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风雪再会(一)

  1096年12月23日,乌萨斯,切尔诺伯格,居民区,罗德岛侦察队据点。

  “在城里潜伏了这么多天,终于要结束了!”狙击干员视距嚼着乌萨斯风味的披萨,举起双手欢呼。

  “小声点,离阿米娅她们来救出博士还有段时间呢,不要现在就开始放松。”术师干员碧泉轻声责备道。

  “放松?我们不是已经放松了十几天了吗?”视距嘎嘎笑着,“我知道雅米尔大姐你前几天还去这里的商场——”

  “那是去搜集情报。”碧泉叹了口气,“还有,不要叫我的本名,叫我的代号。”

  “我倒是希望你们都叫我的名字莫尔斯特,而不是视距这个蠢到爆的代号!”视距嫌恶地吐着舌头,“啊——这乌萨斯的披萨好生难吃!为什么要在披萨里面加酸黄瓜啊?”

  “谁让你当初填表填的那么随便?选这样一个代号?怪谁咯?”队长千变咯咯笑着。

  “谁知道代号修改的申请一直没被批下来啊!凯尔希那个——”视距的话突然梗在喉咙,他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自己的几个队友。

  “说呗,怕啥!”千变用极其煽动的语气拱火,用行动展示什么叫看热闹不嫌事大。

  然后她打开了兜里藏着的的录音笔。

  “你绝对在录音吧?绝对在录音对吧!”视距根本不上当,拿起另一块披萨又嚼起来。

  “你嫌难吃为什么还要吃?放下!”医疗干员辣椒突然叫了起来,因为大家都不爱吃,她本来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能独吞。

  “不可能!说什么我今天也不能让你占了便宜!”视距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块披萨全都塞进了嘴里。

  “嘘——”千变突然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们安静。她倚在窗边,看向外面。

  辣椒立刻闭嘴,视距甚至都不敢把口中的食物嚼碎吞下,就那样含着。

  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传来。

  喊叫,惨嚎,怒吼。

  碎裂声,爆炸声。

  “什么情况?有人闹事?”千变抿了抿嘴。

  碧泉也起身走向窗边,观察外面的形势。

  “队长,整合运动开始发起暴乱了!现在切尔诺伯格的电视上全都是暴乱的新闻,他们攻击警察,屠杀市民,甚至焚烧房屋!不过我们的据点附近好像暂时没几个整合运动出现。”在外面警戒的近卫干员三六五急匆匆地闯入房间,这是一位资历尚浅的新晋干员,上任不久就报名了此次行动。此刻他正因为意外的发生激动不已。

  “别急,哥们。”千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作好战斗准备,去屋顶警戒,随时通过无线电汇报情况。但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吸引到整合运动的注意。”

  “是!”三六五点点头,又跑出房间。

  千变打开房间里的电视机,所有电视台都在播报切城暴乱。

  “在切尔诺伯格军警的团结协作与迅速反应之下......情况已经被控制,大部分区域的意外事件已经被镇压。目前,切尔诺伯格军警已经包围了盘踞在瓦舒克大道上的暴徒......可见,这一次无谋的袭击,将很快结束。请各位不要惊慌,待在屋中,等待切尔诺伯格的又一场胜利......乌萨斯的荣光保佑着陛下和他的人民!”

  “该死,我们竟然都没察觉到整合运动已经渗透进了切城!”碧泉有些懊恼。

  “整合运动......居然干出这样的事?”千变咬着嘴唇,她的声音在发颤。

  “那现在我们要不要去揍他们丫的?这些家伙现在可是在迫害无辜市民诶!”辣椒撸起袖子,正好把医疗干员的袖标给盖住了。

  碧泉却并不认同:“还是撤退吧?本来我们小队的任务就只是侦查城内的情况,全队也只有六个人,根本不是战斗小队的人员配置。何况老K前几天为了传递情报已经回到罗德岛了,我们也没法立刻联系上罗德岛以及进入切城的其他人。更重要的是,我们为了能顺利潜入切城,都是没有携带装备的。也就是说我们如果介入战斗,将会变得十分危险,且孤立无援。”

  “那这种突发事件会不会威胁到阿米娅她们的计划啊?我们得去帮她们吧?”辣椒还在争取干架的机会。

  “有了老K的情报,凯尔希医生她们一定会有所预防的,肯定带上了足够多的战力。另外,从咱们的据点到原定计划的营救路线太长了,而且我们的队员都不是擅长潜行的干员。这样一路过去,先不说能不能活着和她们会合,就算真的会合了,也容易吸引过去更多的整合运动,说不定还会让所有人都陷入危险。”碧泉摇了摇头。

  “那我们跑?”视距终于把披萨吃完了,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嗝。

  “你还吃!”辣椒一拳抡在视距头上。

  “不吃留着看吗?”

  “我们不能跑。”千变指着电视机:“看见了吗?这样的情绪......整合运动全副武装,并且已经陷入疯狂。一旦他们发现了阿米娅她们,势必会对她们发起围攻。而且你们看看这些报道画面,看看这些暴徒的装备,这样的人数......如果阿米娅她们真的和整合运动干起来了,就很难轻易撤退了。而战斗一旦变成持久战,他们就会吸引越来越多的整合运动,甚至是精锐力量。就算我们可以假定爱国者的游击队去处理守军而无暇顾及我们的那些同事,其他的精锐也未必不会追向他们——比如那些萨卡兹佣兵,还有......‘雪怪’小队。”

  “可我们有什么能做的吗?”碧泉反问道,“五个人,缺乏装备,缺乏支援,能做什么?不如趁着我们这里还没被整合运动盯上,赶紧撤离!”

  “......”千变无言以对,她知道碧泉是对的。

  “队长,我们要相信凯尔希,相信阿米娅。”碧泉加重了语气,她已经看出来千变有些不对劲了。

  只不过,她弄错了千变的心事究竟是什么。

  “相信凯尔希,相信阿米娅......那么,碧泉,视距,辣椒,还有三六五——喂,三六五,你在听吗?”千变打开了无线电。

  “我在听!”

  其他三人也都看着千变,等待着她发号施令。

  “那么,你们也相信我,对吧?”千变淡淡一笑。

  “我们当然相信你。”碧泉点点头。

  “队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视距嘿嘿地笑起来。

  “我们会帮你!打架!”辣椒举起拳头。

  “队长说啥就是啥!”三六五的声音从无线电传来。

  “很好,那么我现在下令,队伍指挥权暂时移交给碧泉,带领其他三名队员按照原定撤离路线立刻撤出切城。”

  其余四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什么意思?碧泉当队长吗?可是为什么是三名队员?”视距一时间还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千变!”碧泉低声喝道。

  千变有些悲苦地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知道我在干什么,碧泉。但是我有些事情必须去了结一下,只能也必须是我亲自去。拜托你了,回去之后,我请你们吃饭,亲自向你们赔罪。”

  碧泉没再多说,也没有发问。她拿起无线电,命令三六五立刻下楼,全队整备,两分钟后撤离。

  “谢了,碧泉。”

  “等等,带上这个。”碧泉从怀里掏出一个扁平的铁盒丢给千变。

  “这是什么?”千变稳稳接住,有些好奇。

  “在切城的这十几天,我用本地商场出售的材料自己做的发信器。如果我们顺利撤出,我会联系罗德岛本舰申请派出飞行器携带你的装备来接应你,毕竟先前我们制订方案时为了提防切城守军的防空能力而没有投入飞行器,但现在整合运动的暴乱很可能已经瓦解了切城的防线,所以我想我的申请应该能得到通过。不要让它损坏。”

  “啧啧,不愧是碧泉,真是靠谱啊!我真的爱死你啦!”说罢,千变便推开窗户,翻身跃下。

  窗外传来千变最后的话语:“本舰再会!”

  “碧泉,就这么......让队长走了?她要去干嘛啊?不会是跟整合运动拼命吧?”视距人都傻了。

  “这里有人拦得住她吗?”

  “这......话虽如此......”

  “走吧,时间不多了。”碧泉也不再多说,带着三人离开了据点。十五分钟后,这里便被整合运动投掷的火把引燃,化为焦土瓦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