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学派老祖

  对于天工殿,实际上方云的主要精力一从来都没放在文学院上,工学院、农学院和医学院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医学院经过上次游头铁的手术之后名气一炮打响,又吸引了一些医生加入,现在每天都有人寻上门看病,特别是那些摔打导致很严重的外伤,别处医馆看不好,都只能跑到医学院来救治,而医学院因为方云主打的就是外科手术治疗,加上有酒精消毒、羊肠线缝合、另外还会因病打造和设计不同的手术器械,连续救治了几个伤势严重而且被家人都快放弃的重症病例之后,天工殿医学附属医院的名气越来越大,三间病房竟然眼下都住满了。

  而皇帝赏赐的一群吃货小女仆,终于有了些用处,方云全部丢在医学院当护士。

  农学院在渭南的一百顷试验田如今长势不错,如今都已经发芽,院长刘钦和方云打赌之后,真的大部分时间都吃住在试验田,带着一群农学院的人每天巡逻指导农户除草施肥,同时按照方云的计划开始在天工殿内部的诸多空地和试验田周围的空地上,移栽大量的果树和香料植物,同时大量收集山野之中的野生瓜果和植物种子,为农学院接下来的其他研究慢慢打基础。

  工学院目前唯一的任务就是把造纸厂建好,因此工学院大半的人已经去了泾阳监督施工造纸厂,按照方云的要求,新造纸厂的设备全部要重新设计,选料、浸泡、消毒、舂捣、洗涤、蒸煮、荡料、取纸、堆压、晾干等一系列繁琐的步骤都要仔细完备,而且这次还要准备生产大型纸张,因此厂房和各种设备都要重新设计,肯定也不能用以前的陶缸木桶小竹筛石板等小打小闹的工具,而是砌专门的大型水池和晒纸区域。

  而为了满足造纸厂大量用水的需求,还需要专门开掘水渠,并且做好废纸浆的回收和处理,不能全部排入泾河,毕竟泾河流域还有无数百姓生活取水,吃喝都在其中。

  作为殿主,所有的事方云都要操心,但作为灯塔般的智者,他又不需要事事亲为,只需要说出方法就会有人去奔波劳碌。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两世为人,方云深刻知道这个道理。

  因此即便是天工殿百废待兴,每天各种乱七八糟的事一大堆,但他每天却过的还算悠闲,除开白天在办公室接受不同部门的情况汇报和提出指点一些改进措施之外,每天最快活的就是傍晚和李信等一群禁军军官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足球对抗赛。

  而经过连续几天的比赛之后,不光李信王离等人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的蹴鞠场地和蹴鞠规则,双方已经有来有往踢得有模有样,而且天工殿一群人也因为找到了一支实力强悍的队伍作为陪练对手,最近几天实力也突飞猛进,竟然能够和一群武将你来我往的进行对抗和争抢,这也让蹴鞠场上的观赏性大大增强。

  而为了配合不久之后的蹴鞠大赛的推广,方云也让徐青墨发布通告,每天傍晚允许百姓进入天工殿看蹴鞠比赛,有时候还会邀请一些社会蹴鞠爱好者替补上场参加一会儿比赛,以便让更多的人熟悉新式蹴鞠比赛的规则。

  如此以来,最近几日新式蹴鞠也开始在京师的蹴鞠圈流行起来。

  而且私底下,也似乎有个不太靠谱的传说,天工殿准备举办一届全京师蹴鞠队伍参加的蹴鞠大赛,设置了丰厚的奖金,不光每场比赛都有,而且决赛奖金竟然高达数万钱。

  蹴鞠本来是玩儿,但眼下竟然还能挣钱。

  在这个若真若假的消息刺激下,讨论新式蹴鞠规则的爱好者越来越多,甚至有蹴鞠爱好者开始讨论组建蹴鞠队的事情,因为按照新的蹴鞠比赛规则,蹴鞠队需要有一个专业守门员和十位参赛队员,而且还需要有几个替补队员。

  而为了弄清楚新式蹴鞠比赛规则,每天到天工殿来看比赛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大街上已经开始流行仿照蹴鞠队制作短衣短裤,并且还煞有介事的在背上写上一个号码,每次这样特立独行的人在大街上抱着鞠球招摇而过,总会引得路人侧目喧哗。

  七月十三,中元节前一天。

  根据朝廷公告,明天京师禁止一切娱乐活动。

  而方云这一天也没闲着,召集三位副殿主和八大学院的院长副院长管事等开会,布置了明天天工殿的祭祀活动,为了让祭祀活动看起来比较正规,方云要求八大学院必须选择供奉一个自己的学院老祖。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学院高层的热烈拥护,消息很快传到各学院,有人欢喜有人忧,经过一番争吵投票之后,很快就有学院推出了自己的人选。

  春秋至大秦,中华文化经历了一次百家争鸣的文化繁盛时刻。

  然各流派虽然彼此不服,但对于创造华夏文明的一些老祖宗还是都有比较统一的观念,三皇五帝的地位已经确立,众多先贤也得到了各学派的认可,因此作为百家学派的传承者,在单一体系内选择一位开辟门派的老祖宗问题不大。

  农学院首先推出自己的老祖宗神农氏。

  医学院虽然不服气,但最后还是忍了,毕竟神农氏尝百草而辨五谷,的确是农学的开山鼻祖,因此不得不推选出黄帝作为自家学院的老祖,因为黄帝内经是每一个医家学派的门徒必读典籍,而黄帝内经也被医家奉为圣典。

  文学院人最多争吵的也最厉害,但达成协议也比较快,诸子百家的开山祖师都不足以胜任这个学派的鼻祖,最后选择了仓颉作为供奉对象,仓颉造字,而始有文,文以载道,这是无法更改的顺序,因此大家都很服气。

  紧随其后,商学院推出祖师范蠡,相比较起来,范蠡的地位比之前三位就要差的远了,但商人地位本来就低,商学院虽然也是八大学院之一,但眼下一共加上范思琴也才六个人,而且首领竟然是一个年轻女子,这也让商学院的几位男士感觉有些抬不起头来,平日也异常低调。

  但在方云眼中,商学院才是未来天工殿壮大成为巨无霸,保证大秦繁荣富强的基础和源泉,工学院只是生产车间,文学院只是旗手、化学院只是研发实验室,其他数学哲学两个学院更是只能当舔狗靠总部打赏度日,一点儿用都没有。

  但华夏要走科技路线,数学必须强大。

  而人类文明要和平发展,哲学才是指引的灯塔。

  没有数学,人类会蠢。没有哲学,人类会瞎。

  因此这两个学科非常非常重要,然而你要说他们有什么用……嗯,卵用都没有,特别是对于老百姓来说。

  没有数学,照样种地吃饭,没有哲学,也不影响造娃。

  但哲学的意义不限于此,而是在于润物无声的影响,就比如道德经这本哲学经典,深刻影响华夏民族的基因,无论治国还是生产生活,总是都可以从中找到灵感和启发点,里面的每一句话,都是生活哲理。

  玄之又玄、有无相生、和光同尘、天长地久、上善若水、金玉满堂、功成身退、宠辱若惊、视而不见、虚怀若谷、知止不殆、道法自然……

  即便是从来都没读过道德经的人,这些成语也都耳熟能详,小孩子都能一口气说出来好几个。

  后世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两千余年,然而儒家也没能将道家彻底打压下去,反而不得不吸收大量道家学派的理论来维持儒学的正统地位。

  因为道德经是哲学,是至理,而四书五经还达不到这个高度,顶多算是维护帝王统治的思想工具。

  中国人可以随时抛弃儒学,但却无法抛弃道家思想。

  因此哲学院的祭祀对象当仁不让的就是道家圣人老子,当然,他们也想尊黄帝来着,可惜被医学院抢先了,但他们也非常兴奋和满足。

  不说别的,就光天工殿门口的一副楹联和进门那一大块刻有道德经的影壁,就足够体现老子的江湖地位了。

  剩下的工学院、化学院和数学院三个学院就比较尴尬了。

  眼下虽然百家门派林立,思想道统各不相同,而且都是以问心求道为主要方向,也就是说百家门派除开农家法家等极少数比较务实的学派之外,大多走的是追求思想上的完美为目的,并不擅长工科和数理方面的研究,唯独对物理学比较有研究的是墨家,可惜墨家已经提前挂了。

  因此三个学院研究来研究去,半天时间也没拿出要祭祀和供奉的老祖宗,方云只得让他们暂时把太乙天尊供上。

  乙者,一也。

  太乙天尊就是太一天神,化身天帝,代表天道,而数理化代表着人类追求天道本源的任务,供奉至高无上的天帝也并无不妥。

  而作为天工殿的核心天工院正殿之上,方云则只供了天地二字。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实际上方云也不敢保证玄学就是错的,科学就是对的,人类对于宇宙来说太渺小了,放在宇宙长河的发展过程中,有若昙花一现,连灰尘都不如。

  科学虽然推动人类文明发展的过程非常迅速,但越发展瓶颈越大,对宇宙了解的越多越是让科学家迷茫和绝望,其出弥远其知弥少,当人类开始把眼光从地球看向太空,真正开始了解宇宙的时候,才发现每踏出一步都是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科学在宇宙的面前,宛若蚍蜉撼大树一般无力。

  而关于生命意义的探求,科学是永远无法解决的。

  科学只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工具,永远成为不了指引人类文明突破发展的灯塔。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这个与孔子几乎同时代的西方先贤提出的终极三问,将会困扰和指引人类文明不断探索天地宇宙,追寻生命的本源奥义。

  天地就是人类立足的根本。

  只有好好活下去,吃饱穿暖有钱,才有精力和时间去研究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用俗话说,就是吃饱了撑的人才会去想这些深层次的问题。

  但方云穿越了,他以前本不信鬼神,不信什么三生三世,更不信什么死后投胎,但眼下他不得不信,这个世界真的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天地之间,人类无法看见的背后,的确有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在掌控一切。

  人类的命运,并非眼前看到这这样:生老病死无法掌控,过往将来无法更改。

  他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弄懂天地间这股神秘的力量,找到穿越复活的秘密,还有机会回到那个科技繁华的时代,打一场游戏,看一场电影,与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开黑,不再那么头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