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冶金工坊方云从乾元殿散朝之后，也不顾身后大呼小叫的陆嚣与赵喜，急匆匆的上车接回嬴惠嫚，立即离开禁宫。
“夫君，可有急事？”
“太累了而已，我想赶紧回家睡觉。”
刚上自己在朝堂之上搅动风云，满朝文武的心里肯定有百般疑惑，现在不跑，难道还要等他们围上来唠叨大半天？
方云放下车帘，很自然的揽过赢惠嫚，然后靠在她肩上，懒洋洋的又对马夫说：“还是先去冶金工坊吧。”
扬鞭抽响，骏马嘶鸣。
咸阳大道两侧的街景飞速后退。
嬴惠嫚随手翻开旁边的食盒，露出其中热腾腾的粳米粱肉粥：“夫君辛苦了。”
“真香啊。”方云凑在她的脖颈使劲抽鼻子嗅了嗅，“还是你好。”
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温润气息，嬴惠嫚转念想起昨为夜在闺房的疯狂，脸色悄变，红如天边初升的朝霞：
“你……好好吃饭吧。”
“喂我。”
“……大街上呢，不妥吧？”
“那我不吃了。”方云侧头瞧见嬴惠嫚矜持迟疑的模样，笑出声，“不然我喂你。”
“岂能这样？专门为你做的呢。”嬴惠嫚受不住纠缠，只得徐吹汤勺，“张口——”
晨日入厨下，洗手持做羹，方云佳人在怀，尝起温度正好的粳米粱肉粥，惬意闭眼。
值了。
再跟李斯吵十回也行。
“夫君，我听说父皇最近又要东巡了？”嬴惠嫚念叨，“这才回来几天？居然又要走了。”
匈奴恶名在外，上次始皇帝御驾亲征，使得她颇为担心，三天两次的到少府打探消息，扰得右中侯宰纮苦不堪言。
“陛下多出去走走也好。”方云宽慰道，“体察民情嘛。”
嬴惠嫚缓缓点头：“不知父皇此次东巡要走多远，又何时回来。”
“东临大海，差不多在琅琊郡附近。”方云仔细想了想，推测道，“两三个月怎么也该够一去一回了。”
“夫君知道的可真清楚，这些事，父皇可未曾向亲女儿提及。”嬴惠嫚浅笑。
其实始皇帝也没对我说过，方云嘿然，不过我读过史书，当然可以未卜先知了。
思绪渐远，方云忽然意识到自己穿越至今，大秦的历史走向虽有变化，但大致方向还是没有偏离正轨。
弹压六国故地，北击匈奴，还有即将南镇百越。
甚至始皇帝此次的东巡。
不过细想之下，方云觉得现在的大秦还是有所不同，至少赵高已死，朝堂之上的内患算是解除了。
载有八卦乾坤旗的车驾停在一片工坊之前，工学院的副院长公输胜立即笑脸相迎：“拜见殿主！”
“免礼。”方云稍作客套之后，环视左右，“这片冶金工坊有多大？”
“三百余亩，此外还按照国师的命令，新修五栋民工宿舍，两者相加总计七百余亩。”公输胜对答如流。
先前方云提出抽调冶金工坊两成的利润，用于改善职工环境，引得公输胜大为震惊，以为冶金必定是九死一生的工作，风险极高，否则为何厚礼以待？
后来他才发现，熔金化铁的工作虽然辛苦，但工作时长只有四个时辰，准点散班，纵有大订单需要赶制，月底也会另外加上一份补贴。
而且不仅是职工宿舍，食堂同样建得很好，从奇香居调来的大厨每天都变着花样提供餐饮，管饱管够，还不收半分钱。
这让公输胜招收民工的进展格外顺利，往往刚传消息，顷刻之间便填满三四千人的空缺。
“铜铁产量呢？每天有多少斤？”方云走在前面，踏进青砖灰瓦的工坊大院。
公输胜递上早早准备的文书，仔细道：“不算颖川与长社两地的冶金工坊，仅是本地，一天足有七万余斤的铜铁产量。”
颖川与长社位于嵩山之北，素来产铜，上次方云宜阳之游，命令工匠先去前期勘探，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已经设厂了。
“只有这么点？”方云蹙眉，“改良过后的高炉都应用了吗？”
公输胜愣了愣。
不可思议的看向方云。
日产七万余斤铜铁，这还少？那殿主还想增产到多少？要知道，大秦先前各地半年的产量都没现在一天多呢！
“全都用上了，最大的高炉甚至全由金砖堆砌，不惧高温。”公输胜指了指远处扭曲视线的熔炼高炉。
他所谓的金砖，并非真金，而是白皙陶土烧造的瓷砖，通体金黄，质地格外坚硬，敲而金声，所以被誉为金砖。
这东西的成本很高，咸阳皇宫的外殿正是用此彰显帝王气派，但方云为求产量，痛下血本，使得这座高炉都快成为从东门进入咸阳的地标了。
“殿主，最近是不是接到大型订单了？”公输胜试探道。
方云微微颔首：“没错，仅凭现在日产七万的规模，持续生产六十天才够。”
听到这话，别说深谙冶金的公输胜大惊失色，就连一窍不通的嬴惠嫚也是目瞪口呆。
持续六十天不间断生产，共计四百一十二万斤铜铁，所需的矿石必定堆积成山。
这是什么工程？
亘古未有！
众人面面相觑，先前打造马具所需要的铜铁也不过十万之数，现在突然猛增百倍，究竟要做什么？
其实不仅是公输胜与嬴惠嫚大为震惊，方云同样满脸错愕，当时他之所以爽快的答应始皇帝熔铸十二金人，乃是因为停修阿房宫的妥协。
现在仔细算下来，按照史书记载的最小金人，也有二十五万斤，而两列最接近咸阳的金人则有三十八万斤，若想复刻，至少也有四百多万斤铜铁原料。
可这个庞大的数字，还只是成品的净重，根本没算损耗。
麻了。
彻底麻了。
方云也被天文数字惊到了，始皇帝修铸奇观还真有想法，随便单拎一个出来也是冠绝全球，震古烁今。
原本历史上的少府工匠，究竟是在没有高炉煤炭加持之下，最终铸造奇迹？
方云揉了揉太阳穴，大致把十二金人的事宜向公输胜讲了讲，然后问他：
“公输先生，请你说说想法吧。”
“殿主……”
公输胜面如苦瓜，脸上的褶皱夹满无奈，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