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云再次返回女子学院办公室的时候，昭离昭露姐妹这才说出一个并不太确定的信息。
“昨天午后我们去裁剪室跟着织娘学习校服裁剪，因为地面结冰湿滑，当时大家结伴手拉手走路，一不小心有人滑了一跤，因此奴也跟着滑了一跤，刚好跌在水坑里面，衣服沾满了泥水，奴便去宿舍换衣服，蒙小娘子还把她的狐皮袍子借给奴穿，也就在宿舍，奴有把装钥匙的绣囊解下来过。”
“解下来你放在什么地方？”方云赶紧问。
“刚开始解下来挂在床头，有人说有泥水，要拿去帮我烤干，奴没想那么多就答应了！”
“谁帮你拿去烤干的？”方云继续追问。
“是……是……”昭离许久也没答上来，旁边昭露回忆着帮忙回答说：“当时摔跤的人很多，回宿舍的也多，大家都在换衣服说话，不过奴记得说话的声音有些像通武侯家的王三娘子！”
方云松了口气，联想到昨晚离开通武侯府时候遇到王袖一惊一乍的模样，瞬间心里有了底，因此摆摆手说：“此事贫道已有计较，知道是谁干的了，这件事从现在起不要再提起，就当没发生过，去上课吧！”
“是，主人！”昭离昭露两人满脸不解的相互看看，然后小心翼翼的退出办公室。
方云坐在办公椅上哭笑不得。
幸亏没有大动干戈的满学院抓贼，不然闹大了可真不好收拾。
没想到自己推测的大淫贼竟然是这个丫头，小丫头片子偷啥不好，偏偏要偷这些淫秽色情的小黄图，明显也是个小色女。
王袖不光有一副男儿性格，还有一副男儿爱好，难道是个拉拉只喜欢女的？
直接找她去要，恐怕小丫头脸皮薄，说透了这学也没办法上了，但若是不说，这丫头胆大包天还管不住以后闹出什么鸡飞狗跳的事来。
最主要的是，这件事只有王袖一人吗？
或许并不是这样，蒙婉把自己贵重的狐皮袍子借给昭离，从身份上来说完全没必要，裁剪室距离女生宿舍也不过二十丈距离，就算衣服打湿了很冷，这点儿距离几步也就跑过去了。
那么说不定蒙婉也参加了这件事。
但蒙婉和王袖怎么会知道自己办公室的抽屉里面会有这些图画？
方云仔细回忆一番，想起在中班投票的时候赵燕曾经因为身体不舒服，昭离昭露扶她到办公室来休息过一小会儿。
看来症结就在这里了。
也就是说，赵燕也参与了这件事，无论她有没有亲自进来偷东西，至少是她提供了情报，而且肯定偷看过自己的抽屉。
至于同为小团伙贵女四人帮的赵亭儿……
方云捏着下巴静静思索许久，感觉这一整套的设计的一环扣一环的剧情，应该非她莫属。
虽然与赵亭儿交流不多，但这个少女拥有不同一般同龄少女的稳重和成熟，这从第一天入学到在城外施粥到以及方云上过的为数不多的几堂课就看得出来，话语不多，冷静聪慧，不爱出风头，但心思细密，有时候说的话让方云都感觉到惊讶，而且这个小丫头特别喜欢推理，具有远超这个时代一般女性的逻辑严密性。
按照王袖这直爽性质，怕是想不出来这么复杂盗取钥匙的套路。
“头疼……”
方云靠在椅背上揉太阳穴。
若是普通学生偷了这些的东西，查出来批评教育一番或者开除，这件事也就罢了。
但这四个贵族小丫头，打不得骂不得。
但装聋作哑也不行，毕竟不能纵容这种行为继续发生。
最主要的是那些看起来不太正经的画被这四个小丫头拿去了，会带来什么麻烦还不清楚。
特别是里面有两张蒙婉的半裸画像，小丫头拿回去给自己老娘看。
“娘，你看，这是仙师帮我画的不穿衣服的画像，您看像不像。”
芷阳公主咬牙切齿，带着家将逼上门来，“我家女儿你脱衣服看也看了，画也画了，或许更禽兽的事都做了，那就赶紧把婚事办了吧，本公主只要天工殿一半的股份做彩礼……”
到底从不从呢？
那小师妹又怎么办？
其他那些送女来的卿侯贵族怎么想？
他们会不会也讹上门来？
一想到一大群卿侯联盟上门逼宫，一次要娶一大群十二三岁的初中生，至此家里鸡飞狗跳，每晚为了侍寝争斗的不可开交，方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裹紧身上的黑熊皮袍子。
“不行，我的地盘我做主，无论你们出身如何高贵，是龙的给我盘着，是猫的给我趴着，小翘臀挨着撅好挨打才行。”
方云站起来下楼，找一位中班的老师去教室，把王袖等四人请到自己办公室来。
方云回到办公室坐下没多久，就听见一阵上楼声，不久之后似乎就有人蹑手蹑脚到了门外，但等了许久还没人进来，忍不住开口：
“怎么，贫道办公室里有鬼，到了门口还不进来！”
门外一阵些微的慌乱，然后虚掩的房门吱呀一声推开，赵亭儿当先、蒙婉第二，赵燕第三，三个小丫头手牵手排成一串低着头一步一步挪进来。
“王三娘子怎么没来？”看三个下丫头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紧张样子，方云憋着笑问。
“袖娘今日没……没来上课？”赵亭儿小声回答。
“没来？”方云愣了一下，但很快又了然，估计偷偷进办公室拿走那些画的就是王袖，昨晚遇见鬼头鬼脑的样子，说不定当时就把那些画藏在身上，因此突然看见自己，这才吓的惊慌逃走。
今天没来估计是还有些害怕，但也可能昨夜偷偷看小黄图熬夜太久睡过头了。
“把门关上，过来！”方云脸色平淡无比。
走在最后的赵燕回身把房门关上，三个人一步一步落到办公桌前，都低着头不说话，缩着脖子看着脚尖，就和方云小时候在学校做错事被老师叫去训话一个德行。
“怎么，有本事做没本事大胆面对？”方云拿起一根戒尺轻轻磕着办公桌问。
“奴……奴不知仙师说的何意？”赵亭儿到底成熟胆子大一些，支支吾吾的轻声狡辩。
“蒙婉呢，你知道贫道说的什么意思吗？”方云转头看着中间的平板小美女。
“奴……奴也不知！”蒙婉死命低头，脖颈羞红，很想如同赵亭儿一样把脸埋在胸脯上，奈何没胸，脸色看的一清二楚。
“赵燕，你说！”
“奴……奴也不知仙师说的什么？”赵燕柔柔弱弱低头蚊子样哼哼。
方云不由捏着下巴看了赵燕几眼。
从身份上来说，赵燕和蒙婉赵亭儿几个不一样，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性格也柔弱，如果做了，理应不会隐瞒。
因此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赵燕没有参与这次的盗画行动。
“嗯，既然你不知道，那贫道就提醒你一句……”
方云伸手拉开抽屉。
“几日前，贫道在这里画了一些校服的图纸，就是你们在教室投票的那些，另外还有一些作为参照用的模特画，嗯……就是不穿外衣的那种，那不是因为贫道色情，是因为作画和制衣一样，需要量体按比例画出来才比较完美，这是设计人物图纸的基础，这些模特画本来设计完外衣贫道就准备用火烧掉的，不过是暂时收在这抽屉之中，现在都不在了！”
赵燕吓了一大跳，头猛然抬起来，脸色苍白。
“贫道的办公室最近很少有人进来，除开昭离昭露姐妹，就只有你上次进来过一次，昭离昭露贫道已经问过，她们都没有拿，赵燕你就是最大的嫌疑，贫道有没有说错？”
赵燕吓的浑身发抖，眼泪刷的就下来了，揪着裙摆使劲儿摇头说：“仙师，奴……奴当日的确……的确偷看过仙师抽屉的画，但一张都没有拿走，奴可以对天发誓，若是拿走一张……”
“嗯，好了，几张画纸而已，需要发什么誓，贫道相信你没拿！”
方云打断了赵燕的话，站起来拿着戒尺轻轻拍打着手心走到三个丫头的面前。
“贫道知道你们都没拿……”
方云一句话出口，三个丫头似乎都松了口气。
“但没拿并不表示你们无辜，你们三人和这件事都有关系，贫道自幼熟读奇门遁甲，擅长推演天机，此事从头到尾是如何发生的，贫道都早已推算的一清二楚。
四日前在中班投票选校服的时候，赵燕身体不舒服，贫道让昭离昭露姐妹将她送来贫道办公室休息，当时桌上还有一些画废的校服图稿，另外贫道走的匆忙，或许抽屉也没关上，于是赵燕便好奇看见了，对不对？”
“是，当时的确如此，奴一时没忍住，就……就偷看了几……几眼！”赵燕低着头抽噎着回答。
“赵燕看过之后并没有把画拿走，但却告诉了蒙婉，对不对？”方云走到蒙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