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原本心中早有了准备，但得到尽余欢的承认，白染还是感觉自己的心刺痛了那么一下。
仿佛像是一颗停在心上的银针，就被狠狠地拍进了心里，疼得钻心。
“前世之事，皆付尘埃，他是他，我是我。”尽余欢轻声对白染说道，似乎能够完全感知白染的心绪。
说完，还伸手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白染仿佛能够感受到来自尽余欢给予的力量，心中的疼痛似乎要好了些许。
尽管之前有做过思想上的建设，知道眼前的一切或许是某种幻境，亦知道自己现在所感知的情绪并不是真正的情绪。
但，修为似乎还没到古井微澜的地步。
绝妖后竟是这般的倾国倾城，绝美绰约，我......白染又生出了一丝自惭形秽。
各种情绪纠得像是一团毛线，理不出半点的头绪来，又堵在心里，难受至极。
“你若不能自解，这出戏就会一直演下去，演到你难以自拔，沉沦于此。”尽余欢说着，语气中已经略带了一点郑重。
白染心里一惊，默念娘亲传授的清心诀，固守本心，顿时感觉整个人正常了不少。
那悬崖边上的两人，似乎视尽余欢和白染若无物。
绝妖后依旧死死地搂着男儿道，“你是我的执念，永远不会放弃的执念。”
男儿抬头看着云海翻腾，心中平定道，“你我皆是天地之灵，自然应顺天应地，不可逆天数而为，否则，所求之事非但不能成，还会招致万般劫数。”
“有这一世，便享这一世，欢则欢，苦则苦。”
绝妖后将头死死地埋进了男儿的怀里，泪如水溅，“我不听！”
男儿伸手轻轻摸了摸绝妖后的头道，“时辰到了，放手吧。”
“不！我不！”绝妖后紧紧地搂着男儿，哪里肯听。
只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忽地，天边出现了一道黑光。
“轰隆！”
伴随着巨大的雷鸣声，黑光越发膨胀耀眼起来。
“此生幸得有你。”
悬崖边的男儿说完，一把甩开了绝妖后。
绝妖后在毫无防备的慌乱中被甩开，仓促中摔倒在地，再想去抓男儿，却见其已经化作一条金龙朝着黑光飞了过去。
白染见状，心脏仿佛是被人攥住了一样，死死地抓住了尽余欢的手。
“不！”
绝妖后一声凄凉的喊叫，起身便朝着拿到黑光飞了出去。
衣袂飞舞，宛若仙子。
那一瞬的决绝。
那一瞬的惊艳。
那一瞬的共赴。
白染眼前的画面便定格住了。
周遭的一切，像是被念了定身咒一样，就连飘落而下雪花，也在白染的睫毛上被定凝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一切，白染像是在看一副惊天骇世的绝美画卷。
倾国女子的奔赴，黑光金龙的纠缠，云海雪山的渲染。
这一刻，白染似乎觉得，眼前的人才应该是一对，而自己，是多余的，甚至是插足的。
忽而。
白染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这声音空灵缥缈，若仙似怨，仿佛能直达人心，像是一团柔软的棉花，平稳妥帖地服帖在心底。
“你是白染？”
听到这个声音，白染本能地点点头，后来似乎又怕对方看不见，便答，“是。”
“真真是个好女子。”
面对这声音的赞叹，白染不知道如何作答，总觉有愧似道，“你是谁？”
“便是你看到的女子。”
听到这番回答，白染心中便知，应是绝妖后无疑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说些什么。
纠结极了，有一种似乎占了别人便宜的心虚，又有一种想要理直气壮，却无依无凭的恐慌。
“你便是他这一世的情人么？”
沉默许久，绝妖后又再度开口，白染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回答。
忽然，她想到了尽余欢，便想从男儿身上得到一些勇气，抬头一看，却是雾蒙蒙的一团，不见神情。
是了，在这里，是她的地盘，她的结界里，恐怕尽余欢也无能为力的，一切都只能够靠自己了。
想到这里，白染心底反倒是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他爱你吗？或者，你爱他吗？”
面对忽然而来的近乎挑衅的提问，白染直言道，“爱。”
“听语气，你很确定的样子。”
白染稳了稳心神，果断答道，“对，我很确定。”
“真好，你自信的样子，像极了初遇他时候的我......说起来，你跟我还有几分相似呢。”
一句话，狠狠地戳在了白染的心里。
这一次，她没有半点的退却，却充满了斗志，她知道绝妖后此言便是贬低自己，言外之意，自己便是她的替身而已。
“不，我不这样认为。他已说过，前世与后世无关，我也与你无关，你为一界自尊，若执迷于情爱，恐难得大道。”
一席话一出，绝妖后反倒是沉默了一阵。
半晌，一阵呵呵的冷笑之后，便是一句带着凌厉寒意的话语，“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小丫头。”
“你谬赞了，无非是我能看透而已。”白染一句话，攻守兼备。
沉默一时，绝妖后又道，“我在龙圣殿等你，带你去见你的族人。”
这夹枪带棒的威胁，让白染心中的勇敢更加坚固。
霎时间，周遭环境大变，白染又感觉到了尽余欢的温度，抬头一看，果然是良人。
尽余欢当即关切地问道，“她没有把你如何吧？”
听到这番温柔的言语，白染的坚强顿时崩塌，软软地瘫在男儿怀里，感觉背心已经湿透，歇了好一阵方才道，“没有。”
尽余欢轻轻抚着她的背心，真气暗渡，便让白染感觉舒服了好多，见她喘过劲来，才道，“我知她刚才的把戏，只是......这一题需得你自答自渡。”
“她执念颇深，你族人尚在她手，若不能冲破自我，恐怕会被她拿捏。”
方才白染对尽余欢还有些许的怨气，听他如是说，便这点怨气也烟消云散了，深知他是为自己着想，心里也痛快了几分。
离开了幻境，白染再看尽余欢，心中的欢喜和爱便犹如潮水一般退却了很多，一时间竟有些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