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最高身价的末路狂飙

  此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正是本应昏迷不醒的,达哥特曾经价位最高的佣兵莎贝拉,代号“G”。她的身价是在乌卡战争,玻利瓦尔内战等一场场硬仗里面活生生打出来的。她曾经和“K”一同服役的小队的本名早已被忘记,因为其他人冠以的称呼太过于有名:那就是“死神”。不管如何凶险的战场,只要他们接下了雇佣委托,就总能从死亡中归来,甚至在某次战役中成为战场上仅存的活人。

  不过他们毕竟还是凡人,多年过去,就算是死神小队也只剩下三个活人回到达哥特,也就是“G”莎贝拉,“K”特尔格,和“S”索尔加。即便她和特尔格不再参与战争委托,各种花大价钱指名他们的其他委托还是络绎不绝。在达哥特,他们就是佣兵们的梦想——至少在收入上是这样。

  而现在的她全副武装,从头顶到指尖都穿戴着雷神工业制造的高性能轻甲,防御力并不比乌萨斯盾卫的重甲差太多,而且并不妨碍敏捷的行动。

  “你居然醒了。”帕克的神情都因为这一突发状况变得十分凝重。

  莎贝拉向着柯克挑了挑眉:“啊,刚刚的话我也听见了,看来就算是索尔加也被你骗的团团转哦?”

  “哼,别说柯克这手藏了十几年的底牌,就算是雷垂斯德那张明牌索尔加都没有摸透!他是不是还以为我把艾尔莎弄出去的那个委托仅仅是用来引诱李甲犯错的?我从一开始就没觉得察乌卡那家伙能赢过李甲,也从没觉得源印之城能帮助我完成研究。自从当年源印之城失去了雷萨利特之后,我就一直在寻找另一个合适的合作伙伴——”帕克看觑了塞雷娅她们一眼,还是没有说出关于斐尔迪南的事情。

  “行了,我懒得和你闲聊。楼上楼下的街坊邻居都听着,要么卖我‘G’一个面子,收起武器回家睡觉去。要么咱们今个好好斗上一斗,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样的佣兵能击破乌萨斯的盾卫,践踏玻利瓦尔的术师。”

  在她说话时,突然有一支冷箭飞来,而她只是用抬起来瘙痒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顺势一夹,便把那弩箭牢牢控制在手中。然后她一边用箭尾瘙痒,一边扬起左手一枪打死那个放冷箭的人,都不多看一眼那人的尸体,好像只是随手打了只试图打断自己说话的苍蝇一样轻描淡写。

  而这短短几个动作期间,她依旧站在那里一步未动,甚至嘴上还在继续说着话:“我时间很紧,就不多叨扰了。汽车引擎响起时作出你们的选择,到时候没关上窗户的,统统都是我的敌人。”

  说罢,她打开车门把受伤倒地的两个孩子抱上了车。在这期间,有个胆小的佣兵把窗户关上了,他开了个头之后,陆续又有不少人跟着把头缩了回去关上窗户。

  帕克突然举起右手:“莎贝拉的人头,价值等同于迄今为止达哥特最高价委托奖金的十倍!其他两人,要活的!”

  佣兵们面面相觑,那不就是说他们能拿到超越梦想足足十倍的赏金?

  已经关上窗的有一小部分又打开了,而本就没关窗的佣兵已经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艾尔莎和摩根看得清楚,下意识地抱头低头。

  “别怕孩子,凭这些火力还打不穿这辆宝贝!”莎贝拉狂气地笑了,艾尔莎和摩根循着笑声抬头看了看她,他俩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有这样的表情。

  弩箭和蚀刻子弹打在车门车窗上,“噔噔啷啷”的声音居然有点像是雨滴落在铁板上。

  引擎轰鸣,莎贝拉猛打方向盘转向掉头,把被火力攻击的一侧转到自己这边,然后油门踩死,整辆车不知道该说是滑着出去的还是蹦着出去的——反正就是很快!而莎贝拉的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叼上了一根烟。

  佣兵们挂上吊索,弄根绳子,翻滚跃下......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从楼上跳下,他们在楼底的同伙也都把车子开了出来,其他区域的佣兵也都闻风而动,整个达哥特似乎突然从黑夜变成了白天,无数的佣兵和车辆倾巢而出,到处乱窜,每条街都被汽车灯和强光手电筒照得亮堂堂的。而聚光灯的中心,就是那辆野兽般在路上脱缰狂奔的改装车。

  “虽然很想去追,但是我们貌似没得选了。而且都闹到这个份上了,我估计你也不愿意继续执行这个任务了对吧?”烟筒耸耸肩,已经有些疲累的两人是没办法跟这些如狼似虎的佣兵竞争的。

  塞雷娅看着已经追过去的帕克和柯克,烟筒这才意识到已经没人管他们了,或者就连那个帕克都觉得他们会就此打道回府。但是他也意识到了,塞雷娅这眼神的意思是她还不想走。

  “我想,查个清楚。”银发的瓦伊凡如此说道。

  “听着,新人,这地方是没有法律可言的。你如果再往前走,不一定会被做些什么!而且你怎么查,你从哪查起?”烟筒拦在了她的面前,“趁他还愿意放咱们走。”

  “实验体既然已经合法地交给我司,那么我们应当对他们负责。如果是非法的,那么我就要查明真相。”塞雷娅平静地说道。

  烟筒皱了皱眉,摸出一根烟。还没叼到嘴里就被塞雷娅抢过去扔了。

  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好吧,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尚未炸毁的载具,你自己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回到这里找我,我可不会等得太久!”

  “谢了,队长。”塞雷娅说罢,便朝着帕克和柯克离去的方向追去。

  一支颜色怪异的弩箭从阴冷的巷子里飞出,直愣愣地穿透了莎贝拉的车窗,从她的鼻尖飞过,连另一侧的车窗也一同破洞。车窗破碎之后并没有直接剥落,而是变成了雪花状一块一块连在一起。

  “军用级别的材质,小看这些家伙的储备了!”莎贝拉龇了龇牙,居然笑了起来。

  她用右手一只手把着方向盘,腾出左手摁下按钮竟是降下了保命的车窗,而那破碎的车窗实际上已经收不回车门里了。但在那些楼顶上狂奔的或是趴着的弩手的狙击镜中,雪花般的碎玻璃消失之后,冒出来的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漆黑的蚀刻子弹带着极小的声响冲出枪膛,像是被磁铁吸引的铁屑一般钻进一个个佣兵的脑壳,弩手们的尸体纷纷从楼顶上跌落,整整齐齐蔚为壮观。

  莎贝拉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着铳械疯狂地向外倾泻火力,嘴里叼着烟,烟灰迎风四散而她毫不在意。本就有一定用铳天赋的她处于毒品和感染双重强化下,射击熟练度竟是直逼正统的拉特兰人。

  “Reloading!”莎贝拉把铳往后一扔,示意她的两个孩儿给她换弹。她咧着嘴咬着烟头,说出来的话有种咬牙切齿的重量感。

  艾尔莎先把另一支装填完毕的大型铳械塞到她的手里:“完毕!”

  然后她继续忙不迭地换弹,在她刚当上佣兵之后索尔加特意教了她弩炮和铳械的使用方式,现在刚好用得上。

  “摩根,你以前不是经常看着咱爸妈摆弄武器吗?你也帮帮忙啊!”艾尔莎示意摩根赶紧给第三把铳上子弹,不同于另外两把大型铳械,那是一把手铳。

  摩根有些笨拙地摆弄着那个东西,好半天才把弹夹卸下来。

  艾尔莎已经装填好了,前面那疯女人又把打空的铳扔过来,她再把手中的递过去。

  “你怎么这么慢啊?”艾尔莎一把夺过,三两下把手铳装好。摩根有点发愣,但也没说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连装弹都不甚熟练了。

  莎贝拉豪气地向着车外的尸体吐出嘴里的烟头,扔掉空枪,接过手铳。然后她看着面前一条直路,右手松开了方向盘,抓起旁边的烟盒,用拇指一搓小指一敲,一根烟就飞在空中,被她用嘴准确地接住。然后她扬起左手贴着自己的脸向右开了一枪,烟被点燃的同时一个佣兵的脑浆涂在了右方街边的墙上。

  在她手离开方向盘的档口,前面的巷子里突然撞出来一辆被喷漆涂得异常嚣张的大卡车冲到街上,雄壮的车身霸道地横在路中间,它的主人下车时的表情和它的身姿同样嚣张,仿佛对于拦下莎贝拉势在必得。

  “嘶——呼——”莎贝拉深深抽了一口,右手重新摸回方向盘。

  “坐稳了特尔......艾尔莎,摩根!”莎贝拉说着,稍微向右打了一下方向盘,整辆车都向着那辆卡车出现的巷子冲过去。

  巷子里面埋伏的一众佣兵摩拳擦掌,势要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女魔头倒在这里。

  原来巷子的口子是故意空出来的!

  引擎声迅速迫近,众佣兵纷纷举起自己的武器,等待着。路灯忽闪忽闪,车辆越来越近,他们能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狂跳,距离最高身价的十倍只有一步之遥。发家致富,或是一无所有!

  车头进来了!

  众佣兵立刻跳出,强光手电筒全数开启,巷子瞬间变得亮如白昼,足以令人致盲数秒!

  但是车头只是在巷子口甩了一下,随后车屁股也进来了,但是整辆车却变成了向外跑的方向。

  莎贝拉这是要从墙角和那卡车的货厢车屁股之间挤过去!

  佣兵们立刻明白了,他们怒吼着冲上去试图留下这座行走的金山。

  金山不屑地丢下了一个圆滚滚的黑东西,然后一溜烟跑了。

  他们立刻停止了追击,就近寻找掩体——那是一枚源石炸弹!但是定睛一看,却好像是老式的点火引信,而且并没有点着。于是他们又停下逃走的脚步,折返回去。但是这一折返,他们才发现被汽车灯和手电筒照的太亮的环境里,有一个下落得很缓慢的东西。

  那是一枚烟头。

  莎贝拉的头盔自带战术目镜,那些强光没能对她造成太大影响。在她潇洒地丢出烟头加速冲出去的三秒钟之后,后面的巷子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她扔出的炸弹引爆了那些佣兵携带的爆破物,整条小巷两边的建筑轰然倒塌。

  “第一次觉得,达哥特这地方居然这么大啊。”莎贝拉看着眼前不短的路和自己手背上逐渐撕裂皮肤涌出的源石结晶,轻声感叹道。

  “说起来,我跟你爸的婚戒呢?那对刀!我在家里找半天没找到,还以为你带着呢!”

  艾尔莎咂吧了一下嘴,那对刀应该是落到雷垂斯德手里了,这让她怎么说出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