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余欢把山川河海图归还给了朝暮,从地道里出来。
叫上白染就要往外走。
忽然!
他感觉身后的白染有些不对劲。
缓缓地转身,却发现,白染还站在原地,只是一张脸变得有些扭曲。
准确的来说,像是手生的工匠,在一张脸上镶嵌失败了另一张脸,相互渗透又相互重合。
尽余欢认得,这张脸是——北芜凶魔。
“胆子不小,能混进皇宫来。”尽余欢厉眼一看,顿时冷笑道,“我说嘛,原来只是一缕魂。”
皇宫有先天大阵,诸仙守候,自己要进来一趟,都非易事,更何况北芜凶魔。
而眼前附身在白染身上的,只是她的一缕魂。
便容易很多,也凶险很多。
碰上了白染这等神魂不全的人,也算是她的运气。
“又见面了。”北芜凶魔牵扯着白染的脸,做出诡异的笑容。
她还记得,自己在路口见到过这个人——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尽余欢自然也记得她。
“给你一个自裁的机会,你自己死吧。”尽余欢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狠辣的话。
北芜凶魔忽然一连怪笑道,“我也给你一个自裁的......”
“嘭!”
没等北芜凶魔说完,尽余欢便闪到了白染的身边。
折扇朝着脑袋一击,北芜凶魔顿时被打出了白染的身体。
虚弱的白染身子一软,就瘫在了尽余欢的怀里。
“别说话,慢慢调戏,不要伤了根基。”
尽余欢对白染吩咐道,旋即指着北芜凶魔道,“我要灭了你一魂,有意见吗?”
北芜凶魔眼神阴冷地看着尽余欢道,“你大可试试,我会然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尽余欢单手搂着白染,欺近北芜凶魔,伸出一指点在了她的眉心道,“听过西域话吗?See u!”
“你敢?!你灭了我的魂,金妃也得死!”
北芜凶魔这一说,尽余欢才察觉到,北芜凶魔把自己这一魂缠绕在了金妃的神魂上。
金妃普通人一个,要是神魂被创,必死无疑。
“呵,不敢动了?刚才的嚣张劲呢?还跟我说胡语,再说一个我听听!”北芜凶魔狠声地说道。
猛地!
北芜凶魔瞧见了尽余欢脸上原本凝固得有些僵硬的表情,逐渐地开始有了笑容。
“你......”
“还是那句see u!再说一遍给你听听!”
一言落地,尽余欢指尖光芒一闪。
北芜凶魔顿时化作一团黑气,伴随着一声惨叫,消散在了空气里。
“你不怕金妃真的死了?”白染有气无力地说道。
尽余欢看了一眼白染道,“都这样了,还关心别人?”
说着,手掌顶住背心,将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到了白染的身体里。
好一会之后,白染才恢复过来,从尽余欢的怀里,轻轻地挣脱出来,柔声说道,“谢谢。”
尽余欢一笑道,“她若选了李妃,我还真不敢动手,但金妃嘛,我与她曾经有旧,知她命中劫数,因此帮她做了一个替身娃娃。”
“所以,北芜凶魔这一魂,还害不了她。”
听尽余欢如是一说,白染一颗心就放了下来,如果金妃真因她而死,她心里多少还是会过意不去。
“现在我们去哪?”白染对尽余欢问道。
尽余欢给白染伸出了一只手,示意她拉着自己。
见白染有些犹疑,尽余欢笑道,“你神魂不全,容易被孤魂野鬼觊觎,虽没有刚才那般凶险,但也会有危险。”
白染想了想,的确也是,于是就拉住了尽余欢的手。
两手相接,一温一凉。
走在这深宫别院里。
颇有些乍暖还寒,宫墙怨柳看尽,执子之手的味道。
“那是什么?”
忽然,白染站住了脚步,朝着宫墙边看去。
只见宫墙边上站着一个背对着他们,面朝宫墙的小太监,似乎还在呜呜地哭泣。
“这个时辰,在这里,你能看见的都是非人。”
被尽余欢一提醒,白染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好奇地问道,“那究竟是什么呢?”
尽余欢展开折扇,朝着小太监一扇。
瞬间,小太监便转过了身来。
吓得白染直叫唤,原来,那小太监从头到脚全是掌嘴牌,一丁点人模样都没有,仿佛就是掌嘴牌堆积起来的人形。
“掌嘴,是宫中最常用的刑罚,但因为宫中阴谋诡计,坑毒害计太多,导致了不人死于掌嘴刑罚,他们的怨念便化作了这个东西,名唤——掌刑。”
“不看了!不看了!”白染连忙摆手。
尽余欢折扇再一挥,小太监便面对墙,又背了过去。
两人继续朝着御花园走去。
走着走着,白染感觉脚下沉重,又继续走了几步。
忽地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满脸带血的宫女抓住了自己的裙摆,死死地不放手。
白染连忙拽了拽尽余欢道,“这......”
没等尽余欢开口,这次,倒是这宫女先求道,“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吧。”
见尽余欢就要出手,白染尽管心里害怕,还是阻拦道,“她这么可怜,能有办法吗?”
“你心地还挺善良,不过......没有办法。”
尽余欢看着白染,很认真地说道,“它非魂非魄非鬼,只是怨念的聚集而已,渡也不可渡。”
见白染还有些犹疑,尽余欢掏出了一张纸,胡乱地扯了一通,扯出了一个差不多的人形状的样子。
“嗖!”
一松手,纸片落地,便成了一个人。
旋即再一挥折扇,白染的裙摆便从宫女手中脱落。
宫女抓不住白染,立刻抓住了旁边的“人”,唉声叹气,幽幽怨怨地直呼救命。
尽余欢控制纸人说道,“好,我愿意救你。”
此言一出,趴在地上的宫女两只手猛地伸长,将纸人拼命地拽,一直从自己贴着地面下巴拽了进去。
白染瞪大了双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诡异地吞噬掉了。
而刚才还在求饶的宫女,竟开始放肆而得意地狂笑了起来。
“这......”白染被吓得退后了几步。
尽余欢倒是很淡定地说道,“这条宫路,来往过多少宫女太监,主子贵人,又有多少人死在了这条路上,冠以冲撞、不敬、无礼之名。”
“那......它叫什么?”
“宫怨。”
尽余欢说完,拉着白染就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