇摇晃晃的,可分明让人觉得那脚步强而有力,甚至要比天上的雷鸣更加强而有力,这简直是没来由的,大概就只是一个醉酒的壮汉,在有些微醺之后的疯狂。又不像是一种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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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达茨先生。外面的雨太大了,你不和她们一起走吗?”

  托德的兴趣一下就被达茨激了起来,偏偏他又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身准备离开。如果不是托德对于半矮人有所了解,他真会觉得是不是达茨故意要掉他胃口的?

  然而不会的,根据他的了解,那个半矮人冒险者也是相当耿直,就如刚才达茨对待西泽的状态一样

  他不是很喜欢这位出身贫寒的半矮人,不过像是城里的石板路,在大雨之中会变得非常湿滑,他倒也不希望这位须发皆白的老铁匠出什么意外。达茨那“想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至少还值得期待

  “外面的那些大石板,在雨里太湿滑了,容易摔倒的……您还是等雨停了再离开吧。”

  实际上这一带的天气都是这样的,在春月里时常就会降下这样突然的暴雨,往往还伴随着狂风和雷鸣,相比之下今天的天气还算是比较温和。

  外面的雨幕都是直直垂落的,并没有连带着能把家畜都吹上天的大风,像是那样的时候,就连门窗都无法阻止暴雨的侵袭,有时候都会把那些坚固的铁锁吹开,不得不用沉重的木质桌椅把门窗抵住,好让屋里不会下起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