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长边喊叫着边退到角落里，上了年纪的色斑脸挤压出沟壑，整个人异常激动，看上去扭曲且癫狂，她叫嚷着：
“我不能、不……公爵大人是不会辞退我的，克莱尔！你不过只是个筹码，为拉芙伦婕家诞下子嗣的道具，公爵大人根本就没把你当成过自己的孩子，就算你吓唬我也改变不了什么，你……”
“你说的没错。”
克莱尔没有发怒，一直以来，是这样的没错。
起初，在所监狱似的大宅中，一切就如同女仆长所说的那样，她的地位甚至不足以撼动一位追随兰德尔的仆人。
女仆长又开始大笑，威胁小绵羊对她来说再平常不过：
“果然，你根本不敢伤害我……如果传到公爵大人耳中，你只会再次被关起来，像只牲畜一样。”
勇气可嘉……克莱尔的耐心消弭，她本来就不是那种隐忍的性格。
“不过，在仆从之中，你对那个男人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而他现在更需要一位淑女，拉芙伦婕家的千金。”
克莱尔没再多讲别的事情，因为她还要带着艾莲前往牧场，尽管提前要求卡尔准备马车，但时间上还是相当紧迫。
将剑身侧过身，她缓缓拖着剑刃，藉由这一过程蓄力，吃力地将整个动作加速。
生活在平和空间的女仆长意识不到，这是即将挥剑的征兆。
她还在继续搔弄着克莱尔的耳朵。
乒！
锋锐的长剑被克莱尔快速挥出，毫无预料的女仆长，脑袋像西瓜一样滚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脖颈里喷薄出一道血柱，鲜血溅了克莱尔一脸。
啊……要被艾莲说了。
她还以为剑只会卡在女仆长的骨头上，但看来神秘之声之前提到的锋锐，并非只是形容词。
几乎没有太大阻力，仅仅像在寒风中探出手指般。
滚烫的血液迸进双眼，克莱尔偏头，接着就听到场下几近崩溃的尖叫声。
卡尔向克莱尔递出手帕，然后抢在所有人之前守住大门，最先想要冲出去的几个人被卡尔制服之后，这种趋势暂缓。
“安心吧，我不会杀你们，不过……这件事你们不能说出去。”擦了几下脸颊，发觉根本擦不干净，克莱尔干脆放弃转而说倒，“别露出害怕的表情嘛，我这可是为了你们好，如果在外胡说拉芙伦婕家的千金杀人，让她与王子成婚之前有不好的传闻，你们觉得‘银色恶魔’会放过你们吗？”
仿佛事不关己，克莱尔以第三人的角度继续说：
“所以，默不作声拿着补偿金好好过接下来的生活，过往的一切我都不会追究。各位回房间睡觉吧，明天一早还要收拾东西出发，我就不继续打扰了。”
克莱尔来到卡尔的身侧，用之前擦脸的手帕抹去剑刃上的血迹，怀着歉意对卡尔说：
“抱歉，擅自使用你的剑，不过她确实气到我了。”
卡尔收回剑，略带担忧地说道：
“她确实很叫人气愤，但是，不该让这种事情脏了小姐的手，卡尔就是为此存在的。”
“我倒不是气她讥讽我，而是她搞不懂立场，剑架在脖子上，居然还能这般狂妄……”
可真是个极品啊……克莱尔想到，也许是因为习惯，一个并不怎么讨喜的词汇。
“即使如此，也应该让我来……”
卡尔仍旧坚持。
克莱尔随口说了声“那下次交给你”，安排卡尔先到马车上等候，接着走出大门，还未来到主栋的正门，她就与艾莲在庭院中撞见。
“克莱尔？”艾莲带着疑惑的神色，抓住克莱尔的手臂，担忧地问，“你到哪里去了？还有……怎么有这么重的血的味道，你受伤了？”
“那不是我的血，到屋里我们再谈吧。”
略微矮上一些的克莱尔对着艾莲的耳根深吸一口气，微笑地说道。
以前的克莱尔也喜欢用暧昧的行为挑逗她，艾莲触碰克莱尔的脸颊，侧着要去亲吻克莱尔的嘴唇，结果却被躲开，她看着克莱尔说道：
“我以为你想要‘奖励’，你总是那样讲。”
夜幕遮住克莱尔发红的耳根，克莱尔犟嘴回应：
“嗯，但你有些突然，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你从来没有如此顺应。”
艾莲面无表情，没正面回答：
“害羞，你在讲那些让人难为情的话时，可从来不会害羞。我总自认为很了解你，但最近，我觉得我错了。”
“你没错……没人比你更了解我，除了那些早已死去的幽灵。”
克莱尔小小的开了个玩笑，半推着艾莲的肩膀，一直走到灯火通明的主栋门口，在明亮的灯光下，克莱尔发丝间的血污被艾莲一览无遗。
艾莲眨了一下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然后拉开主栋的沉重大门，阖上的瞬间将克莱尔堵塞在冰冷的木头上。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克莱尔不知所措，砰砰，后背发出骨头清脆的声响。
咳咳！
这难道是……壁咚？
克莱尔一时间找不到更准确的形容词，艾莲的手臂压在她的脑侧，面颊上一副快要哭出来到表情。
“你又再伤害自己了，你在强迫自己的双手粘上鲜血，让自己变成曾经你最为讨厌的样子，每次你见到那些身份地位的人被打得出血，晚上都会做噩梦，浑身冷汗地在半夜起来，给我增加不必要的工作……”
艾莲低着头没有看克莱尔，那副模样像是陷入了沉思，又或者坠入了回忆中。
在克莱尔眼中，艾莲的情绪呈现一种悲伤的蓝色，里面夹杂着红色的细流，这点她没有读懂。
“我总告诉自己，不要可怜你……可我的心情却不受控制，我们的人生大半都捆绑在了一起，你记得的，我自然无法轻易忘记。”
艾莲持续低语着。
克莱尔撇开视线，尽量不让自己看上去动摇：
“我们该走了，卡尔还在等。”
“换一身衣服吧，在这样的寒夜里，如果清洗，会让你美丽的银发枯萎，虽然这是你讨厌的特征，但它的确很美。”艾莲松开双手，去解克莱尔的大衣的扣子，“我来帮你。”
“艾莲，我马上就要成年了，意味着我的思维受到身体的影响，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
克莱尔想到自己赤着身出现在艾莲面前，便不由沐浴在黄色废料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