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纨绔正在房间里面扎金花。
一条简易的木桌，四周围着十多个人，一个个撸袖子砸板凳吐口水争吵喧哗不休。
“十钱！”
“跟！”
“跟！”
“某看看牌……”
“看你娘子，说好先闷五圈。”
“放屁，我一个三一个七，你一对老K，瓜皮不看牌！”
“那我也看，哇卡卡卡，二十钱！”
“怕你，跟！”
“姚老二，别看了，快跟，他就是个渣渣！”
房间里乌烟瘴气。
方云进来的时候，忍不住捂了一下鼻子。
这特么是打了多久了，一个个蓬头垢面像一群红眼病似的。
自从在山匪巢穴睡了几天猪圈牛棚饿了三天三夜，一群纨绔下山之后性情大变，几乎都不敢出门了。
在京师的时候吆五喝六喝酒打架无人敢管，最多闹得太出格了被中尉府弹劾，然后被老爹打一顿。
但狗几把外面的人太野蛮了，丝毫都不给他们面子。
刚开始几天在叶邑附近耀武扬威，没想到遇到真正的山匪立刻就原形毕露。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既没有生活经验又没有战斗经验。
轻轻松松就被山匪骗进巢穴之中，又是毒药又是挨打，上吐下泻睡猪圈，这种遭遇他们到死都会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蒙云，最近看见女人就打哆嗦，明显几十个女人三天三夜的折磨，让他心里产生了极大的伤痕。
另外鉴于驻地被袭击，明显可以看出来南阳的治安情况并不好，六国余孽在这里活动很猖獗。
因此方云也严令驻地所有人没事不要出门。
因为随着调查深入，鬼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暗中察觉，然后抓住几个傻子当人质。
到时候投鼠忌器，方云还真的没办法用强，只能放人离开，那么调查这么就准备将这些贼人一锅端掉的打算就彻底泡汤了。
于是，最近这群纨绔几乎哪儿都不去，整天在驻地打麻将斗地主，闲的都快便成废物了。
“咳咳，都停下，贫道有话说！”
方云掩着口鼻咳嗽几声，房间的喧嚣一下便小了很多，一个个赶紧点头哈腰。
“国师另有啥事尽管吩咐！”
“嗯，是这样，勾结山匪和袭击驻地的贼人眼下已经调查清楚，贫道决定开始收网抓捕，你们若是愿意帮忙，说不定还能捞些功劳，升官发财……”
方云的话还没说完，一群纨绔便纷纷把手里的牌丢在了桌子中央，全都满脸激动的擦拳磨掌跳起来。
“国师，功劳要不要无所谓，我等就要报这个仇，您快说，我们该怎么动手？”申公雷撸着袖子嚷嚷。
“不错，升官发财不如整天打牌，但这个脸我们要找回来，抓住这群小妾养的，小爷要打出他的屎来！”有人砸桌子叫嚣。
“不错，扒皮抽筋，剜心剔骨，此仇不报我等如何有面目面对京城父老。”
“对，赶紧抄家伙！”
“国师快说，这些贼人在何处！”
一群纨绔归纨绔，但战斗欲望还是不错。
主要是这次的脸丢的不是一般大，虽然被方云帮忙百般遮掩，但毕竟见到的人太多了，那群山匪对事情的经过一清二楚，日后这些事还算会慢慢传播从开来。
何况就算他们能骗过别人，也骗不过自己。
降服数百山匪其实与他们屁关系都没有，要不是方云察觉不妙冒着危险摸黑进山智取山匪，只怕他们的结局更加难以想象。
看见一群纨绔激动兴奋的模样，方云也感觉士气可用。
“因为不清楚南阳官员和这些贼人有没有勾结，因此贫道一直都是安排刑厅人员暗中调查，眼下水落石出准备收网，但人手不够，而且对方可能还以许多无公告前的墨家武士……”
“墨徒？！”
一群纨绔齐声惊呼，许多人脸皮都扭曲变形了。
自从上次京师追捕赵高一战之后，墨徒已经成为了疯子和恐怖的代名词。
虽然他们都被方云用嘴说死了，但死的方式那叫一个惊恐和悲壮。
何况墨徒本来都是以侠客自居，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只要是墨徒想杀的人，几乎就是一个死，前赴后继，死不旋踵。
因此一听说对手是一群墨徒之后，一群纨绔菊花冰凉，一个个都从脚怂到头顶。
“国……国师，您确定这些反贼是墨家死士？”一个纨绔声音抖抖着问。
“至少有九成把握，从当初袭击驻地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贫道就有这种推测，而经过刑厅的追踪打探，这些人和墨家的特征十分相似，不过大家放心，上次他们死伤不少，剩下的不会太多，另外为了以防万一，贫道会给你们制作一批简易的手雷！”
房间里瞬间安静，然后哗然喧嚣起来。
申公雷轰的一拳砸在牌桌上跳起来，满脸激动的嚷嚷：“既有国师赐下的神雷，我等害怕什么，干死这些小妾养的。”
“对，干死这些王八蛋！”
“炸的半死，拖回来吃狗shi！”
“国师，这差事就交给我们了！”
“不错，有国师雷火法器助阵，侠客算个屁！”
“走，这便去干他们屁股！”
“不准说屁股两个字！”
“那就干他们菊花！”
一群纨绔瞬间兴奋的捶桌子砸板凳，群情激动擦拳磨掌叫嚣这就要出门。
“诸位不急，因为人手不够，所以这次收网还需妥善安排仔细，不能走漏一点儿风声，必须布好大网一举成擒，因此这两天你们在驻地仔细操练，贫道会教你们手雷的用法，另外还得学习一些尽退配合，那些墨家武士都是亡命之徒，而且还有精通弓弩的射手，因此诸位千万不要大意，要是一不小心把小命丢了，贫道可是赔不起。”
“大家都别嚷嚷，我们都听国师的安排，这一次必要弄死这些瓜皮报仇雪恨！”
“对，报仇雪恨！”
一群纨绔对方云足够尊重，自然是方云说什么就是什么，情绪安定下来之后，牌也不打了，全都去准备刀枪弓箭，按照方云的要求进行简单的配合训练。
而方云则去后院火药库房，找来几位工匠开始制作简单的手雷。
眼下没有专用的铁皮罐和木柄，因此方云只能用皮革和麻布作为包裹物，将火药包装成一个个小炸药包的样子，插上导火索用绳索密密麻麻的捆扎结实。
每个小炸药包用药一斤，里面还夹杂有一些从附近铁匠铺收集来的铁屑。
这种炸药包的威力应该比眼下方云携带的土制手榴弹的威力还要大。
当然，危险性也更大。
因此制作出来这些炸药包之后，方云便带着一群纨绔去盐厂找一个空旷的地方仔细学习投掷训练。
但即便是有这群纨绔参加，人数还是远远不够。
冉氏三家公司十多个工坊，每个工坊里面都有数百人。
而他眼下能动用的只有五百多禁军和一百多巡捕，再加上一群纨绔带来的家仆和仙师府来的数十位家仆，全部加起来也才不到八百人。
这点儿人一旦分开去搜捕十多个目标，完全是杯水车薪，对方反击之下不光不会成功，还可能死伤惨重。
有手雷和炸药包也并不一定管用。
毕竟谋反是夷三族的死罪。
所有人都会拼死反抗。
何况对方还有不少墨徒，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投降。
因此还必须找更多能用的人才行。
从盐厂回来的路上，方云骑在马上一路都撸着拂尘在不停的思索从哪里还能弄到一批可靠的人手才行。
不过南阳郡人生地不熟。
官府层面不敢用，民间除开范氏，也似乎没啥认识的人，而且还要对付一群亡命之徒……亡命之徒……
方云突然眼神一亮。
大秦崩塌之末，还曾经历经一次回光返照，甚至一度收复大半国土。
那就是章邯麾下的二十万骊山刑徒大军，在减刑和军功刺激下，发挥出恐怖的战斗力，将义军领袖陈胜吴广打到彻底崩溃，杀魏王魏咎、魏相周市、齐王田儋、楚帅项梁，导致复辟的六国几乎覆灭过半。
章邯的进攻对复辟的六国打击沉重，一度让大秦稳定下来，但可惜王离在北方进攻赵国遇到极大的麻烦，章邯不得不放弃继续进攻南方，转而北上和王离汇合，这也给了南方义军极大的喘息修整机会，使得项羽刘邦在南方能够快速做大。
章邯固然武功卓越，但真正让他能够如此勇猛的原因，那就是一群为了活命和立功而悍不畏死的骊山刑徒。
眼下方云不可能去弄到这么多刑徒，但却又一支同样罪孽深重的山匪正在等待发落。
这些山匪中以疯狗为首的一批罪大恶极的核心匪徒已经全都被杀。
但余下来还有两百多也都不是清白之身。
方云虽然明确表示会宽大处理，但这些曾经的流民、逃奴、逃兵甚至其中不少本来就是犯罪之后逃入山中避祸的犯罪分子。
这些人在七峰山作恶多年，烧杀抢掠祸害了不少当地百姓，因此即便是释放，许多人也不敢直接离开驻地，而是会等到当地官府全部审核完之后，统一安排去向，大部分人都要求回家，另外还判刑的也会送去南阳郡内的国营工厂挖矿挖煤烧水泥。
因为当地官府眼下的重点都在追查袭击驻地的贼人身上，因此这群山匪一直都还丢在清河乡附近临时安置的驻地等候处置结果。
这些人中大部分就算释放还家，最多也只是划拨一块荒地耕种，过穷的吃土的日子，并不会比当山匪富足快活。
唯一的好处就是有了正式户籍，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子女也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如果将这群人调来围剿冉氏，许给一些财货和功劳补偿，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方云越想越觉得有戏，于是转身就带着一群纨绔直奔清河乡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