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风雪再会(五)

  摩根眼见着那巨大的铁罐头似的东西打开,便立刻出招,不打算给艾尔莎任何的机会。

  此刻艾尔莎却变得游刃有余了许多,面对着铺天盖地的烈火,她只是从容得像是饭后在罗德岛甲板上散步一般,慢条斯理地伸手从身后的装备箱里拔出了一把刀。

  “雪痕”,这把刀曾在谢拉格形成三族议会的格局之前,于雪境内战中书写过一段铺满雪地的血之历史。而如今它是艾尔莎的藏品,即便是多年后的今天拿出来也不减当年的锐利与雪亮。

  “瓦里西恩。”艾尔莎再次念就这个名字,一如她刚刚挥起的避火风暴一般,无形的风再次卷起,助她对抗滚滚热浪与炽烈火焰。而这次效果更好,如此声势浩大的攻击竟是连她周身五米以内都无法染指。

  “我还记得写在维多利亚古老史书上的描述:宛如天灾一般,焚烧一切可燃之物,钢铁凝固又熔化,生物皆灰飞烟灭。就算是被她庇护在身后的臣民,也因为燥热的空气而呼吸困难。即便是天边的未知神明,也因为她的愤怒而微微颔首。哈哈,当时看着我觉得好牛X啊!不过摩根,你复制来的火焰与传说中的也相差太大了,这种程度的风居然就足以撼动你的招式,你甚至都无法让我的呼吸受到任何阻碍。”艾尔莎大声讥讽道,她知道即使隔着火幕和风壁摩根也能听得见。而她自身依旧挺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火幕散去,摩根却是已经突袭至眼前。双手缠着锁链的他已经转换了复制来的能力,改为使用霜星的源石技艺。他用更擅长更精准的寒流扰乱了空气撕开风暴,气温剧烈降低,霜结遍地,冰雪绽开。

  “姐姐,你平时战斗的时候都这么喜欢说话吗?”摩根的攻击和这话的语气一般冰冷。

  “如果游刃有余的话,也许会。其实主要还是为了攻心啦~毕竟姐姐我,也不想对弟弟下狠手。”

  摩根心里一动,但是这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攻心的不是前面的嘲讽,而是这最后一句“不想对弟弟下狠手”。可惜的是,在他感到心底的暖流时,他已经被干扰到了。

  而艾尔莎的左手从身后拔出了另一件武器,一把其貌不扬的战斧。在北谢拉格居民中广为流传的传说中,多吉才让正是手持这把战斧为妻女复仇,血洗了希瓦艾什家族领地里的格尔那村。在他战死于雪山之巅后,这把战斧被杀死他的那位新上任的执法官收缴。

  这把斧头如今归艾尔莎所有,它经历过的风雪比摩根卷起的冰雪强横十倍不止。

  “多吉才让!”艾尔莎念出战斧主人的名字,举起斧头迎向摩根挥来的锁链。那一瞬间她气势暴涨,上一刻还从容闲适得像是在炎国茶馆吃茶听戏,下一刻就仿佛化身为一头暴怒的野兽。

  从霜星那里复制来的极寒之力,哪怕只能复现那位公主一半的奇迹也足以让任何生物在几个呼吸间化作冰雕。此刻的摩根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怠慢,全力释放了自己所能制造的最低温度的寒气!

  这样的话,应该能强行让艾尔莎停下来!

  吧?

  摩根愣愣地看着逼近的斧刃。

  这不可能!

  斧刃轻易地切碎了摩根的锁链,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口。摩根赶忙后撤,并甩出另外一条锁链作掩护,快速转换了自己使用的源石技艺,改为刚刚用过的盈能爆炸试图逼退艾尔莎。

  但是下一刻,他只觉得自己脚下一空。他想做些什么脱离险境,但是风暴死死地压在他的身上加速了他的下落。

  他明白了,先是火焰焚烧,再是寒气侵袭:在剧烈的温度变化之下,广场的地面已经变得十分脆弱。此时的艾尔莎只需用先前使用过的岩石技艺助推一下,就会导致地面塌陷。她甚至可以顺便加固一下自己脚下的地面。

  一个简单而高效的陷阱。看得出来,艾尔莎的确不想对弟弟下狠手,她下的是毒手,黑手。

  但是这怎么可能?

  摩根想不明白,岩石陷阱、风暴压力、抵抗寒冷......他当然知道艾尔莎拥有不止一种源石技艺,但是她怎么可以同时使用多种?就连他自己,被帕克当作成功品的他,同一时间也只能使用一种技艺!

  看着摩根摔落下去,艾尔莎却没有就此作罢。如果靠这样一个陷阱就能让摩根失去反抗能力,那她前面就不会被打得那么惨了。

  斧头回挂,长刀入鞘。这一次艾尔莎用双手从装备箱中取出的,是一把大型铳械!

  连绵不断的弹雨射向摔下的摩根,他只能用刚刚被艾尔莎的“岩拳”殴打时复制来的岩石技艺保护自己。虽然看似艾尔莎的攻击奈何不了摩根,但是前面的所有伤害已经逐渐累积,他已经接近力竭了。

  突然,塌陷的土方毫无征兆地如同柱子般崛起,遮掩了艾尔莎的视野。艾尔莎立刻收起铳械并再度拔出“雪痕”,她刀刃指向的地方,正是踩着岩石回到地面的摩根。他甩出的盈能锁链,是他最后的攻击——因为在转换源石技艺使出这招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对岩石的控制,开始下坠。这一招奏效与否,他都会失去战斗能力。

  而此时状态不佳的摩根出招已经不似先前那般精准凶狠,艾尔莎竟是能抢在爆炸生效之前提刀近身,然后将锁链一刀斩断。

  没错,这一招的“眼”被艾尔莎看透了,被斩中了“眼”之后,盈能锁链便不会爆炸,摩根的这次攻击也就宣告失败了。而这种看透源石技艺弱点的,汲取自记忆的经验,是摩根永远也复制不来的。

  他输了。

  艾尔莎一把拉住眼看着就要坠落的摩根,轻柔地将他搂在怀里。

  “现在能跟姐姐走了吗?”

  “我有的选吗?”摩根惨笑着闭上双眼。

  艾尔莎微笑着揉了揉摩根那沾着灰尘,铁屑,久未修剪的头发,动作轻柔得让人无法把她和刚刚那个威风凛凛的女战士联系起来。

  她跺了跺脚,身下的岩石便开始隆起,带着她、摩根和装备箱缓缓升高。

  “嗨,迪伦,在我造的这块岩石平台接我们吧。我带着伤员和装备,再转移去你指定的屋顶未免太麻烦了。”

  “你最好确定你那块地方是稳定的!”迪伦忍住骂粗口的欲望,恶狠狠地警告道。

  “安心啦~”

  艾尔莎很快把装备和摩根都搬上了飞行器,迪伦便开着它离开了埃利广场。

  “没想到碧泉她们撤的这么快,不到六个小时你就过来支援了。”艾尔莎感叹道,这次要不是迪伦来的及时,她怕不是得栽在怀里的这小子手里。

  “凯尔希医生早就安排我待命了。”

  “嚯,她这是从老k的情报里面推断出什么了吗?不管怎么说,这一手还是准备得很好的。”艾尔莎弹了一下躺在自己怀里的摩根的额头,“疼吗?”

  摩根有些反感她这种逗小孩似的动作,但是他毫无办法,只能用眼睛瞪着艾尔莎。

  “你疼不疼?”摩根反问。

  “老实点说疼不行吗?”艾尔莎白了他一眼,伸出手覆盖在摩根的额头上,“莫妮卡。”

  一阵热流从艾尔莎的手掌流入摩根的身体,他感到身上被打得剧痛的部位得到了些许恢复,痛感也不再那么强烈了。

  “现在也就只能做到这样了,要想治好还得等回到本舰,让医疗部的朋友们给你治一治了。”

  “本舰,指的是罗德岛吗?你以前说那是个医药公司,但是现在看来我却觉得未必。”摩根看了看艾尔莎的装备箱,质疑道。

  “老弟诶,咱们久别重逢,比起研究这些事情,难道不应该先叙叙旧吗?”艾尔莎略有不满,“你有很多想问的,我也有很多想问的。等到了本舰,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聊聊。毕竟这次行动之后,姐姐我可是有很长的假期。让我想想,从哪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