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澄明都在翻来覆去地思考。
他感觉，在圣旨到来之前，自己好像从不需要想那么多东西。
而，今天，似乎需要把自己一辈子的事，都给想明白才行。
否则，前面便没有路可以走了。
“哎！”
夜深人未静。
鸟鸣林更幽。
澄明重重地叹气了一声，幽幽地说道，“也许，死掉也是一个好选择。”
“要我帮你吗？”阿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澄明浑身一个哆嗦，连忙禁声，再也不敢多言。
“怕死？怕死就是想活，想活就是贪生，贪生就欲望，少年，你得直面你自己的欲望啊。”阿四也没睡着，甚至还给出了阿四金句。
欲望......澄明心中第一次出现了这个词。
“我......我不懂。”澄明好半天才吐出了几个字。
“你是未经历，看不透，而不是要逃避，不面对。”阿四又抛出了一句话。
阿三立刻接茬道，“你最好闭嘴，然后睡觉。”
沉默无言。
就连风声，似乎也小了很多。
澄明仔仔细细地品着阿四说的话，辗转反侧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睡着了。
梦里，他似乎感觉自己登上了高台，穿上了龙袍。
“啊！”
澄明猛地惊醒过来。
眼前是朝阳初生，平湖千里。
一行南雁北去，云霞染红了山峦。
“呼！~”
澄明长出了一口气，庆幸是个梦。
一个回味间。
忽地，又有一丝遗憾。
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些不是自己了。
难道自己真的变了？还是说成长了？澄明不太明白。
“喂，你怎么了？做什么梦了？”阿四在一旁地澄明问道。
“啊？那个......什么......没事。”澄明不敢回答，他自己都害怕去面对，要怎么述说给别人听。
阿三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澄明问道，“你想好了吗？”
澄明不敢正视阿三的眼神，好一会之后，缓缓地点头道，“嗯，想好了。”
“很好，那走吧，去见大将军。”阿三对澄明催促说道。
“现在就去？”澄明有些害怕。
阿三伸手就将他拎了起来道，“山水天你都看了两天了，也该看够了，就现在！”
“好......好吧。”澄明连连点头。
忽的，他瞟了一眼尽余欢，只见这个神神秘秘的男人竟也在看自己，连忙收回了眼神。
他一直觉得，这个尽余欢似乎才是一个更可怕的人。
没有为什么，直觉而已。
很多时候，他靠着直觉救了自己许多次，所以他很信。
“我们，就这样去凤城大营吗？”澄明觉得，这样去送死，有些草率了。
尽余欢在手心里写了一个法诀，然后扔给了几个士兵。
一瞬间。
几个士兵便“活”了过来，身子扭曲了一阵。
忽而，就变成了尽余欢四人。
澄明瞪大了双眼，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自己”，简直不敢相信。
阿四再次伸手帮澄明合上了下巴。
“他变成了我？那......那我呢？”澄明对尽余欢问道，感觉有些糊涂了。
最近，仿佛陷入了自己是谁的哲学命题中。
太难了。
“你去水边看看就知道了。”阿四好心地提醒。
澄明连忙两三步来到了湖边，低头一看。
“啊！”
顿时吓得一个趔趄，稳了好一阵，再试探性地看了几眼，捏捏脸，扯扯胡子，疼得龇牙咧嘴。
“我......我变成了一个士兵？”澄明有些颤声地说道。
“走吧，士兵甲，咱们逮住了叛贼澄明，得回凤城大营交差了。”
听着尽余欢的话，澄明一转头，只见三人亦都变成了追杀自己的士兵。
“这数能对上咯？”阿四问道。
尽余欢一脸的轻松，“追捕叛贼澄明的过程中，就不兴死两个？越发困苦艰难，功勋才能越卓著。”
阿三阿四点赞，竖起了大拇指。
真是阴险，澄明在心里感叹道。
尽余欢一吹口哨，地上的藤椅拔地而起。
伴随着一声声马儿的嘶鸣声，原本的四把藤椅瞬间变成了四匹高头大马。
果然，在经历了数次震惊之后，澄明一颗心已经变得很扛惊了。
抽出一根长绳，尽余欢将“澄明”四人栓了起来，马鞭一抽道，“走！回凤城大营！”
几个俘虏立刻就带着四人往前而去。
“此去凤城大营有多远？”尽余欢对旁边的澄明问道。
澄明思索片刻便道，“应该有五六十里吧。”
他不是很确定，只能说个大概。
“闭眼。”尽余欢对澄明忽然道。
澄明立刻闭上了眼睛，但依旧好奇道，“这是为何？”
“缩地成寸之术，担心你的眼睛难以承受眼前的变化。”
阿四此言一落，澄明便又听得阿三道，“好了，可以睁开了。”
“这么快？”
当澄明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已然是凤城了。
城墙威严，旌旗招展，往来商贾人群络绎不绝。
城门森森，横挂一块牌匾，上书——凤城二字，出自未明王朝宣武皇帝之手笔，气象万千，磅礴遒劲。
周遭的商贾和百姓见到这一队官兵绝尘而来，连忙让开了大道。
澄明害怕极了，原本以为还有一路的时间可以做心里准备，没想到这就到了，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是否稳当，甚至躲在了阿四后面。
一行人朝着城门走去。
城门守卫见到四人，连忙跑了过来，抱拳拱手道，“陈守备，您总算回来了，大将军正在城中等候您的消息呢！”
尽余欢傲慢地摆手，一夹马腹，就就朝着城中而去。
守卫哪敢阻拦，连忙让开。
周围人群纷纷看向了几个被捆绑押送的囚犯，不禁猜测这几人身份。
虽然尽余欢三人初来，但好在澄明识路，一边说着一边就引导三人往将军府去了。
来到富丽堂皇，威严肃穆的将军府门口。
澄明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再看了一眼假“澄明”，心中像是揣了一个青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露馅。
门丁连忙上来牵马。
“快快禀告大将军，本守备已将叛贼澄明擒住。”尽余欢下马大声吆喝道。
“是！”
门丁应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