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阿三一个蹿起,直冲石龙面门而去。
忽然!
还在空中的阿三,以一个诡异的弧度,扭转了回来。
仿佛,像是一片落叶,被风刮了回来一样。
甫一落地,阿四一歪头就问道,“这是你最新研究出来的招数吗?”
“你闭嘴!”
阿三还想再去,却被尽余欢拦住道,“智取,不要强攻。”
“怎么智取?”阿三倒也听话。
只见尽余欢乐呵呵地对朝暮说道,“提条件吧。”
朝暮叉着腰,很是得意地笑着说道,“你倒是聪明人一个,带我出去玩,我就帮你取山川河海图。”
尽余欢点头道,“成交。”
朝暮一摊手,“帝王血。”
“你还要这个?我还以为你能空手取来呢?”阿三在一旁不服气地嘲讽。
朝暮冷哼一声道,“你们要是不怕毁了龙脉,也没问题。”
一句话就把尽余欢拿捏得死死的,连忙奉上盘龙针。
只见朝暮接过盘龙针,捣腾着小短腿儿,凭空而起,直直地飞上了石龙的龙头,将盘龙针里的帝王血滴在了龙头上,随后便取下了山川河海图。
“轰~”
整个大地,似乎在一瞬间震动了一下。
旋即,又再度恢复了平静。
“喏!你们要的山川河海图。”
尽余欢刚要伸手去接,却见朝暮把手缩了回来道,“用完需得及时还回。”
“那是当然。”尽余欢笑眯眯地说道。
朝暮这才将山川河海图交给了他。
“既然图到手了,现在我们按照刚才商量的计划,把这小屁孩做掉吧。”阿三忽然开口说道。
阿四一愣,“我有错过什么剧情吗?什么也没说啊。”
不想,朝暮冷哼一声道,“笨猫,还想玩阳谋,阴谋的边都够不上。”
“喵~!”
利爪翻飞,肉乎乎的拳头频闪。
小胖孩身上多了几道爪痕,黑猫多了一个烟熏眼影。
尽余欢一手拎着一个,离开了地道。
出得地道来,阿四一边挖着鼻屎一边探头探脑地朝着床榻看过去。
只听得嘤嘤泣哭的断续之声。
阿四还想继续探个究竟,就被阿三给薅了出去。
“公子,金妃似乎梦见了不太好的事情,闭着眼都在哭。”
听阿四说完,尽余欢只是叹息一声。
只是片刻间,黑幕下的红墙高瓦,仿佛又多了几分压得人喘不过来气的厚重。
回到了食斋。
阿三、阿四还有尽余欢看着眼前的少年。
“你交代一下吧,你在路上吃了什么东西了?怎么长得比王员外家的猪还要快。”阿四紧紧地盯着朝暮。
这货刚才在地道里还是一个肉乎乎的小胖子,怎么回到食斋这短短的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少年。
阿四一席话,顿时让几个人的目光又定在了他身上。
“看我干嘛?我第一次去,它还是一个小猪仔,第二次去它就成了五花肉,第三次去它就跟蒜苗在一起了,还不够快?”
“你闭嘴吧。”
阿三说完,一指朝暮道,“你怎么回事?”
“哼!别问那么多,既然到了食间悬壶斋,好吃好喝地就都拿出来吧。”朝暮傲娇地一昂头,根本不想理睬阿三。
阿三还想动手,却被尽余欢给拦住了。
“厨房还有什么可以吃的?”尽余欢对阿三问道。
没想到尽余欢真要款待朝暮,阿三撇撇嘴道,“只有一些用不上的牛身上的废料。”
尽余欢一笑,走进厨房一看,果然还有一些牛心、牛肚、牛舌和一颗牛头。
细想一下,这些食材,用作它食,恐不得其髓。
“就这些。”阿三站在门口道。
“巴蜀之地,有一美食,号曰:夫妻肺片。”
尽余欢一笑,便开始动手起来。
找出食斋特质的卤汤,除去牛杂的苦涩感,切片得当。
淋上秘制红油,撒上花椒粉,简单一道菜,便得已。
“来啦!”
阿四说着,就将夫妻肺片给端上了桌。
白嫩的牛肚、丹红的牛舌、透亮的牛头皮还有芝麻粒、花生米以及亮闪闪的红油,十足的引人馋虫。
“就这?”朝暮看着面前的川菜,似有些不屑。
阿三冷哼一声,“爱吃不吃!”
没想到朝暮却说道,“这种街边食,跟卤煮一个样儿的东西,也能端上台面了。”
尽余欢笑眯眯地坐在桌子旁道,“您吃着,我来聊,如何?”
朝暮不情不愿地拿起了筷子,听着这“废片”如何成“肺片”又何以成“夫妻肺片”的故事。
“这就没了?”
听完了尽余欢的述说,朝暮又不情不愿地放下了筷子,只剩一嘴的红油。
“没了,故事没了,美食没了......时间也快没了。”
尽余欢说着,笑眯眯地看着已然已成中年大叔的朝暮。
而阿三和阿四也注意到了这奇特的变化。
“公子,他要是去勾栏,得是一个名角儿!”——阿四。
“呵,他去哪儿都得是一具尸体。”——阿三。
尽余欢摇晃着折扇,看着白云贴天边,忽而苍狗,忽而斜卷,忽而随风,懒洋洋地说道,“朝生暮死,这天和地,是你想看到的吗?”
朝暮瞥了尽余欢一眼,“你是我想看到的。”
“有一丝丝怪诞的气息从二人之间散发了出来......你在写什么东西?”阿三对阿四问道。
他发现,阿四最近总在记录一些什么玩意儿。
“你就不懂了,我跟勾栏大画师闲德滕准备合出一本江湖画册。”阿四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等一下。”
阿三说完,去了一趟厨房,然后将一颗鸡蛋交给了阿四,“下次吧,你再见到他,把这个给他。”
“这个给他有什么用?”阿四不解。
阿三叹气道,“镶嵌在他名字里。”
阿四同意地点了点头。
......
暮色苍茫,汝窑杯中一叶浮沉。
偶得两声龟裂,如花针落地,闲适了岁月。
猫舔前爪,黄狗蜷地。
尽余欢瞥了一眼身旁白发苍苍的朝暮,笑道,“再饮一杯茶?”
朝暮满面皱纹,笑意更浓,“愿苍生皆能偶得这一份闲适。”
西风骤冷,孤叶飘落,带走了天边最后一丝暮色。
轻晃的摇椅上,空无一物,似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