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女人逛街

  酉时末,太阳虽然落山,但天色尚明。

  这正是一天酒足饭饱最为清闲的时光。

  往日这个时候,早已进入宵禁时间,大街上冷冷清清,百姓只能窝在家里无所事事洗澡睡觉。

  以前方云一直以为宵禁是为了城市安全。

  但现在他觉得错了。

  宵禁的目的是增加人口。

  因为在这个没有电视书籍,普通人家甚至连蜡烛都点不起的时代,天不黑就上床睡觉,唯一的娱乐方式男女造娃。一年一个,十年一窝,努力的为天子和诸侯源源不断的提供兵员和劳动人口。

  但今天,整个京师却是热闹喧嚣,大街上到处都是人。

  各个曲园杂舍全都人满为患,百家门徒,公卿子弟、商贾豪绅皆都呼朋唤友聚会畅饮,尤其是咸阳宫前面的广场上和天工殿门口的购物广场这两处,简直是人山人海,接踵摩肩。

  因为今天夜不宵禁,因此购物广场也宣称夜不打烊,并且整个广场和临街的木杆和树枝上,到处都挂上了大大小小的灯笼,而在店铺里面,更是还悬挂的有玻璃灯笼,只把数百丈长的一条大街映照的灯火璀璨亮如白昼。

  包子、馒头、花卷、米花糖、水果糖、各种干果、饴饧、面条、米线、水饺、炒饭、烤肉串、炒田螺、烤肉饼、鸡蛋饼、春卷、煎饼果子,卤鸡翅鸭脖、五香豆干、米酒、甜汤、酸汤、凉茶……

  热腾腾香喷喷,各种美食小吃满满当当,满大街都是浓郁的食物香味。

  所有商铺将开业酬宾之后准备了大半个月的货物全都上架,各种新奇商品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尤其是水晶坊内,那些玻璃制品在灯光的映照下,折射反射出来的五彩光华,让无数人惊叹围睹。

  另外还有身穿彩裙的女子当街歌舞表演,穿着女子学院校服的女生成群结队的来回散发传单,还有人围着一圈空地,看里面的人杂耍表演,

  京师百姓,哪见过如此繁华盛况。

  因此全都疯狂了一样在商场内外乱窜,吃饱了,必须再吃,看见心仪的物品,咬牙切齿的也要买下来。

  虽然今天的价格相对于开业酬宾来贵多了,但对于一些狗大户和被这浓郁的商业气氛感染之后,有些人已经没有太多的脑花儿去考虑贵或者不贵,买的对或者不对。

  尤其是那些晶莹剔透的玻璃制品,京师百姓如今已经开始司空见惯的时候,大量从别的郡县闻讯而来的商人,在今夜总算是如愿以偿,一箱一箱的钱搬进去,一箱一箱的玻璃搬出来,兴奋激动的手脚发抖。

  这些玻璃,京师有价有市,虽然也算稀缺紧俏之物,但终归还能买到,而这些玻璃只要一运出京师,身价立马翻三五倍,就算相距只有三五日的洛阳,如今随便一件玻璃的价格都在两千钱以上,而便宜的玻璃,在购物广场只需要三五百钱都能买到,至于更远的比如邯郸和临淄等昔日七国都城,价格只会更贵,无数有钱人追捧,但却有价无市。

  虽然购物广场开业前后也不过半个多月,但商旅顺渭河大河行船三日就能直达燕齐,因此京师的消息对于黄河沿岸的城市来说,很快也能传播开来,甚至比关中一些偏远地区传播的更快。

  于是相邻的比如洛阳、大梁、新郑甚至宛城等地的商人,早就已经备好钱财快马加鞭的直奔京师而来。

  只可惜刚到京师,京师就因为赵高谋逆之事变得气氛严肃,各种商业娱乐活动几乎消停。

  直到今天赵高案审理结束尘埃落定,购物广场重新开业,他们也才真正见到这么多玻璃,而且还能直接用如此便宜的价格买到手。

  因此今夜的购物广场,几乎复制了开业酬宾的盛况,甚至更加热闹。

  毕竟开业酬宾看热闹的多,几乎所有人都还没习惯这种开放式加导购的热情新奇的购物方式,甚至对于除开美食和玻璃之外的其他商品,都还带有一种试探或者捧场似的心情购买。

  但今天来逛街的,大部分都是真正来吃喝玩乐连带购物消费的。

  毕竟半个月过去,购物广场许多商品已经开始流行,许多上次没有买或者没有买到的人,这次早就备好钱款想买到心仪的商品,加上这次在家足足憋了半个月不敢参与娱乐活动,因此今日突然放开,这种压抑已久的购物热情一下就彻底爆炸了。

  不光是东区吃喝玩乐的人多,西区所有专卖店照样人满为患。

  因为准备不太及时,加上方云要忙活安排烟花燃放,因此也没有仔细叮嘱,导致购物广场一下被数万人冲击的差点儿乱套,好在有上次开业庆典的经验,作为主管的徐青墨再次如法炮制,让人通知中尉府帮忙就加强巡逻疏散各街口人群,同时在购物广场加大保安和人员疏导,情况这才慢慢有所好转。

  ……

  “爹,够热闹吧!”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帅比蒙云带着老爹老娘和老婆四公主来逛街看热闹。

  不过除开蒙云是本来面目之外,其他家人都做了一些掩饰,要不蒙着面巾,要不带着帽子,不过毕竟是富贵之家,身上的衣服太过显眼,游客一看都知道这一家人不好惹,因为一群人四周,还有另外一群身背刀剑虎背熊腰的侍卫仆从。

  蒙毅出京巡游半年,自然是没见过这种热闹繁华,因此一路都眼珠子瞪得溜圆,上下左右到处看仔细瞧,任何地方都觉得新奇新鲜,同时也被如此恐怖的游客数量和满大街弥漫的食物香味勾引的喉结不断滑动。

  虽然刚吃过晚饭,但这么多美食,大多都是他没吃过的。

  当然,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因此还能按捺得住,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些新奇的美食罢了。

  但对于芷阳公主和四公主这对婆媳公主来说,这种热闹的逛街可是她们从未经历过的,虽然有些惊恐,但却抵抗不了这浓郁的香味和五花八门的各种新奇商品,因此一边走,芷阳公主便不停的用手戳儿子的后背,蒙云就只能充当购物机器,不停的挤开人群去买各种小吃,然后满头大汗的回来供奉给老娘,也顺带满足满脸期待的公主老婆。

  至于蒙毅,一个包子都能啃半天,主要是新奇的东西太多了,目不暇接,很容易忘记进食。

  一群人跟着大街的人流进入东区二楼,然后在小商品区域吃喝玩乐慢慢看,特别是这对从未来逛过的公主婆媳,这也想看,那也想玩,对着一堆小葫芦工艺品就能爱不释手的挑选半天,至于到了一些专卖发簪丝巾的小铺,婆媳二人更是流连忘返,跟着一堆普通妇人女子挤在一起比划挑选,甚至偶尔还能和不认识的人交流讨论几句,心情好的一塌糊涂。

  “唉,今天就不该带你们来!”

  蒙云满脸郁闷的趴在橱窗上,看着里面的老娘和老婆,满脸的无奈和哀怨。

  蒙毅却是和老婆一样心情很好,主要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竟然凑到旁边一个专售博戏物品的商铺之中,津津有味的看着一群人扎金花,最后还忍不住花五十钱买了一副扑克。

  “爹,您要打牌早说啊,我直接找仙师弄几幅比这还好的,价格也便宜!”蒙云哭笑不得。

  “你怎么不早说!”蒙毅瞪眼。

  “我哪知道你一来就看上这个!”蒙云无语。

  方云明白陪女人逛街的痛苦,所以方云绝对在这时候不会陪女人逛街,而蒙毅蒙云父子还不清楚,因此这爬上东区二楼之后,整整半个时辰几乎都没怎么挪窝,一对公主婆媳已经逛到忘记还有老公和儿子了。

  就在父子俩无聊的蹲在一个专卖发绳和女子饰品的店铺外研究扑克的时候,几个散发传单的女子学院小娘子恰好路过,其中一个突然拉住另一个娇俏美貌的小娘子指着二人说:“婉娘,你看,那是不是你爹和兄长?”

  “咦!”娇俏小美娘一看,顿时又好气又好笑的蹬蹬蹬走过去,使劲儿锤了蒙云后脑勺一拳。

  “谁打我!”蒙云呲牙咧嘴的跳起来,挥舞着拳头就准备揍人,一看是自家妹子,顿时讪讪的放下拳头没好气的说:“你冷不丁的打我一拳干啥,还好我没出拳,不然你脸都开花了。”

  “爹、兄长,你们蹲在这里干嘛,丢不丢人呀!”蒙婉俏脸泛红的跺脚娇嗔。

  “唉,我也不想啊,娘和你嫂嫂自从上来了,半个时辰都没挪窝,一根发绳选了都快两刻时间了!”蒙云生无可恋的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