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安排去箍桶的几个木匠呢，这次怎么没看到回来？”快到食堂的时候，方云想起来问。
空老日脸色紧张的赶紧拱手说：“仙师恕罪，那几个木匠怕是回不来了？”
“为啥？死了？”方云满脸惊讶。
“不是不是。”空老日把头差点儿都摇掉了，“姑师国主见他们技艺精湛，打造的木桶用来储酒特别好用，就热情款待他们留在王城，本来他们也不想留下，但国主不仅给他们封了官职，赏了许多财宝，还送了女人和牛羊马匹，所以……所以……”
“所以他们就都留下了？”方云松了口气问。
“是！”空老日遗憾的点头。
“狗几把，这是霸占老子的专利啊，姑师国主莫非想灭国！”方云捏着下巴嘀咕。
空老日吓了一大跳，脸色发白的赶紧说：“仙师千万别误会，姑师国主没想得罪仙师和大秦，只是想留下他们帮忙做家具和酒桶而已，我已经把仙师厉害的法术告诉过姑师国主和大臣了，而且还给他看了大秦锋利的钢铁武器，他们都很羡慕，希望能够用葡萄酒和黄金美玉和大秦换这些武器，用女人换也行，姑师国的小娘子个个都漂亮，都能歌善舞，床上也很骚……”
你特么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要这样说我就心动了啊。
不过富贵不能淫，骚不骚的先不说，至少得先送个样品吧。
方云笑眯眯的转头：“姑师国主扣留我大秦的工匠，难道就没什么表示么？”
“有的有的，这次回来之前，姑师国主委派丞相送了许多美玉，这些葡萄酒大半也都是国主送的，另外还送了十个小娘子……”
“小娘子人呢？”方云眼睛一亮赶紧问，因为传说中的楼兰美女不就是那边的么。
“路上怕被乌孙或者月氏羌人抢走，都换了男人衣服夹在商队之中，不过路上太过苦寒遥远，病死了三个，还有两个夜里被狼叼走了，剩下五个都跟着吃饭休息去了！”空老日赶紧回答。
方云愣了半天，“路途这么难走吗？”
空老日苦笑点头：“极其难走，月氏这边还好，上千里都是平坦水草丰美之地，当地部族也很大，对来往的商队比较友好，但在敦煌以西，一些月氏、乌孙和羌人杂居的荒凉之地，小股劫匪特别多，几十几百人来去如风，比狼群还凶残，什么都抢，抢完还要掳走女人杀光男人，要不是我们商队人比较多，好几次都差点儿被抢，这次回来，一路上也死了十多个人，马匹骆驼也丢了十多头，好在仙师要的葡萄酒和种子都保存完好。”
空老日说的很是平淡，但方云却听得心惊胆战。
这一趟就死十几个，果然比想象的困难多了。
如果以后运送葡萄酒都死这么多人，那代价也太大了。
要不然就只有有怂恿始皇帝出兵，直接干掉月氏和乌孙，打通西域这条线路，但明显眼下不合适，国内改革才刚刚开始，不适合大动干戈，打仗消耗太大，死人也会不少。
或者干脆带几颗手雷，路上遇到劫匪震慑几次，估计西域诸国的人就闻风丧胆了，而且这东西也不怕传播出去，毕竟火药外人搞不到。
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过后，方云暂时把这件事放下了。
这次空老日回来，估计要几个月之后才会启程回去，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另外，也不知道这种不知名的木头做的酒桶装葡萄酒行不行，有没有变质或者影响味道和口感。
如果实验失败，那这个生意也没必要继续做了。
食堂后院储藏室。
密密麻麻摆放着数十个裹着兽皮的木桶，进门就闻到一股未曾硝制好的皮革才有的独特酸骚味道，非常刺鼻。
方云忍不住眉头一皱，扫了几眼问：“有多少桶？”
跟进来的食堂主管赶紧拱手回答：“回仙师，共计八十九桶。”
“外面的皮革都要拆掉，不能留在上面，另外，赶紧打开一桶看看有没有变质！”
“好好，仙师稍等，属下这就安排！”
食堂主管赶紧唤来一群厨工和帮工，开始把酒桶外面包裹的皮革都拆开，然后抬了一桶到方云面前，找来工具，把堵塞酒桶的塞子慢慢撬出来。
“哇，好香的酒！”
木塞子拔出来的瞬间，一股积存已久的葡萄酒香气喷薄而出，瞬间弥漫整个储藏室，围观的一群人无不猛吸鼻子，甚至还有人忍不住惊呼起来。
方云同样也感到一阵的激动。
这葡萄酒味道非常浓烈，而且带着一股天然的葡萄气息，和后世什么干红完全不一样，带有很浓烈的果酒味道，非常的清香好闻。
“气味不错，快取一个竹勺过来。”
方云凑到酒桶口往里看了一眼，除开沁人心脾的果酒香味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但却忍不住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这味道真的是太上头了，口水完全止不住。
和平日喝的米酒气味大不相同，清冽香醇，令人迷醉。
很快一个厨工拿过来一个长把的竹勺，方云伸进酒桶里面舀了一勺出来，殷红如血的颜色看起来令人心神皆醉，而且酒水暴露在空气中，散发出来的香味越发浓烈。
方云就着竹勺尝了一小口，然后闭上眼睛咂咂嘴，片刻后，将酒全部倒入口中，包在嘴里咕咕涮了几下，然后一口咽了下去，然后脸上慢慢露出满意的笑容。
“仙师，这酒没坏吧？”空老日小心翼翼的问。
“没坏，很好，比我预想的要好，而这这木桶也没啥怪味，葡萄酒滋味很不错……”
方云一巴掌拍在空老日肩膀上，“这次你立功了，这酒贫道很满意，我会给你足够的奖励，商队所有人都有奖励，并且贫道还要把你推荐给陛下，只要你们空同氏能源源不断为京师和皇宫提供葡萄酒，未来空同氏重新回到祖籍地生活并非难事！”
“多谢仙师！”空老日激动的跪在地上砰砰磕响头。
“起来吧，不用谢我，这是你们付出努力得到的报答，只要你们忠于大秦，未来得到的只会更多，封爵当官都有可能！”方云摆手。
“谢谢，谢谢仙师，属下和空同氏一定会效忠仙师，效忠大秦始皇帝陛下！”
空老日又磕了一串响头才爬起来，回头嘀嘀咕咕和几位族人说话，顿时把一群人激动脸皮通红，一起趴在地上给方云磕头。
接下来方云让人接连开了五桶酒，发现滋味虽然略有差异，但总体来说味道都很正常，完全超越了他期待的效果。
也就是说，西域葡萄酿酒的技艺非常成熟，比之大秦的米酒强多了。
另外就是葡萄酒的养生效果也比米酒强不止一点儿半点儿。
这种天然葡萄果酒酒精度不高，和米酒差不多，但却更甜更香，而且还含有大量的氨基酸、维生素和矿物质，这是纯天然水果发酵的果酒，比纯稻米发酵催化而成的米酒营养更加丰富，里面的单宁物质还能促进食欲和肠道消化，还具有抗氧化功能，对抗细胞老化，降低心血管疾病等等，具有防止衰老，延年益寿等效果。
因此在所有的酒类当中，葡萄酒是最具有养生效果的酒精饮品。
而后世中国人消耗最大的白酒，是公认对身体伤害最大的酒类，而且还会消耗大量的粮食。
战国时期民间饮酒成风，而且喝多了就打架闹事，而大秦为了积蓄足够的粮食打败六国，律令民间不得酿酒，更不得聚众饮酒，但这依旧抑制不住民众对酒水的渴求，导致酒水奇贵不说，民间私自酿酒也屡禁不绝，而每年因为酿酒被抓的人也多如牛毛，因此禁酒令不光收效甚微，而且还造成了百姓的极大抵触情绪。
在律法不准粮食酿酒的前提下，果酒如今在大秦也很风靡。
但果酒酿造工艺不高，加上各种水果品质也参差不齐，导致果酒在民间一直无法兴盛起来。
比如方云喝过的果酒就不少，有山楂酒、酸枣酒、桃子酒，梨子酒等，但都属于很小众化的果酒，产量不高，一般都是自酿自销，无法大规模酿造变成商品。
而西域却因为盛产高品质葡萄，形成了规模很大的葡萄酒产业，但这些酒却因为地理条件无法运送出来，同样只能在西域诸地自产自销。
一旦大秦和西域的商业通道打开，又有了木桶装酒运送的工艺，只要有商人冒险吃苦，西域的葡萄酒就能占领大秦酒类高端市场。
眼前这一批葡萄酒看着数量不少，差不多九十桶，每桶大概十公斤的样子，因此总共也就不到一吨的数量。
也就是说，数百人的商队，数十头骆驼和数百匹马，耗费近三个月时间，还死了十多个人，最终成绩却惨不忍睹。
在这蛮荒的年代搞物流运输，代价太大了，成本太高了。
如果灌装出售，一瓶酒一斤的话，满打满算两千瓶，而且这酒他还不能吃独食，少不得要送不少去给始皇帝和一些卿侯权贵，另外天工殿内部肯定也要分配一下，这样算下来，最后能够拿出来卖钱的，估计三分之一都不到，那一瓶得卖多少钱才能回本？
方云有些迷茫，但不管怎么说，这葡萄酒未来将会成为天工殿一个极具特色的商品，肯定要往贵里卖，而且还要死贵死贵的，不然对不起被留在姑师的那几个匠工，更对不起死在路上的一些商队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