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递到身前的手掌，克莱尔微怔了两秒，才缓缓握住。
安妮丝牵着克莱尔的手，走向会场中央的开阔地带，克莱尔偷瞄安妮丝的侧脸，发现并没有什么她所说的“不习惯这样场合”的紧张感。
正巧，新的音乐缓缓响起。
轻快悠扬的旋律，让克莱尔联想到以前听过的以色列水舞曲，不过速度没那么快，听起来也更加庄重些。
眼眸扫过周围的人群，克莱尔紧张了起来，她还以为只是随便跳跳，安妮丝居然一声不吭把她带到了舞台的中央。
都是萝卜、白菜、西红柿！
克莱尔循着记忆中小学教师的奥义，把视线凝聚在安妮丝的下巴上。
或许是因为经历过一段军旅生活，靠近安妮丝之后，感觉要比她印象中高上许多。
新加入舞蹈的她们引起了大家的瞩目，克莱尔一边窥伺地板上旁人的动作，一边凌乱地踩着舞步，完全是即兴发挥。
她的舞伴也是一样，跳的与标准无关的舞步，多半也是自创的。
不可思议的是，在安妮丝的引导下，自己的动作慢慢变得流畅起来，克莱尔挺胸抬头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反倒意识到安妮丝的动作更像通常双人舞的男性部分。
不过，安妮丝的动作很流畅，幅度不大却十分优雅，从艺术层面上来说有着很强的吸引力——并非她个人的观点。
随着歌曲的进行，克莱尔愈发有股被视线包围的感觉，余光中也尽是赞赏的眼神。
大概都只是在看安妮丝的。
不知道艾莲会如何想……克莱尔不由臆想艾莲目睹这一幕的样子。
当音乐结束，克莱尔被迫甩了一个圆舞，接着被安妮丝扶住腰间，搂紧怀里。
宛若花样滑冰一样的姿势。
克莱尔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凝固着一张异常僵硬的冰块脸，心脏则是像想要跳出胸腔来一般。
安妮丝的鼻尖近在眼前，微笑看上去有些忐忑，她细声讲道：
“至于露出这样的表情么？”
克莱尔缓缓抬起手掌，如若不是姿势比较危险，她已经一掌将对方推开，先不顾羞耻这件事，光是这个场景就能把她推向学生们间的娱乐谈论“头版”。
“糟透了。”克莱尔发出发烧含痰似的沙哑声音。
安妮丝用力扶起克莱尔，牵着她的手拉开短暂的距离，现场出现了短暂的拍手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听的一清二楚，克莱尔压低脑袋，一脸漠然。
“她们在为你鼓掌……没什么好计较的吧？”眼见克莱尔的指节从手套的缝隙滑出，安妮丝压低声音说道。
克莱尔往原处走去，快到角落里才回了安妮丝一句：
“鼓掌的对象是你，被讨厌的家伙出了风头，也只是会被更加讨厌而已，不是在责怪你的意思，我平常就足够惹人眼球了，不过你的做法太突然，让我一时间难以接受。”
克莱尔刚想要拉开与安妮丝的距离，回过头去便听到迎接似的拍手声音，以及略微兴奋的笑容。
“艾莲？”
克莱尔的眼睛再度睁大，艾莲穿着她的白色花边礼服缓缓走来。
由内而外洋溢着光彩的艾莲，身旁还跟着同行的几人，不知道是否出自本心，也在轻轻拍手。
站在中央的艾莲在她眼中要比周围所有人璀璨夺目，仿佛天生就是如此典雅。
“克莱尔，辛苦了，舞蹈很优美。”
艾莲浮于表面的微笑，让克莱尔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但比起赞赏，她更加想要看到艾莲略微不满或者嫉妒的表情，尽管身旁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人并不容易表露出这样的情感。
“嗯，你跳的真好，克莱尔。”艾莲身旁的格温红着脸、偏着脸颊，附和着地讲道。
“没有，我好几次差点要踩到柏兰德，还差点撞到别人，添了不少麻烦。”克莱尔仅仅看向艾莲，“对了，这个满脸婴儿褶的小个子是谁？我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小、小个子？！”
格温的脸变得更红了，生气的意义上。
“拉芙伦婕！别以为你跳舞跳得稍微好一点，就可以这么目中无人！”
“放平视线的话，确实看不到呢……”
克莱尔略微抬起下巴，抬眼看向舞台中央的金色吊灯。
“噗……”
“啊，艾莲……连你也笑我！”
“不是的，格温。”如同公主一样的艾莲，摇着头露出孩子似的笑容，“克莱尔，你未免也太小孩子气了。”
“是眼前这个小个子才对吧，我的艾莲。”
克莱尔末了特意压重了丝声音，站在后方看着这些的安妮丝，悄然倒上了一杯葡萄酒。
在寒冷的波蒂斯黑，小孩子喝酒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差不多能说得上是必需品。
艾莲稍微安抚了一下格温，又与身旁的几位少女随意聊了几句，便独自走向克莱尔。
“克莱尔，接下来可以当我的舞伴吗？”
克莱尔接住艾莲递过来的手掌，微笑道：
“好吧……那样的话，就要跳到累倒为止了。”
“那样我的工作量会增加的……”艾莲压低声音，“刚才难道又是在嫉妒吗？”
“那我还是继续和安妮丝跳好了。”
克莱尔刚说完就被艾莲牵着手奔向会场走去，过程中她瞥了一眼安妮丝，看见对方正从排在一旁的桌上，切着香肠，享受着午餐。
“刚才难道是在嫉妒吗？”克莱尔问出一模一样的话语。
“不知道。”艾莲有点强硬的握住克莱尔的手掌，缓慢酝酿起舞步，引导克莱尔进入节奏，“我是按您的要求来邀请的，如果主人您不想，我随时可以停下。”
是错觉吗……克莱尔觉得艾莲发生了一丝变化。
在步入节奏之后，舞步也慢慢加快，注视这里的人比之前还要多，艾莲的魅力还有这身服装的惹眼程度，各种加成使得她们成为焦点。
这次，大概只会被认为是特权吧。
只有表面上，她与艾莲有着薄弱的亲戚关系，身份上的差距，带来的是相应程度的从属。
反倒，显得理所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