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克莱尔的脸颊僵住了，她已经有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她清楚的，那男人绝对不是个安稳坐在自己位子上的家伙。若是他和灵觉教有关系，想要染指的东西究竟是——
“据说，他和我二哥有来往。”
安妮丝又说道。
嘴唇微张的克莱尔回过神，肩膀颤抖着，慢慢地笑了出来。
“你的敌人又增加了。”
“你不也是？”
“也意味着我们利益的链条更稳固了。”
“噢，利益！”
“友谊也是。”
“听起来很虚假。”
“这世界上真的东西太少了不是吗？”
说着说着，两个人相视一笑。不过安妮丝却突然伸出手来，二话不说扣住克莱尔的手臂，下一秒，整个场景就像泡影似的破灭了。
“她就知道会这样，才这么做？”
睡醒的克莱尔按压着太阳穴，她身边有达芙妮靠在一起取暖，但整夜过去，身体也僵硬得难受。双脚像是没有知觉一样。
厨房里已经亮起灯光，食欲刺激着餐厅的人们，温暖的菜肴和烧酒令他们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
初阳没有升起，海面上仍旧是乌云密布，不过雨并没有下起来。被阴冷刺激的脑袋陷入停滞的状态，克莱尔觉得浑身用不上力气，遑论普通人，到头来人们连昨日那样辩驳、分析、大声喧闹的气力都不剩。
没过多久，又有人睡下。
激发灵性。
克莱尔没有进行掩饰。
船上或许有拥有战斗能力的家伙，但那不是她需要担忧的，她目睹那些人喝下了水，这个过程便不会被阻拦。
立即就有一个客人趴在餐桌上，一动不动。旁边也是，一个接一个倒下，或是靠在椅子上，或是张开着嘴侧身倒在地面，还能听到一两声类似打鼾的微微呼吸声。
本着戏做全套的准则，小队的成员也喝下了含有药物的水。这是她新开发出来的魔药，一般的测毒方法并不管用。
她给达芙妮和理查德服用解药。
“头好痛。”
达芙妮仍旧有些不大清醒。
“我以为我对毒药的种类足够熟悉了，看来以后还是要小心为上。”
理查德跟着调侃地说了句。
用来分割通道的墙壁经过达芙妮一触碰，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理查德和克莱尔协力将可疑的那些人搬到一间休闲室。
“罗文那边怎么样？”
“船长等人知情，嗯，开到哪里的程度。那附近已经利用达芙妮的能力封住了，罗文也将剩下的水手控制住了。不过……”
“不过？”
“船出了点问题。”
理查德尽可能用温和的口吻诉说。
“问题……”
克莱尔坐出疑惑的表情，未等理查德先开口，她就感觉到。
“引擎，引擎的声音不太对。”
“大概是需要一点儿调整，罗文正带着有经验的人查看。”理查德说，“这是一条新船，航行次数屈指可数，有些小毛病很正常，但是我们也要做好坏的打算，因为，罗文传过来的信息里说，很有可能是人为破坏的。”
“人为破坏，帝国人做的吗？”
克莱尔感到一丝慌张，如果帝国人执行任务就没打算活着回去，直接弄沉这艘船也是可能的，为了加深两国的间隙。
“应该不会吧？经常有水手吹嘘时说船很快要沉了，但总是沉不了的。”
达芙妮乐观地说道。
“它是钢铁做的，那就沉的了。”
克莱尔揉着出现血丝的眼睛。
“船上的救生艇需要统计一下。而且，我们很难在船上解决那些灵觉教的人了。如果他们死了，我们就会在海上漫无目的地漂泊。”
她瞥了一眼被雨点刮花的窗户，说：
“我想，我们是要进入危险地带了。”
外面开始下雨。
在阴暗的天空幕布内往外看，雨点是黑的，刮痕一遍遍的刷新，仿佛后到来的把前面的雨水腐蚀掉了。
搬运被药物迷倒的这些人时，场景再度发生变化。雾笼罩着海面，水蒸气漫布到天边，偶尔有雷电的轮廓闪过。到靠近与层的位置，在与积雨云的碰撞中消散；有时有一缕阳光闪过，远远可以望见像是湖泊似的浮冰，遥处的冰山也显露出相貌的一角。
克莱尔的眼睛半开半闭，她尝试确认位置和方向，但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当中，完全是徒劳的。不时水中冒出一块岩礁，惊险擦过。云层高耸在雾气之上，犹如一个幽深的黑洞，埋没了所有的光线和声音。
达芙妮和理查德沿着楼梯来到甲板上，跟着目睹了这样的景象。克莱尔转过头去，和他们目光相对，以有些迷茫的神色。
对着这处景色看就了，便会觉得有些头晕眼花。
“太阳是很难再出来了。”理查德说。
“船长能辨认方向吗？”达芙妮问。
“不能。船只逐渐停下来了，引擎的声音正进一步变弱。大概，控制船只的人也需要灵觉教人员的帮助，才能正确辨别这趟旅程原本的目的地。”克莱尔接着话说。
她用手掌拨开浓厚的雾气，像是被火焰灼烧似的，在白色浓雾内晃荡之后，手臂通红。
待在这雾中太久，体温流逝还会进一步加剧。
“往舱内走吧。”她提议。
趁药效完全过去前，她们成功营造了一个相对隐秘的环境。认真观察每个受怀疑人的特征，把少部分人聚集到休闲室里；余下的普通人也需要有人看管，这项任务落到佐伊的身上。
克莱尔和理查德，还有爱丽丝达芙妮混入到这些人的当中。
……
克莱尔感到头痛。
为了效果，服下相应的药剂，营造出和其他人同样的效果，由于抗药性，她需要服用的量更多，副作用自然也更大。
“喂，快点醒来！”
“唔……”
她感觉到有人正摇晃她的手臂，频率像是婴儿的摇篮，舒缓到她难以把言语间的急切与这个举动结合到一起。
“医生小姐，该起床了！”
听到这声呼唤，克莱尔下意识睁开眼睛。她可不想被这么说，尤其对方是爱丽丝的情况下。
克莱尔单手后支身体，一只手抚着额头。
与此同时，她的鼻腔感受到一阵烟雾，敏锐的嗅觉令她“咳咳”地干咳不停。