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信使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克莱尔意识到自身警惕的程度还是不够，提示音带来的便利让她有点忘乎所以，交谈的过程中，信使也在刺探她身上的信息。
比如语言、服装。
玛丽安娜学园的服装特色并不明显，至少在阴影的伪装下，色调以及花纹的装饰无法分辨，更为关键的是，信使显然不会认为她是一所女子中学的学生。
克莱尔反省方才的言行，还算是镇定，暴露的信息充其量只有地理位置和不知“成神路径”两点。
在克莱尔眼中，信使的身影和整个场景一同崩塌，身体也感受到一种坠落，与之一同坠落的，还有意识。
几秒安静之后，克莱尔发现自己回到了明亮的房间。
窗外的明亮来源，显然是太阳。
醒来就到阳光明媚的上午……这对她意味着迟到与旷课，克莱尔略显慌乱。
但刚张开唇瓣，克莱尔就发现窗外的杉木正茂盛地生长着，菊花在草坪上盛开，矮小的圆桌上散发着红茶与水果的香气。
这里显然并非她的房间。
克莱尔上挑眉头，微微抬头，看到一名幼小的女孩正惴惴不安站在她的侧面，金色的微卷及肩长发，翠绿的瞳孔，让克莱尔有股既视感。
艾莲？
“你很碍眼啊！”
稚嫩的声音从自己的口中发出，正在克莱尔惊疑之际，自己已经伸出手指着侧面的凳子。
那是小小的手指。
“给我坐下。”
“是，主人。”
幼小的女孩像艾莲一般称呼她为主人，只是声音还没有如今这么冰冷。
究竟发生了什么，克莱尔想捡起所有的记忆碎片，却有股浸泡在河水里的窒息和眩晕感。
突然间，整个阳光明媚的天空开始破裂，克莱尔惊魂不定，惊醒之后捂着自己的额头，天外一副灰蒙蒙的景色，仿佛能听见裹挟着刺骨凉意的寒风。
“啊，原来是梦……”
克莱尔来到镜子前看了眼她苍白的脸孔，向上拱了拱嘴角，露出一个僵硬得不像笑容的微笑。
或者说“黄昏庭院”也是她的臆想，还是信使在暗箱操作？
对于原本的克莱尔来说，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能见到艾莲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梦了吧？
克莱尔微微抬起手背，印有衔尾蛇图案的戒指还在手上，将戒指放进饰品盒，克莱尔来到盥洗室。
“艾莲……”
艾莲的房间在她的隔壁，禁止艾莲使用给仆人准备的盥洗室，这些都是她的要求，看到艾莲讶异的眼神，克莱尔才考虑时间这个因素。
“克莱尔……充足的休息很重要，你的病还没有完全痊愈。”
取代讶异的目光，艾莲将手背轻轻贴在克莱尔的额头。
“还有一点烫，”艾莲将浸过冷水的毛巾轻轻贴在克莱尔的额头，“总是这样任性，病是无法痊愈的。”
“你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忧我无法健康地嫁给第一王子？”
克莱尔冷着脸，抱持与以前无差的态度。
昨晚的精力消耗，费力的梦境，让她的的眼皮有些沉重，眼袋看上去更加深邃。
“当然是你，克莱尔。”
艾莲摘下冰冷的毛巾，亲吻克莱尔的额头。
冰冷的皮肤感受到微小的热度入侵，克莱尔以前经常要求艾莲吻她，撒娇和依赖一个都没有落下。
克莱尔抓住艾莲的手，将其放到自己的脸颊上。
“我也希望你是这么想的……艾莲，相信我、相信我很快就会改变这一切，好吗？”
“你在说什么……克莱尔？”艾莲的表情变得严肃，她用拇指按压克莱尔的脸颊。
克莱尔没有回答。
“你是打算做些什么吗……克莱尔，我不需要的。”
艾莲又强调了几遍“不用为她做什么”。
也许是受到原本的克莱尔的影响，克莱尔认为必须改变，无论是她的生活还是艾莲，对她而言，艾莲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即使是虚假的记忆，也远要胜过空无一物。
对着并非亲身经历过的幻影伸出手，或许非常愚蠢就是了，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讲，却是再真实不过的事情，成为克莱尔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要接收她的一切，即使要产生改变，也是在原有的基础之上。
而且，多一个重要的人，挺好的，克莱尔真心这么觉得。
克莱尔握住艾莲的手腕，将它轻轻摘下，露出一个自认为还不算难看的笑容。
“奴隶是不能为主人做决定的。”
就算赋予了艾莲喊她名字的权利，也可以狡猾地随时收回，然后继续下另一个命令，克莱尔觉得自己真是恶劣，不过恶劣的时间已经有了期限。
成为超凡者、拥有力量的神秘人士，不再受到来自仆人、家庭、那个男人的钳制，之后给予艾莲自由。
克莱尔这么想到。
“你变了，克莱尔。”
“艾莲，你也是……今年的圣诞礼物我可什么也没收到。”
圣诞日也发生了不同，这个世界上是纪念创世神的日子，据说世界初开之时是无尽的寒冬，所以定在冬季。
“收到用垃圾拼凑起来的礼物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吧。”艾莲垂着头，双手紧紧抓着衣摆。
“对我来说，那可能是一年之中唯一的期盼了。”
克莱尔丢下这句话，就将艾莲赶出盥洗室，时间稍早了些，却也没什么影响，出自羞耻心，克莱尔并没有让艾莲来服侍她。
……
艾莲坐在院子里石凳上，望着还没有完全淡去光辉的红月。
可笑。
哪怕什么都不做，你也是被无数人羡慕的王国公主、社交界的明珠、未来的皇后，我的主人……艾莲提着煤油灯，注视着远方高耸的皇家城堡。
还是说，你想要成为一位独当一面的骄傲女性？
“一介奴隶，又有什么好为主人担忧的……”
艾莲望着黎明逐渐浮现的银白色光辉，捏住了手中的信件。
“虽然不知道克莱尔到底是为什么性情大变，但是没关系，现在正是好机会，利用克莱尔的机会……我不能放弃，她不可怜……一点都不可怜！是的！”
“只要我……把药放进她的杯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