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风雪再会(三)

  乌萨斯西北域有一支感染者游击队,一直在与乌萨斯为敌。

  他们中,有一个铁塔般的怪物。

  据说,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它前进。

  盾牌会被挤压,武器会被折断。

  那个怪物离开之后,留下的只有平地,灭绝了生机的平地。

  而在那支游击队里,又有这样一支小队——

  他们就像是寒冬。

  他们走过的地方,全数冰结。

  建筑轰然倒下,化作粉末,四散弥漫在空旷的战场。

  而战壕中,躺满了被冻成冰块的乌萨斯士兵。

  这就是广为流传的雪怪小队的传说。

  然而,事实上他们只是几支破破烂烂的小队,在冻原上辗转,苟延残喘。

  必须指出的是,强大和苟延残喘未必矛盾。

  一丝,一道,一股......逐渐变成一阵的风突如其来地划过街道,掀开了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雪怪的兜帽,露出了两只证明他沃尔珀族身份的耳朵。他骤然停步,站在原地回头望去,他双臂上缠绕的锁链寒气森森。

  “风?不对,这是......”

  “源石技艺,范围很大,而且好像有些熟悉。”白色的卡特斯也感受到了,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有寒气在唇边逸散,“虽然有些在意那边的情况,但是我们还有任务在身。”

  她就是雪怪的队长霜星。

  “不,大姐,不。”那个雪怪的语气却出奇的坚定,“那个人,你应该见过她一次。这样使用源石技艺,应该就是故意引起我的注意,我必须去见她。”

  “你姐姐在这里?”被称为大姐的霜星略显诧异,“竟然这么巧。”

  “我记得!还在冻原那边的时候,咱们那次依托天灾来伏击一支乌萨斯军队的作战,结果他姐姐在伏击点外一个村子那里先跟那支乌萨斯军的先锋小队杠上了!特别强!那一仗打完,还跟着咱们走了一段时间养伤。那几天摩根你这家伙都不怎么跟我们一起走,天天围着你姐姐转!我记得她名叫艾尔莎来着!”佩特洛娃挤眉弄眼,“不过这是好事啊,那可是你亲姐姐呢,我觉得你去见一面挺合适的。说不定还能再劝劝她入伙什么的,是吧大姐?”

  “可我记得,她当时不仅没有加入我们的打算,还在试图把摩根挖走。”霜星一语中的,“但是,亲姐姐肯定还是比我这个义姐重要吧?”

  “怎么会......”摩根一时间被呛住了。

  看着摩根窘迫的样子,雪怪们纷纷发笑。

  霜星微微一笑,旋即收起笑意:“不过,为何你姐姐会出现在切城?我们的行动已经尽可能隐秘了,她不可能预先知道你会来到这里。而且在这个时候发动这种源石技艺,代表着她已经开始战斗了。如果她并不同意加入我们,那她在和谁战斗?”

  摩根怔住了,其他雪怪闻言也严肃起来,他们知道这很可能代表着艾尔莎已经与整合运动为敌。

  “那大姐,这对摩根是不是太......”杨格欲言又止。

  摩根却轻轻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放心吧大姐,我永远是雪怪的一员,我会和我姐姐好好谈谈的。”

  “不必这么快就作出决定,摩根。你与我们情同手足,那么对你的亲姐姐也当如是。无论你归来时是敌是友,都可以再一次和我分享我的糖果。”霜星摸出两粒糖果,丢给摩根,“让艾尔莎也尝尝吧,说不定她会喜欢呢。”

  “大姐......谢谢。”摩根紧紧攥住糖果。

  “虽然有些草率,但紧要关头,没时间煽情了,走吧。”霜星点点头,带着其他的雪怪离开了。

  摩根也立刻转头奔向风吹来的方向,他不能让姐姐久等。

  “大姐,你觉得摩根还会回来吗?”佩特洛娃问道。

  “我希望他不会回来,因为他离开了整合运动也还有处可去,有家可回,总比跟我们在一起过得好吧?上次在冻原,他已经选择过一次,没有跟姐姐一起离开而是留下和我们一起作战。这一次选择,无论他怎么选我都不会怪他。”霜星苦笑道,“更何况,现在的塔露拉,真的还在为了以前畅谈的信念而战吗?摩根的理想,正是依托于塔露拉的理想。如果塔露拉真的已经变了......或者说她并不曾改变,而是一直都是一个骗子,那么这里就更不值得摩根停留了。”

  ————————————

  罗德岛精英干员“千变”,或者说,摩根的姐姐艾尔莎,拄刀而立,站在埃利广场的中心,看向冲破风暴的来者:“你来了。”

  “我当然会来。”摩根看着地上的整合运动尸体,叹了口气,“姐姐,你怎么会来到切城?”

  “任务在身,碰巧赶上你们的行动。”

  “我记得你说你在一家叫罗德岛的医药公司供职,什么样的任务需要来到切城?”

  艾尔莎并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腕表:“从我发现整合运动开始暴乱,到现在过去了五个小时二十三分钟,你能估算出死于整合运动之手的切城平民有多少吗?”

  摩根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和老爷子的队伍,都在制止这种侵害。”

  “我没看见,我只觉得你们的制止是杯水车薪。”艾尔莎忧伤地看向市民的尸体,“看啊,整座城市都在燃烧,肉眼可见的痛苦......哭得很厉害,烧得很旺。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见到这样令人绝望的光景。整合运动,和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

  “但是整合运动对感染者来说,是能看见,能摸到的最大的希望。”

  “用希望创造绝望?能做到这样的事情的人真是天才啊。你们的领袖塔露拉,我在雪原第一次见到你们时,我没有机会拜访她。但是我想不必了,如果我日后真的有机会见到她,我会毫不犹豫地砍下她的头挂在切城最高的地方。”艾尔莎用平淡的语气说着可怕的话。

  “那么你是一定不会加入我们了。”

  “你居然还想让我加入一群暴徒。”

  “既然如此,至少请你收手,离开这里,我会放你离开,这些人也都不会攻击你。”

  “这么急着赶我走吗?摩根?”艾尔莎笑了,“我没想到咱们的重逢会这么凑巧,又这么短暂。但既然我亲爱的弟弟已经下了逐客令,当姐姐的又怎么能给弟弟添麻烦呢?”

  “对不起,姐姐。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亲自登门谢罪。”摩根深深鞠躬。

  “摩根,我设想过如果你来找我,你究竟会说些什么。但是我确实没想到你会这么客气,这么......伤姐姐的心。”艾尔莎还在笑着,“哎呀,我是不知道这么多年发生了什么把你变成这个样子,我也还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但是以后我有的是机会知道一切。而现在,我就实话告诉你,知道你们发动暴乱而我却没逃走,就是因为我要带你离开这里,离开整合运动。乖,跟姐姐走吧,不然就算折断你的手脚,姐姐也要把你拖走。整合运动已经走歪了,而且进攻切城也不是明智的选择,它的灭亡是注定的。所以,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留在这里。”

  “对不起,姐姐,我已经决定要留在这里了。”摩根解开了双臂的锁链,长长的锁链拖在地上发出冰冷的响声,“也许它确实注定灭亡,但我没办法放弃它——这是感染者离翻身最接近的一次了,无论如何我不能让这面旗帜倒下。”

  “好吧,也许错的是我,我早就不该把你当作当年那个少年那样看待了。”艾尔莎挥刀直指她的弟弟,“让姐姐试试你的手段和决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