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速之客,令克莱尔提升了警觉。
礼堂的布置与中午时并没有多大变化,出席的人基本都是年轻一代,以及各个家族安排进来的仆人,其中或许有职业者的存在,但大抵不敢造次,在名单中也有兰德尔的亲信,安排于维护会场的秩序。
与其说是一个盛大的公开场合,不如说是一场年轻人的私下聚会,并没有贵族或者身居高位的人物出席。
克莱尔举起酒杯,将注入杯中的白葡萄酒贴近自己的脸前,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在公共场合这么做,难免会遭人非议,不过舞会的中心始终是舞蹈,不聚集在灯光之下,便只是个配角而已。
没有正式亮相的克莱尔,身份本就不为所有人知晓。
随着舞会的进行,气氛大致缓和下来之后,很快就出现了邀请克莱尔与艾莲的人。
“美丽的小姐,不知您是否愿意与在下共舞一曲。”
“即使是这样的舞台上,像您这么漂亮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身边的艾莲用着客气的笑容婉拒掉邀约,而克莱尔用于拒绝的笑容只能用“冰冷”来形容,眼神也是锋锐到刺人,到最后干脆当做完全没听见。
“公爵大人的人也在,克莱尔,虽然我也不希望你和那些男的跳舞,不过你的表现会影响到他人的评价。”
“第一王子并没有出席,我的评价也是无关紧要,这里根本没人知道我就是克莱尔·拉芙伦婕,即使后日里知道,他们也没胆子非议,而且……”克莱尔压低声音,缓缓靠近艾莲的耳廓,“我不想和男的跳,只想和你。”
“是么,那就没办法了。”艾莲假装无奈的表情,不过实际的心情却高涨了一分。
克莱尔摇了摇葡萄酒,完全没有要喝的意思。
【博学多识】:被施加过咒语的葡萄酒,蕴含微弱的灵性灵光,比普通的葡萄酒更让人易醉,或者有其他的微弱效果,无毒。
又不能留下来过夜,还要在这方面苦下功夫。
克莱尔倒也不是讨厌男性,只是会场内不少容貌不佳的男性都打扮得油头粉面,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上流社会的畸形审美,她都觉得会场的食物里不用放油了。
不过,不讨厌归不讨厌,和他们跳舞绝无可能。
这时,一名金色及肩散发的男性用着毫不掩饰的傲慢态度走近了。
“拉芙伦婕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艾莲皱眉,克莱尔干脆露骨地背过身,金发男性丝毫不顾及颜面地坐在了克莱尔身侧的位子上。
麻烦的家伙来了。
克莱尔心里念头千转百回,对方上来就能叫出她的姓氏,自然不可能是随意猜测,不过这也算不上太大的秘密,毕竟她与兰德尔的特征都是如此明显,亲眼见过兰德尔的人,能认出来她也是理所当然。
“既然你不打算改变主意,又何必问?”
克莱尔冷淡地回应了一句,用余光瞥了一眼对方。
在贵族阶级之中,即便是男性,也流行穿上绣有类似的服装,并以戒指或者首饰来妆点自己,金发男性的打扮较为朴素,只有一身缺乏特色的男性礼服,容貌也远说不上是端正,只能说是普通的水平,放到人群中是个不起眼的存在。
贵族中容貌不俗的人并不少见,但若单独以貌取人,还是略显偏颇。
眼前的这个家伙很有自信,至少也是游刃有余。
“我来是想要提醒一下拉芙伦婕小姐,那杯葡萄酒最好还是不要喝比较好,尽管品相不错,但内容物的德行却上不了台面。”
金发男性的心情看上去相当好,完全没有被冷淡对待而产生不忿,甚至又拿了一个新的被子,亲自为克莱尔斟满了饮料。
“哦?难不成它还有毒吗?”
克莱尔将视线拉回酒杯,她摇晃酒杯,假装观察葡萄酒的透明度,原本的沉淀在杯底以微妙的色差扩散开来。
金发男脸色一变,似乎也根本不知道这酒有问题,而在有毒液体的另一头,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身着上午一致闪耀动人礼服的安妮丝突然出现,优雅地靠近了宛如一副浮雕的呆滞金发男子。
安妮丝带着诱人的笑容,摊开一把东方风格的折扇掩住嘴,然后轻声开口:
“日安,兄长大人。”
“哦,我亲爱的妹妹,原来你也在这里,军情处的那个老家伙居然舍得放你走……那么,你潜入这所学园,是因为有父王的准许吗?”
安妮丝的声音克莱尔和艾莲都听得见,金发男顾忌的眉宇一下子舒展开来。
“父王让我在成人礼上亮相,所以玛丽安娜是个不错的舞台,那么兄长大人呢?为何和纳诺尔兄长的未婚妻坐在一起?”
“纳诺尔他临时有事,托我代替他向拉芙伦婕小姐表示歉意。”
这一番对话也令克莱尔知晓了眼前金发男的身份,第二王子,莫兹克希亚。
周围的人似乎也在诧异地看向这里,看来莫兹克希亚的身份并非是秘密,安妮丝与他交流的声音并不大,而克莱尔选择的是较为僻静的角落,只要不是听觉特别好的职业者,就算再怎么竖耳聆听,倘若不再靠得近一些,就不可能听到具体交谈的内容。
即使有心靠近这里也会显得相当显眼,克莱尔不清楚莫兹克希亚的风评,但从眼下的状况来看,那些贵族子弟显然不想要与他有太多的交集。
“您还是一如既往喜欢用这种玩笑一般的借口,若是纳诺尔兄长在此,恐怕也只会变成互敬毒酒的场合。”
安妮丝略带讽刺地开口。
公开的信息中,有着第二王子并不受到国王喜爱的信息,不过克莱尔没料到,安妮丝居然敢如此与他正面相对。
“好吧,其实大哥他跑去……嗯,风月场所?好像最近比较流行这么叫,真是可惜!他大概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未婚妻居然如此美丽动人。”莫兹克希亚啜饮了一口克莱尔杯中的葡萄酒,“嗯,毒药的苦味刚好……我的傻大哥,估计还执拗的认为,拉芙伦婕公爵是因为有难言之隐,才要将女儿嫁与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