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染这一番吹捧，成元子心里顿时舒坦至极。
尽余欢恰时地递上了台阶道，“请前辈落子。”
成元子捋了捋胡须，道心依旧执迷，和善地笑着落下了一子。
瞬间，便离开了这个奇怪的院落。
成元子刚一走，尽余欢便扶着白染坐了下来，关切地问道，“没大碍吧？”
白染笑了笑，尽管脸上还带着泪痕，但神情已然是轻松了不少，“没大碍，我......见着我娘亲了。”
说着，便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尽余欢。
见白染能破除心魔，迎来成长，尽余欢很是欣慰，忍不住搂住了她。
白染身子轻轻一僵，便也靠在了他的怀里。
两人第一次主观主动地接触，倒是让白染心中多了一份似乎从未有过的希冀。
在青丘覆灭之后，哪怕重生，白染心里也是一抹接着一抹难以散去的凄凉。
然而，在尽余欢身边待久了，心中便缓缓地有了一些东西，似乎是生机，似乎是温暖，似乎是爱情。
一时间，白染也分不太清楚。
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白染转移了话题道，“刚才把那解题予了老道，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两人正言说着，忽然，一朵飞花飘落，不偏不倚地就落在了白染的肩头。
尽余欢伸手将飞花拈了下来，放在了白染跟前说道，“看。”
白染略感奇怪，一朵飞红而已，只是正值娇艳，似也无甚稀奇，不过尽余欢让看，便也盯着瞧了起来。
“一花一世界，此间亦彼间。”
话音一落，白染再一抬头，还是尽余欢，而不同的是，周遭环境已然变了模样，再不是方才的那个古怪院落了。
雪山见落日，青松迎西风。
一时间，白染只想在此度过千年，见云海潮升，见沧海桑田，见情郎在侧。
不知道为何，这样的情绪忽然抓住了她的心。
原本是刚刚才略有进展的两人，忽然间，就想要跟眼前男儿厮守到老，仿佛像是中毒一般，难以自拔。
忍不住想要在抬眼看男儿，却一个不留神，似乎瞟见了悬崖边站立着两人。
白染定睛瞧去，其中一个背影似乎认得，好像......尽余欢！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白染立刻抬头，尽余欢分明现在正抱着自己，而且似乎也在看着那两人。
没可能是分身吧。
一时间白染思绪万千，低垂双目，忽又抬首，犹疑之间，一颗心扭成了麻团。
“此地是照镜心映，不用闭眼，也不用刻意回避，看就行了。”尽余欢语气平淡地对白染说道。
“照镜心映？”白染有些好奇，更多的，是想找个借口跟男儿说话。
欢喜，像是被掘开的泉眼，压抑不住地往外冒。
尽余欢点点头，“照出的是前尘往事，是内心映射，若刻意回避，心中便会更纠结翻腾，反而不利身心。”
“前尘便是前尘，过往便是过往，权当一乐罢了。”
说完，尽余欢垂眉低头，瞧着白染道，“不必介怀于此时此刻的任何心绪，在此结界里，你我和她的心绪都会被搅淆放大。”
“你是你，永远都是你，勾栏看戏是你，雪中赏情是你，哭笑悲喜亦是你。”尽余欢说完，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这样平淡地看着。
白染有些听不懂尽余欢在说什么，但是，通过他的言语，心中倒是淡定好些许，不似刚才那般浮躁了。
跟这人在一起，好像一直都很轻松，哀愁欢乐，情苦离合，都如风淡了好些许，白染觉得舒服了很多，身子都不那么沉了。
忽地。
悬崖便的那人转过了身子，看向了身边的男儿。
便只是一张侧脸，就让白染心中又惊又羡。
那颜，妥帖得像是这绝美山景的点睛之笔。
若说山刚雪凌，松硬风强，这颜，便是万千刚中的一点柔，凌冽之中的三分暖，美之一字，难言其色。
作为女子，好爱好喜，白染忍不住在心里想着，竟没有半分的妒忌，也许是太过于绝美了，直接击穿了妒忌的墙。
“你说，若渡劫不过，来世还来找我。”女子对这男儿说道。
男儿侧转身来，那冷峻的侧颜，温柔的凝眸，竟赫然正是尽余欢！
白染浑身顿时僵如冰石，甚至有些轻微颤抖，半晌不敢动弹，甚至忘了呼吸。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耳边，又出来尽余欢的声音，这声音，仿佛解开了束缚的咒语，白染好容易才缓缓放松了一些，感觉呼吸依旧是那么紧促。
“若有来世，我非是我，我亦不能要求一个陌生旁人来找你爱你。”崖边的尽余欢对女子说道。
女子伸手挡住了尽余欢的嘴，眼神里是浓烈的愁，是坚强的不舍，是万般的不甘。
“不许说这话，我就是要你，要你来找我，来爱我，生生世世。”女子倔强地说着，轻轻地惦着脚尖，愁绪都能化了风雪。
然而，崖边的尽余欢依旧坚定地挪开了她的手道，“你亦知玄龙之故事，何苦呢？”
女子浑身轻颤一下，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狠狠地揉进了男儿的怀里。
这一拥，冰雪簌落，恍若化心。
“我知道又如何，我偏不！”女子娇嗔道，仿佛小女儿一般的性子展现得淋漓。
不知为何，白染看到这般情状，却莫名喜欢起这女子来，半点不生厌。
“玄龙虽能跳出五行，不在三界，永世永生，却也一世便只是一人，今世今人的记忆，便留在此刻的美好吧，不扰来世，不扰陌路人了。”
听到男儿继续说着，女子狠狠地抱紧了他，仿佛就想将自己与他合二为一，更像让他不要说这些刀刀扎心的话语。
“我乃一界至尊，有我什么我办不到的，我偏不信邪，定要你渡劫成功，哪怕......有个万一，来世，我也要你到我身边来。”
这番话犹如五雷轰顶，惊得白染目瞪口呆，她脑海里猛地崩出了一个猜想，机械而缓慢地抬头，看向了尽余欢。
只见尽余欢似乎知她所想一般，缓缓点头道，“是，她就是绝妖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